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四章 天規

房闃抱來的這壇老酒竟然是６０年陳的廬窖！一除去壇上的封蓋，濃烈的香就在虛空瀰漫，還沒渴就差點醉了。

「真是好酒！差不多能趕上子苑的手藝了。」房闃嘆道。

「老色鬼是裝傻哪？他們這一代的酒祖宗就是子苑的弟子，我看現在他們的本事比子苑那個酒鬼還要好。若是讓子苑用他們的酒窖來釀酒，說不定還弄不出這麼好的酒呢。」老太太不屑地撇著嘴說道。

「說得有點道理。這個、小姑娘，我就是捏過你一把小臉，怎麼就是色鬼了？」有點尷尬地說道。

「哼，你那點德性瞞得了別人嗎？那你說說，你為什麼在青城山教了幾百年書還不走？『素容紫衣娥媚蹙，玉劍冰心廣袖舞。千年遙望知不足，幾回相擁在夢中。』這樣的淫詩你寫了多少了，還不是老色鬼嗎？」

「我寫的字，你是從哪裡看到的？」房闃的老臉竟有點微微泛紅。

「你的夢中情人是我的老朋友，我看到你幾句淫詩有什麼稀奇的。你這一次次的往我這裡跑，無非也是想探探人家在哪裡，要不要回來，是不是？這世上什麼地方沒有雞湯喝，非要跑到我這個窮山溝里喝湯？」老太太一點情面也不給他。

「這個……也不全是……藍姑，你一定知道嬋娟她去了哪裡，是不是？」急急地問，竟然也不掩飾了。

「人家是嬋娟，能去什麼地方？這麼多年真是白修了，你這樣的人去做了老師，難怪現在的小兔崽子一個個都是**的，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叫老婆。」

「他沒有教過我！」馬鹿趕緊聲明。

「臭小子，我還不願意教你呢。還是楊雲小子好，看著也順眼，我就教他，讒死你。」房闃眉開眼笑地訓斥，手上突然多出幾塊玉片，塞到楊雲的手中，笑道，「一些陣法的訣要，沒事的時候看看，若是能學—點，將來給老婆打工會省力不少。哈哈哈。」

「倒是便宜了這個傻小子。」藍姑好像有點眼紅。

「這一**劫都應在他們的身上了，我們這些老不死的只是旁觀者。哈哈哈，多謝藍姑，過兩天我就找她去。」

「到哪裡能找到她？我也很想她了。」藍姑的臉上難得地露出淡淡的笑，「找到她后告訴一聲。你快走吧，我替我的雞鴨謝謝你了。」

藍姑的臉上有了笑意，屋裡的氣氛就輕鬆了起來。好像是知道房闃就要離開，屋外的雞鴨也真的開心了，花草叢中嘰嘰喳喳的，雞鴨也開起會來。只有發財和房闃的關係不錯，輕聲地嗚咽著，有點戀戀不捨。

酒碗擺開，雞鴨上來，濃香對餓肚子的人來說，真是一種殘酷的折磨。馬鹿最是不堪，乘眾人不備的時候，半片燒雞已經抓到手上啃了起來。沒辦法的，他這肉身是小偷，快速出手是他的特長，神仙也沒法比的。

６０年陳的老窖酒，雖然香濃無比，酒性也是濃烈非凡。楊雲雖然已經修鍊成了半仙，兩口下去之後，還是覺得臉熱心跳、口乾舌躁，趕緊喝湯解味。看其他人，三娘是淺嘗了半口，然後也拚命地喝湯；倒是兩位年輕ＭＭ的酒量不錯，陪著老太太藍姑喝了大半杯，還是神態自若；馬鹿的魔身是百毒不侵的，再醇的酒他也是當開水喝。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滿嘴的油沫，滿身的湯水，全然不顧旁邊ＭＭ正在皺眉頭。

兩杯入口，房闃終於將話題轉到眾人都關注的問題上，笑著問道：「知不知道六部天條？」

「天條？」除了老太太無動於衷，連馬鹿也舉著半片燒雞，凝神細聽了。

房闃知道大家都會聽的，擺足了架子，稍稍清了一下嗓子，接著說道：「當初諸位前輩用無上神通開僻出新的棲身之所后，為了約束大家的行為，又將一些必須遵守的規矩刻在一件神器之上，那就是六部天條。後來魔界作亂，幾位魔頭合力毀了天規神器。之後魔族雖然被誅，但是諸界也是瘡痍滿目。神仙們劫後餘生，許多對修鍊都不積極了。再加上天規被毀，真正的百無禁忌，因此重入魔道的不在少數。神仙之界再也不是清明世界，所以許多的人都選擇了到外面避禍。唉，我是一個，小姑娘也是，這凡俗之界如我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將來你們還會遇上的。」

「仙人不是都聽玉皇大帝的嗎？天規既然毀了，為什麼不重新做一個？」楊雲想不通。

「玉皇大帝？哈哈哈，我就是玉皇大帝，你信不信？那只是人間的傳說而已。本來大家還真是想推舉一個人來管理各界的，但是既然有了天規，大家都規矩行事，這個人也就顯得有點多餘，於是就不了了之了。後來天規被毀后，大家私心泛起，也無人能管得了了，十個玉皇大帝也沒用。那天規是合創世諸神之力而成的，是天地間至高無上的神物。除非當初創造之神重新聯手，否則即使規成，也不是原來的天規了。」

「原來做神仙是沒有人管的，那真是太好了。」馬鹿抹著滿嘴的油嘆道。

「臭小子，魔性還是去不盡，不知道將來會變成個什麼樣的東西。」房闃狠狠地給他來了個暴栗子，「現在仙人之間也是拉幫結派的，就像這人間一樣。可以這樣說，人間有的醜態，在仙界是一樣也不缺的。連當初聯手合制天規的大仙們也都生了爭強好勝之心，重鑄天規根本就是不可能了。」

「那我們這些苦修的人就慘了，將來飛升之後，還要找個好的靠山，否則在仙界也沒法混了，是不是？」

「沒錯！不過你們飛升還早呢。而且天規既廢，那些有意於權力的傢伙都直接將勢力延伸到了凡界，有潛質者，一般是還沒有度劫就會有人找上門來。」房闃笑道。

「現在仙界誰的權力最大？我將來就投奔他！」馬鹿神往地說道。

「臭小子，倒是很會投機啊！現在勢力大，不等於將來也是。其實六部天規也不是什麼嚴規酷典，至少不像傳說中的那樣禁制你討凡界的老婆。」

「如果仙界也如人間這麼醜陋，那修仙有什麼意思？」蘇三娘嘆道。

「還是這姑娘明理！事實確實是這樣的。能修得大成之人，大多是淡泊名利千百年，歷盡磨難，心境空明。這仙界的混亂他們大多數是不能適應的，心態失衡之下，仙劫根本無從抵擋。而能融入這亂世的，又都是非凡之輩，行惡作亂遠超前輩。現在諸界亂象已成，實在是你輩修鍊者的不幸啊！」房闃搖頭晃腦地嘆著。

「什麼你輩我輩的，你這個老仙人又有多幸運呢？被趕得東躲西藏的，還好意思在這裡胡批亂點。」藍姑罵道。

「什麼話？誰敢趕我走？我只不過是看不慣那些傢伙的所作所為，眼不見為凈而已。我在這裡教書也很逍遙啊，有好酒，有雞湯，還有你小姑娘做鄰居。我倒是要看看他們都有什麼下場，下一場諸神之劫不遠了，不知道能有幾個人躲得過。」

「神劫？」楊雲心中一動，突然想起，自己有寶貝可以煉製防那神劫萬神丹的，只是不知道神劫是什麼東西，和天劫相比，又會厲害多少呢？

「神劫之起，萬物劫滅。只要有神跡的地方，就會有滅神天雷，屆時天崩地裂，江河倒灌。神通越大，遭劫越重，無人能得倖免。」房闃冷笑道。

「那怎麼辦？」馬鹿連雞也不啃了，獃獃地看向兩位ＭＭ，小眼睛骨碌碌亂轉，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臭小子，是不是想及時行樂？你那小眼睛一轉，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放心，夠你樂的！你要是現在馬上生幾個兔崽子出來，傳上一百代應該沒有問題的，猴急什麼？」房闃大笑起來。

長吁了一口氣，馬鹿問楊雲道：「一百代大概有多少年？」

「我怎麼知道？你不能問老神仙啊？」楊雲搖頭。

「不是很久，不過你若是很用功的話，即使是修成了金蓮佛身再娶老婆，過上千兒八百年的幸福生活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哈哈哈。」

「那怎麼成？我知道修鍊是很耗時間的，可是青春不等人，女人二十像朵花，女人三十就成豆腐渣了。我一定要儘快娶到夢蘭和春梅。」

「你究竟要娶哪個？這可是文明社會，男人只能有一個老婆。」房闃笑道。

「什麼一個老婆？那只是約束沒有本事的人的。你看看有本事、有錢、有權的男人，有幾個不是好多女人的？」馬鹿不屑地反駁道。

「放屁！還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無恥又無聊的男人呢。」兩位ＭＭ不樂意了。

「我哪裡不好了？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們心甘情願地嫁給我！」馬鹿跳起身來，高舉著半隻雞腿發誓道。

無話可說，本來房闃好好地在說仙界的事，被馬鹿這一打岔，大家都不知道聽到哪裡了。三娘對未來最是關心，楊雲不是說了嗎？他已經安然度過天劫了，等待他的竟然是紛亂未知的世界，這讓三娘如何放得下心來。喃喃地問道：「前輩一定是上界的大仙，一定能給我輩指點一條明路。仙界既亂，肯定也會有正直的勢力，肯定也會有稍稍安寧的凈土的，是不是？」

「小姑娘是替別人問的吧？哈哈哈。放心，暫時我還罩得住你們。這世道輪迴，一切皆有天意，你們只要做好該做的事就行了。」

「多謝前輩指點。」三娘現在知道了，眼前的這個「老色鬼」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不然不會說出這樣的大話來。這是修仙者夢寐以求的奇遇啊，若是就此錯過了，那絕對是遺憾終身的。問道：「前輩，小女子修鍊仙法也有些時日了，可是進境甚微，不知能不能……」

「哈哈哈，你的緣分不在我這裡。藍姑，我看你一個人養著這一大群的雞鴨，也是夠累的，為什麼不找幾個幫手？我知道是那個傢伙惹你不快的，等將來我找到了他，一定幫你好好教訓他。她們這些女孩子都是很乖巧的，我看著就喜歡。哈哈哈，有她們幫你，你就可以多養一些雞鴨了。」

「我……那我就先替他管著他們。上樑不正下樑歪，看看他們那幫人，同出一門，卻形同水火。修什麼仙，煉什麼道？白白糟蹋了這麼多好材料！」

「多謝前輩，多謝師傅！」三娘喜出望外，趴下就要行大禮。楊雲一看，師叔都趴下了，他怎麼還能坐著呀？趕緊陪著。那邊雲夢蘭和李春梅也乘機大禮參拜，雖然藍姑已經答應收留她們了，但是叩上幾個頭之後，那就很正式了。馬鹿一看，老婆們都趴下了，自己要是還坐著也不像樣啊，趕緊跪下叩大頭。

「你們這是幹什麼？我……」藍姑猶豫著。

「哈哈哈，小姑娘是有點誤會了，他也是心灰意冷之下，才對這些徒子徒孫放任不管的。這整件事情我都知道，可是我想喝雞湯，所以不敢說。你們都錯了，藍姑不是你們的師傅，她是你們的祖宗師娘。哈哈哈。」

「老色鬼，你要是再胡說，我就不管她們了。」藍姑臉上微微泛起紅色。

「哈哈哈，我不說了。楊雲，天規毀了之後，碎片散落在各處，沒有人能全部將它們找全。若是能將碎片都找回來，到時候聯合眾人之力，說不定能重修天規。你，還有那個馬鹿小子，這尋找碎片的經歷就是極好的修鍊，你們好自為之吧。」房闃拉過楊雲，一本正經地叮囑著，再一刻就不知去向了。人蹤已杳，連外面的無相秘境也沒有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