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少年（1）

武林中又是幾年平靜的日子！

遠方，苦海邊上，少年和母親坐在湖邊的岩石上，周圍是沉積了好多年的蘆葦盪。一縷縷羌笛之音沿著水波傳到遠處，驚起幾隻不知名的鳥。

少年認真的吹奏著，身旁的母親靜靜的聽著，雙眸逐漸的濕潤，是淚吧！

十多年間的光陰，竟隔開的這麼遠。而這一縷縷羌笛之音，卻生生的將她牽回到往事中。就在十多年前，有一位男子，在自己的身邊，也是這般吹奏著。

一曲奏罷，少年向母親望去。

「娘，你怎麼又哭了？」

母親沒有回答，乾澀的笑了一下，摸摸少年的頭，道「默兒，給娘舞劍好嗎？」

「嗯。」少年說罷，反手將身側的長劍拔起，伴隨著一聲劍嘯，少年的身形衝天而起，隨即，少年腳踩在距離母親幾丈開外的蘆葦盪上，將手中的劍舞成一片劍花。

母親的眼神有些迷離，在她的眼中，少年使的每招每式都變成了往事。

在少年快要舞完的時候，母親的眼神才落在少年的身上。

少年一套劍法練完，做了一個瀟洒的收勢，向著母親飛奔而來。

看著少年的劍法，母親在想，自己的《妃子劍法》在少年手中的卻舞的不對，可哪兒不對，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自己就只會這一套劍法，也就將就著教給了孩子。這《妃子劍法》本來就不適合男子練習，孩子舞成這樣，也難怪。

看著蘆葦尖上踏浪而來的少年，母親會心的一笑。少年的步法正是獨步天下的《瀟瀟步》，這是自己整個家族的獨門武功，少年在這套武功上，不負自己所望，也算是一點安慰吧！

次日清晨，天還沒有透亮，母親隱隱聽見少年在抽泣。母親心中一驚，往日此時，應當是少年練劍的時候，心中略為擔憂。

母親穿好衣服，推開房門一看，卻見少年半蹲著，左手扶劍，右手是一隻死去的鴨子，其實只剩下半隻了，另一半不知道被什麼野獸叼了去。母親深知，少年自小和自己生活，很少見到外人，是以性格孤僻，平日不善言談，可很是孝順。對著自己養的野鴨，極為疼愛，今日看到這慘狀，怕是要傷心一陣了。

母親笑了笑，走過去道：「默兒，怎麼了？」

少年向母親看了看，又低下頭去。

「死了就死了，不是還有么？」

少年沒有說什麼，將死鴨埋了。和往常一樣，揮劍狂舞，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天夜裡，鴨群旁邊又有了一陣輕響，鴨群沒有任何的響動。可是少年的身影自窗中掠出，身子還未落地，只見劍光一閃，一隻野獸便不動了，看不見是什麼顏色，但可以看的出是一隻狐狸。

少年感覺到身旁還有一絲響動，他左腳腳尖輕點了一下，身子向旁邊滑了過去，收劍，再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完成，可還是遲了，另外那隻狐狸以竄開，向遠處逃去。少年展開身形，追了上去。逃跑是狐狸的天性，更何況是在這樣的夜裡。可是無論怎樣，少年的眼睛盯著草動的地方，身形總是在那隻野獸的身後緊隨。

很快，狐狸感到無處可逃了，他轉過身，向身後的這人望了一眼，鑽進了身旁的一個洞里，這個少年倒是沒有料到。

他停下，在離洞口五六尺的地方，飽劍而立，眼睛死死的盯著那隻狐狸躲身的洞口，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在這少有人際的地方，少年學的最習慣的便是孤獨和等待。

從夜裡到白天，再到中午，少年的身形沒有動過，狐狸試探的探了好幾次頭，它的嘴還不時的聞著周圍的氣息，看到眼前這個人，它還是把頭縮了進去。

這樣好多次，在確定眼前的這個人對於自己的舉動沒有任何反映時，狐狸出來了，它的身子整個都露出來的瞬間，少年動了，又是一道劍光，狐狸癱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少年提著狐狸回家時，母親正在向自己這邊張望，看到少年手中的狐狸，再看到少年臉上的笑意，母親若有所思。

自此以後，少年越發的沉默，每天除了練功，便是外出打獵，或者是在苦海邊上靜靜的坐著。

直到有一天，少年對母親說：「娘，我想出去！」

古道上，少年一人獨行，自己長大的地方，連同母親，漸漸的遠去。

在少年的身後，母親一直注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