第三十一章 祖師祠堂（3）

燕山，祠堂中。

也許是祠堂濕氣太重，蘇默踏入祠堂的那一刻，他的周身覺得清涼，甚至有點冷，安靜極了，他的每一個腳步聲，似乎都能變成迴音在這古洞的上空盤旋幾個來回，岩洞的頂部隱隱有某種圖案，只能看到大概，像是兩條魚互相環繞在一個圓圈裡，周圍有八組長短不一的條狀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所有的圖案有些漆黑，似乎被煙火熏烤過。

祠堂的擺設很是簡單，在他的正前方，是燕門的歷代掌門排位，密密麻麻的好幾層，蘇默沒有去數。他跪下向著眾多的排位拜了三拜，才起身逐一的去看，在倒數第二排，他看到了葛鷹二字，崇敬之情激燃於胸，聽了太多關於他的神話！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成為燕山的一名弟子，還能在有生之年在他的靈位前這樣站著，他的眼中似乎有淚，可是沒有哭，他笑了一下，淚水便擊打在這古洞的地面上，發出一個輕微的聲響，迴音來來回回盤旋在古洞的上空。

他伸手在懷中摸了一下，這個習慣是他經常摸自己的短笛養成的，後山一行，短笛沒有了。他什麼也沒有摸到，他摸到的是軟綿綿的東西，拿出來一看，原來是師父給他的燕山的內功心法。這裡是祖師祠堂，別的沒有，鋪墊倒是不少，蘇默拉過來一個，坐在上面翻開手中的小冊子。

他看到四個字《先天太經》，第二頁總括：本心法來自於一本無名古卷，又名《無極經》或《陰陽魚經》，共九層，其中每一層中又可推演九層，是以總共九九八十一層，而我燕門中人流傳下來的只有八層，數千年來能將這八層全部參透者僅有一人，普通弟子者三四層，資質好點可參透到五層，能參透六七層著，寥寥無幾~~

這些字剛勁輕韌，定時師父所說的心得之一了，蘇默想了想，不知道師父參透了幾層，那師哥呢，他彎著頭看了看眾多的排位，他們呢？

自己能接觸到這上古神卷，已是萬幸，至於天資，確實平平，能參透這四五層也便是今生無憾了。

蘇默繼續向後翻看，後面是呼吸吐納之法：萬物之氣隱於乾坤，虛以納之，靜以透之，用以歸之，陰陽互換，鍵運不息~~

在後面是經書的總綱，只有簡單幾句：道法天，天法地，地法自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無極生有極，有極生兩儀，兩儀定乾坤。

他默默的念叨著：陰陽互換，鍵運不息~~他試著用這種方法呼吸吐納，感覺很是容易，越是練習，越覺得熟練。突然想到荊城邊老人教給自己的吐納方法和這古卷上所記載的很是相似，想必天下修鍊之道，總有幾分一樣的地方，隨不去多想，坐正後，手握法決，專心練習起來。

荊城，夜來客棧的花園中，青石一邊漫步一邊思索。

此刻已到中月，地上一切被度上淡淡的藍色，他灰色的長衫也是一樣的。他的臉顯得瘦而冷。離開燕山也有一段時日了，不知道九師父他們怎麼樣了，面對這樣的圓月，他突然對燕山有了淡淡的思念。那麼師父呢，那個將他撫養長大的師父，他離開燕山這麼久了，不知道他有沒有想過燕山？

青石就那樣站著，從傍晚一直到深夜，他的影子也隨著月色繞了一個半圓。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望了望不遠處的閣樓，那淡淡的哀傷的琴音似乎又傳了過來。

就在他準備轉身回走的時候，他聽到一絲絲聲響，神經突然繃緊，他能夠感覺的到，有幾個人向他這邊走來，腳步很快，幾乎是匆忙。在距自己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他轉身，是的，黑色，不，是紫色的服飾，一塊絲巾遮擋著她的臉，青石儘力的猜想著那塊絲巾下面的面龐，不錯，四個家人模樣的年輕人，還有趕車的車夫。

對方也看到了他，顯然這個時候，他們沒有想到這裡還有人站著。他們的腳步稍微一緩，不過馬上恢復原狀。小小的花園中突然滋生出兩種氣息，不敵對，也不友好！

在經過青石身邊的時候，青石似乎感覺到透過那層絲巾的一道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他感到渾身的不自在，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是燕山年輕一代中傑出的弟子，即便對方是巫山高手，自己也不至於怕他，可那種感覺是那麼的清晰，使他相信不是錯覺！

紫衣女子和那幾個少年離開后，園中恢復了先前的樣子，安靜，祥和！

青石回到房間，一系列疑問迴旋在他眼前：他們怎麼又出現了，是從哪兒來的，是城主府邸還是別的地方？還是巫山？接下來幾日，青石一直暗中留意那座獨院，和往常一樣，他們幾乎不和外界聯繫，青石知道，這中間大有文章。

這天夜裡，寂靜中突然出現一聲奇怪的鳥叫，接著，獨院小樓中迅速走出幾人，先是紫衣少女，後面還有四個少年，還有趕車的車夫。一行人沒有從客棧出去，而是腳踩殘花，輕輕的向外面飄去。

在他們身後，一道同樣黑色身影也掠了出去，是青石。

客棧外面停著一輛馬車，車上無人，輕易少女上車后，車夫幾乎沒有任何停留，驅車向前，四個少年跟在後面，和上次一樣，馬車一直到城主府邸門口才停下來，少女及一行人上前，馬車先是停著，之後從府中出來一中年人，駕著向另外一個方向駛去，黑色的影子一直跟隨著馬車，頃刻間，馬車進了一個院子大門，和城主府相距不遠。

院子是平時農家的四合院，趕車漢子進到院中后，從車上取下一個盒子，看樣子分量不輕，他抬著去了左邊一間屋子，屋子陳設簡單，但很雜亂，各種各樣的器具、草藥堆的滿地都是。

中年漢子將盒子放在桌子上，打開看了看，起身在牆壁處敲了兩下，牆壁緩緩的裂開了一個足以進人的口子，漢子帶著盒子進去后，口子自動合上。青石等了好久，不見中年漢子再出來，覺得周圍異常安靜，之後聽到一陣馬蹄聲，暗叫不好，身子從院中飄出，細細聽了一下，確定馬車的聲音從北方而來，腳下用力，向北邊奔去。

幾個起落，他看到了馬車，總算沒有跟丟，心中暗自慶幸，馬車一直走，出了荊城北門，還是沒有停下了，車上只有一趕車的車夫，那四個年輕的少年不知何處，那紫衣女子是不是在車中？青石來不及細想，腳下沒有絲毫停留，和馬車保持這一定距離，緊緊的跟著。

路兩旁是參天大樹，倒也方便隱身，一個轉彎，青石手掌在樹枝上隔空一擊，身子就改變了方向，可是，當青石再一次看到馬車的時候，馬車停在路的中間，趕車的漢子也不知去向，青石覺得不對，一個凌空跨步，落在了馬車上，馬車的帘子是打開的，什麼也沒有，除了馬車。

驟然間，青石感覺到一陣強烈的殺氣，四條的身影從不同的方向攻向青石，是那女子身邊家人摸樣的四個少年，青石不見有任何動作，身子騰空升起，四個少年一擊不中，向四周散開。

「閣下一直跟著我等，不知道是何用意？」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中氣十足，青石一聽便知道，此人功力怕還在自己之上，念頭一轉，今日不管怎麼樣先要全身而退，剛才那農家屋子中滿是草藥，想必中年男子從馬上取下之物，定是師父所說的貴重藥物了，那京城城主和巫山一族相互勾結，也是確有其事，自己要先將這消息告知師父。

「姑娘何出此言，我只是一個趕路人，難道這條路只准你走，就不許別人走了不成？」青石答道。

「閣下趕路，自是沒有錯的，可是將面目遮的這麼嚴實，我看沒有這個必要吧，難道還怕有人認出你？」女子淺笑一聲，接著道，「不過閣下在這種時候，還巧言狡辯，這份臉皮上的修為，也真是讓小女子佩服。」

青石一時啞語，沒想到對方口齒倒是厲害。

「姑娘不問清楚，便讓人向我動手，而現在還不敢現身，這份心機同樣讓我佩服。」

「那你就佩服著好了。」

青石沒想到對方說這麼一句，一時氣泄。

四個少年突然躍起，向著停在空中的青石攻去，青石一個倒沖，劍刃和少年手中兵器碰在一起，少年顯然不敵，又向四周散開，這一擊之下，青石也是不好受，少年手中所使的兵器非刀非劍，從未見過，但這一撞之力似乎不小。

他落在地上，笑道：「沒想到姑娘的家奴倒是有兩下子。」

青石不見回答，只聽到對方冷冷的「哼」了一下。

就在說話中間，青石向旁邊的一個少年搶先攻去，那個少年似乎沒有想到，急忙之下舉起兵器一擋，而青石借著這一擊之力向後飛去，後邊的少年還沒有反映過來，只見一道黑色影子從頭上閃過。

「姑娘，今日暫且別過，後會有期。」青石飛快向這來時的方向飄去。

突然，一道很強的勁風向照著他的面門打來，青石心中一驚，身子向旁邊滑開，一道紫色的影子和他擦肩而過，縱然青石躲避的再快，胸口被這一擊的餘力擦的疼痛。

「好內力！」青石道。

「好身法！」紫衣女子道。

青石不敢停留，忍著疼痛發力向城中奔去。

紫衣少女落地，其中一個少年問道：「小姐，還追不追？」

「不用追了，此人身手不錯，想必背後不止他一個人，我們回去，向姥姥稟報。」

「是。」四少年左臂齊舉胸口，躬身道。

少女上車后，一行人向北方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