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周山下
他本就不是那種看人不順眼便處處針對的人，況且博士是義父和烈山伯伯的的朋友，他更是應當禮待才是，可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因為刑天的事情，博士擁有那麼厲害的兵器，卻不肯幫他們殺掉刑天，這讓他一直記恨，看博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仇人一樣。
的確，如果有博士的幫忙，那一戰根本不會死傷那麼多人，少昊也不會受傷，他沒有面對刑天，也就不會知曉刑天心中的怨念從何而來，更不會知道刑天就是自己的親生大哥，體內的魔性也不會因此被引發出來。
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因為博士不肯幫忙。
但話說回來，博士本來就是一個局外人，他的任務就只是教導人族，將自己所會的知識教給他們，人族內部的戰爭和他沒有分毫關係，他雖然是黃帝和炎帝的朋友，但畢竟不是人族，他若真的插手的話，那豈不是相當於種族戰爭？
人族現在還不了解種族戰爭這個詞的含義，因為地球上除了曾經出現過的魔族之外，就只有人族一個高智慧種族，但博士卻是一清二楚，任何其他種族的高智慧生物插手其他高智慧生物種族內部的戰爭，這就是種族戰爭。
種族戰爭在銀河總部是完全禁止的，他可以違反規定讓人族知曉自己的存在，可以將一些在教授範圍之外的知識教給他們，但絕對不能插手戰爭。
因為這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公孫殤已經漸漸了解到博士的難處，歸根結底這便是他的命，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即便博士幫忙了，他體內的魔性也還是存在的，該發作還是會發作，就算這一次不會出現問題，下一次依舊會出現問題。
而有些問題，越早出現就越容易解決。
「快起來。」
看着公孫殤一臉鄭重認真，博士便知道他是真心對自己道歉的，對他來說這便已經足夠了，當下伸出手去攙扶起公孫殤，說道：「我現在都捨不得離開你們人啊，跟你們人相處二十多年，我發現我也有了像你們一樣的感情。」
他們的種族製造的時候就沒有添加進感情基因，可能是和知識灌輸有關係，但銀河系中這麼多的星球，這麼多的種族，有感情的種族真的很少，所以博士從來也就沒有在意過。這一次被女媧司令派來地球，一呆就是二十多年，漸漸地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了和人一樣的感情。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不禁感慨到：「真不知道有一天女媧司令再把我調回月球，我還習不習慣那裏的生活。」
看着博士露出的懷念神色，公孫殤心裏一動，忍不住說道：「博士，我知道有些事情我不該問，可是我仍然阻止不了我的好奇心。」
關於博士，他心裏有很多的疑問，比如博士是從哪裏來的，為什麼掌握著那麼多不可思議的技術，比如博士說什麼他的任務是傳授知識不能參與戰爭，誰分配給他的任務？比如博士為什麼長這個樣子，他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樣子的生物，比如……博士究竟是男是女，他的樣貌和聲音都趨於中性，身體特徵和人族又不一樣，他現在都還不知道博士究竟是什麼性別。
博士收回目光，看着公孫殤，猶豫了一下說道：「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什麼都告訴你。」
「真的？」
聽到這句話，公孫殤頓時眉開眼笑，歡呼道：「太好了！」
緊接着，他便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那個問題：「博士，你究竟是男的女的？或者說……公的雌的？」
博士頓時滿臉黑線，恨不得立刻轉身離開。
……
夜色逐漸降臨，不周山也開始安靜下來，只剩下蟲鳴聲還有樹枝燃燒的「啪啪」聲，公孫殤坐在一顆大石頭上，抬頭看着頭頂的夜空，忍不住說道：「沒想到在這些星星上面生活着那麼多和我們一樣的生物。」
博士搖頭說道：「不是一樣，而是同樣的高智慧生物，但並不屬於同一種族。」
「我知道。」
公孫殤咬了一口手中的烤肉，嘴角流着油問道：「月亮上面真的住着女媧娘娘嗎？」
他心裏的疑問只要不是涉及到很機密的事情，博士都一一進行了解答，隨着兩個人一問一答，兩個人之間的隔閡也消失不見，就彷彿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侃侃而談。
但有些問題，即便博士已經告訴了他答案，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比如說地球是一個圓形，他們有時候是在地球的上面，有時候是在下面，但是卻不會掉下去，博士說是什麼地心引力的原因，他也聽不懂，但總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再比如說他現在提出的這一個問題。
在他的頭頂之上，月球泛著銀光，彷彿一顆發光的夜明珠，看起來那麼柔和安詳，很難想像在那上面會住着人。
博士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這個問題公孫殤已經問了很多遍，但依舊有些不敢相信，估計要不是親眼看到，無論告訴他多少遍他都依舊不會相信吧。
時間已經很晚，吃飽喝足之後博士便起身告辭，公孫殤不舍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最終還是嘆了口氣，什麼話都沒有說。
……
夜色漸深，部落中一片安靜，大多數人都已經熟睡。
公孫殤已經被處決，不會再有人威脅到他們的生命安全，他們現在可以安心睡去，但有些人卻難以入眠。
黃帝帳內，黃帝、炎帝和少昊三人正焦急地等待着。
博士已經去了這麼久，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他們看着彼此不安的神色，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個問題，但誰都沒有說出來，因為一個人的擔心是胡思亂想，三個人的擔心都暴露出來，便很可能成了真的。
所以，他們不敢說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少昊在帳內來回踱著步子。他已經不知道來回走了多少遍了，但始終無法靜下心來，黃帝看着他從這頭走到那頭，然後又從那頭走到這頭，忍不住說道：「你這麼走來走去，走得我心都煩了，趕緊給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