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機關1

「行，出什麼事了嗎？」

血紅色的視野里，猴子忽然覺得自己的心猛然一凜。然後，他高聲問。

「沒事的，猴子。」

風中行微微怔了怔。然後，他強壓下心中的驚恐，緩聲回答。他不願意再讓猴子為他提心弔膽。

獅子雄沉的吼叫聲，慢慢地消失了。

血紅色的地板，血紅色的牆壁，血紅色的鐵柱，血紅色的熊火。猴子和風中行分別佇立在這個奇異空間的兩段，神經緊繃。猴子下意識地嘆氣，他知道，風中行在騙他。他當然也知道，行的這種欺騙，是善意的，所以，他也不好意思去揭穿。有時候，生活就需要這種隱瞞，這種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態度。而風中行，卻是滿心的悵然。然後，愈來愈濃的驚恐慢慢充斥了他小小的心田。那兩隻詭異無比的獅子，彷彿就是兩座難以逾越的高山。

灰暗的光線里，他慢慢向獅子走去。

「行。」

猴子輕喚。

風中行愕然。然後，他好奇地停下了腳步，用疑惑的眼神凝望著神情凝重的猴子。

「行，左手拍那隻獅子的頭，右手去拍另一隻獅子的眼皮。」

猴子的聲音透出濃深的凝重。他之所以這麼說，一半是靠他的直覺，再一半，是靠他的經驗。

「好的。」

風中行微怔。他雖然不知道猴子為什麼要讓他如此做，但他相信，猴子這樣說，肯定有他的道理。

微風扶面。

「行，要快！」

猴子忽然低喊。

不再猶豫，風中行的身軀瞬間掠向那兩隻奇異無比的獅子。他的雙手在空中閃出重疊的影子，分擊向那兩隻獅子的頭和眼皮。

就當他的手剛剛觸及到那兩隻獅子的皮毛時，那兩隻獅子再次撲起身軀。然後，它們竟在半空中突然消失了。

風中行怔怔地呆立在地面上，彷彿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噩夢散去，心，余揪依存。

突然，猴子的身軀竄到了他的身側。

「傻子，還愣著做什麼！」

猴子瞬間抓住他的胳臂，向那燃著熊火的大坑竄去。

「猴子.....」.

「別說話！」

猴子暗聲打斷了風中行驚詫的話語。

然後，他強拽著他的身軀瞬間竄入了那個燃著熊火的大坑。

大坑裡，熊火依然濃烈地燃燒著。然而，當風中行身軀墜入其中的時候，卻感覺不到任何灼熱的燙溫和焚燒的疼痛。

然後，在他的神智尚未清晰過來的時候，他們上空，忽然出現了許多獅子。它們賓士著，速度之快，猶如是在草原急奔的大狼。然後，雄厚的吼叫聲瞬間撕裂了那令人死寂的靜謐。

「猴子，這是......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內心的震驚使得風中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獅子群陣！」

猴子低聲回答。

「你是怎麼知道的？」

風中行大驚。猴子方才明明看不見周圍的狀況，那麼他是如何猜測到這一切的呢？而且，還在陣型尚未運行起來的時候，將他強掠到這個詭異的大坑裡。

「聽以前的傳說。」

猴子的身軀輕輕依在身後的牆壁上，緩聲說。傳說，有時候也是可信的。方才，如果不是他的突然驚醒，恐怕他和風中行此刻就要命喪獅子群陣里了。獅子群陣，比他們曾經遇到過的狼群，不知道還要厲害出多少倍。

「傳說？」

風中行愕然。

「是的，行。」猴子靜靜凝視著風中行，眼神淡漠，彷彿他的思緒也陷入那沉沉的深思中，「行，有時候，傳說是可以相信的。」

風中行微怔。然後，他默然地點點頭。

「行，獅子群陣，厲害無比。」說完這句話后，猴子微微頓了頓，接著說，「但是，咱們目前存身的這個地方，卻更要厲害。」

「啊？」

風中行大驚。

「恩。」猴子肯定地點點頭，接著說，「行，你可知道這個坑是什麼嗎？」

「不知道。」

風中行迷惘地搖搖頭。他確實不知道。

「冷火熱隨。」

猴子的聲音很冷很冷。單聽他沉重的語氣，就可以想得出，這個陣型，是多麼的恐怖。

「它......它有多恐怖？」

風中行驚駭。他雖然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當他看到猴子緊繃著的臉的時候，他就能夠強烈地感覺到，四周的牆壁，隨時可能移動，然後，無窮的惡魔向他射來。

「火是冷的。」

猴子凝聲說。他只是說了這麼一句，就再也不去多說什麼。

「是的。」

風中行默認地點點頭。

「牆壁是熱的。」

猴子又說。

風中行的神智呆了一下。然後，他將整個脊背都緊緊地貼在了牆壁上。牆壁是冷的，沒有任何溫度。

他怔怔地望著猴子，沒有說話。他不想去反駁猴子的觀點，但也不能夠撒謊。

「行，有時候不要相信自己的感覺。「

猴子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風中行，聲音冰冷。他在教行一些東西。這些東西，雖然不像武功，可以攻敵，也不像輕功，可以逃敵。然而，這些東西，在很多關鍵時刻，卻可以給行帶了莫大的益處。

果然，風中行微微怔了怔。然後，他輕輕閉上眼睛，雙手慢慢貼在牆壁上。冰冷的牆壁，隱約透出一絲強烈的寒氣。風中行不緊打了個寒顫。然而，他並沒有將這一切表現出來。他只是慢慢將一雙手都貼在了牆壁上，然後，雙眼輕輕合上，微微側過頭。他在探索，他在感觸。牆壁是冷的，他的心，是緊張的。

很久很久。他一直都在保持這個僵硬的動作。然而，他的面容上，卻慢慢綻出一絲狡黠的笑容。他已經明白了。牆壁的最外層，雖然冷得像寒冰，然而，牆壁的內層，卻隱約透出微弱的溫度。熱度很難察覺，然而風中行還是覺察到了。他的手心，先是感覺到寒氣逼人的牆壁，然後，微弱的熱度慢慢在他的手心蔓延開來，如同一滴水液在掌心流展開來一般。

暈沉的光線里，猴子也笑了，笑容溫柔而安靜。他已經可以確定了，風中行一定察覺到了什麼。

慢慢地，風中行終於睜開了眼睛。然後，他定定地凝視著猴子，笑容安靜得恍若秋日的細風。

「猴子，是的。」

他對猴子展開笑容。

「恩。」猴子滿意地點點頭，接著說，「那麼，下來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風中行再次怔住。他實在是不知道應該用怎麼樣的謀略去對付這種陣型。

「猴子，我不會破解。」

他實話實說。

「呵呵。」猴子漫不經心地笑了笑，說，「行，我也不知道。」

「啊？」

風中行大驚。他面容上的平靜也在瞬間破裂在血紅色的光線中。有沒有搞錯啊，能夠感應出這樣隱蔽的陣型，可是居然不知道怎麼破解？

他微微側著頭，斜斜地輕睨著猴子。那種表情，彷彿不太相信猴子所說的話一般。

「行，我確實不知道。至於這個陣型，也是以前我聽說的。」

覺察出風中行視線里的懷疑，猴子笑著說。他很喜歡風中行現在的樣子，像個小孩子，儘管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濃濃的不信任。

「看來，今天咱們是註定要喪命在這個詭異的地方了。」

風中行的視線終於從猴子輕笑的面容上移開，語氣低沉憂傷。

「那倒也未必。」

突然，猴子截口說。他這樣說，自然代表他知道些什麼。

「呃？」

風中行微微抬起頭，凝視著猴子。他相信，猴子不會無緣無故地說出這樣的話。

「據傳說，這個陣型和獅子群陣是相互克制的。」

他笑吟吟地斜睨著風中行，輕聲說。

「那麼，」風中行微微頓了頓，然後，他深深望了猴子一眼，說，「那麼，咱們是否可以再次去相信傳說。」

此刻，他心中那股濃烈的緊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拋下了他。

猴子深深地凝望著他，沒有說話。

他亦深深凝視著猴子，同樣也沒有說話。

然後，他們相視而笑。

彼此的默契也在這種神秘的笑容中蕩漾開來，如同春風吹起圈圈漣漪的河面。此時，不再需要任何語言，他們已經知道了彼此心中的想*。

他們都在想，能否相信這個傳說，恐怕只有看接下來即將發生怎樣的事情了。事實才是永遠可以相信的，而言語，縱使再誘人，縱使再完美，也不過是言語。

亮若白晝的光線里。

魁煞緊緊地凝視著大頭，小腦，粗腿，弱風和魁枯，眼神冰冷。

大頭，小腦，粗腿，弱風和魁枯也緊緊地凝視著他。

耀眼的光芒自六人的視線間炸裂開來！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神智。

沒有人知道誰會贏，也沒有人知道哪一方弱。大頭四兄弟武功不凡，而魁枯曾經也是魁煞手下的得力幹將。魁煞就算是武功再高，難道同時面對這強悍的五人聯手，也可以占著上風，最終贏得爭鬥嗎？

這一戰，幾乎關係到所有人的生命。

大頭五人倘若贏了，那麼，等待他們的可能是生活的希望。而魁煞一旦贏了，他便可以徹底地掌握主動權，將他的部下和黑修的部下編為一體。然後，再從這裡突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