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刺殺

二、刺殺

不知什麼時候連天閣中的燈火慢慢黯淡下來,慢慢與這夜空融為一色,但是在閣樓最不起眼的角落卻有一盞孤燈依然執著的燃燒着。油燈昏黃,火光如豆,宛如一顆即將消失的生命種子。

一個消瘦的身影靜靜靠在窗前剛好擋住本以不算明亮的燈光。這是一個女人,很美的女人!只是絕美的臉龐上掛滿淚珠,聽着遠處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兵器撞擊聲身子彷彿也在跟着一下一下的顫動。

良久良久,她輕輕轉身推開背後的紗窗靜靜的看着遙遠處不停翻滾的兩道人影,忽然她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轉身走到「妝台」前,與其說是妝台不如說只是一張桌子上放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銅鏡。她從腰間取出一個拇指大小的青花瓷瓶,倒出了一枚鮮紅如血的藥丸然後仰頭吞了下去。跟着臉上顯出一抹天使般的笑容,彷彿整個簡陋的房間都因為她的一笑而變得萬紫千紅,美艷絕倫.

她笑容不改,蓮步輕移風情款款的坐在鏡子前望着鏡中的自己然後伸手取下頭上唯一的紫色束帶。霎那間一頭流雲般的黑髮便披散了開來.桌上別無他物,僅有一把硃紅色的木梳,她抬起皓玉般的右手拿起木梳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又看了看手中的縷縷青絲,目光深情的如同初戀的少女在思戀她那遠方的愛郎.木梳順着黑髮一梳到尾,宛似梳過一汪清水.一次又一次

忽然,鏡中人兒的笑容開始詭異起來,笑容依然那般動人心魄,只是這笑容深處卻有着一抹難以言喻的痛苦之色,跟着臉色開始白如金紙.眉心一絲黑線悄然浮現「啪」木梳無聲滑落,一縷血絲慢慢從她嘴角流出,那麼的鮮艷,那般美麗,可此時看來卻是那般詭異.笑容依然淡淡掛在她唇邊,可是兩行清淚卻從腮邊緩緩滾落……

七月,夕陽已經西下,烈日的餘威仍在,十三匹健騎護著一輛華麗的馬車,匆匆行駛在京城的官道上。人和馬,都悶得透不過氣來但趕車的漢子依然將手裏的鞭子一遍遍的抽在馬股上。努力的跟着身邊健騎的腳步,彷彿他抽的不是馬,而是一塊打不爛的頑石。馬車飛駛,健馬不停,揚起身後衝天的煙塵。

突然跑在最前面的騎士一聲驚呼,馬匹人立而起,跟着迅速軟到在地。整個隊伍為之一頓。車廂中有個蒼老而威嚴的語聲迅速問道:「什麼事?」靠近馬車的一個華衫漢子立馬回道,「稟大人,老七的馬累倒了。」車廂中一陣沉默,問道,「還有多久能到京城?」漢子看了看前方,道,「估計還有一個時辰。」車廂中的人立馬道,「別管老七,我們繼續走,有多快走多快,否則遲則生變。」

於是那個站在地上的老七就站在軟到的馬旁,帶着不服氣的眼神看着隊伍急速遠去。突然老七像瘋了般跳起來,對着馬股便踹,一邊踹一邊罵,「瘟馬,病馬,臭馬,都是你不爭氣,否則我又怎麼會落得如此地步?」他停下踹馬的動作,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汗珠,看着累馬道,「既然你不是良駒,留你何用。」他拔出腰間鋼刀就欲往馬脖子刺去。突然一個輕柔的聲音問道,「他們剛走了么?」

老七想也沒想,答道,「嗯,剛走,估計還沒過前面那座山呢。」那聲音道,「嗯,很好...」隨即就是一團紅雲卷過他的身畔,紅的艷麗,紅的詭異。老七忽然覺得臉上的漢多了些,但他再也沒有炎熱的感覺,有的只是如醉冰窟的寒意。這個人究竟是何時來到自己身旁的?自己竟然一點知覺也沒有。他想着,額頭的汗珠便一顆顆凝聚,又滾落,然後啪的滴在地上濺起一絲塵土。

老七看着紅雲卷遠,只一剎那便轉過山坳消失不見。突然他覺得自己又能看見那團紅雲了,只看見了一眼,因為他的頭顱已經飛起,下一刻眼前又黑了,跟着是一陣密集的蹄聲從耳邊劃過。

馬車在飛馳,健馬在狂奔,所過之處煙塵滾滾,每個人耳中除了能聽見車馬聲還能聽見自己的劇烈喘息聲,因為他們已經奔跑了太久也跑了太遠。可此時他們又聽見了另一種聲音,這種聲音每個人都很熟悉,因為他們自己每天拔出兵器時就是這種聲音。聲音一出所有人臉色都變了,臉色剛變眾人身後便傳來一聲慘叫,跟着是人喊馬嘶。慘叫是殿後的漢子發出的,他剛剛聽見「嗆」的一聲然後自己的胸膛便露出了一截劍尖。劍尖只是在自己胸口曇花一現,跟着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隨着他的慘叫聲劍光又已飛起,血紅的身影,血紅的劍,帶着一抹攝人心魄的艷麗從滾滾煙塵中了卷出來。每個人都能看見那劍光、那血光、那斷臂殘肢,唯一看不見的是那人,那臉。也許這個血衣人沒有臉,也許她的臉已經被血光掩蓋!

夕陽更偏了,偏的只剩下一抹燦爛的餘暉,餘暉是紅的,可這條路更紅,紅的那麼詭異,那麼不真實,除了紅色還是紅色,因為他們的血已經流到了一起。十二個騎士,一輛馬車,一個車夫。所有人都倒下了。夕陽把她穿着鮮紅衣裳的身影拉的長長的,遠遠看去是那麼纖弱又那麼無助,那麼惹人憐惜,可是那滿地屍體以及她手中那把染血的劍看在眼中又顯的那麼詭異。

現在這把劍正指著馬車,馬車裏沒有一點動靜,彷彿這個馬車是空的。一群黑衣人無聲的將馬車圍住,沒有發出哪怕一絲聲音,空氣中一時寂靜如死,只有車夫身上的血一下一下的往地上滴落,發出輕微的嘀嗒聲。不知過了多久,車廂中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你們畢竟還是追來了,我布了那麼多疑陣沒想到還是沒有瞞過你們的眼睛。」他的聲音本是鏗鏘有力,可此時聽來卻哀傷之極,充滿著一種無力,無奈,和無助。

血衣人也發出一聲嘆息,「我實在想不到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居然有這樣的手段,差點就被你瞞天過海了,幸好我知道,不管你布下多少疑陣最終你還是要來京城的,你畢竟還是想着將手裏的奏摺遞交到當今天子手裏。」她的聲音輕柔,婉轉,宛若黃鶯啼谷,誰能想到這樣的一個人會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車廂里的人道,「可我究竟沒有送的出去。」血衣人道,「既然送不出去了就給我吧。」車廂中人一陣沉默,然後道,「奏摺給了你是不是就能放過我?」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傷劍呤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傷劍呤
上一章下一章

二、刺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