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侯府千金

1、夕陽西下，茂密的桑園。芷蘭和小丫頭杏兒挎著桑筐從桑園走了出來。

二人一前一後沿河邊小路逶迤前來……一河兩旁蘆花蕩蕩，夕暉蘊染。

因為走得急，二人的臉上都滲出細細的汗珠……

須臾，二人離開河灘，走上另一條蜿蜒的小路，一路兩旁蘆葦森森……寂靜的空中突兀地傳出一聲長長的高亢的鳥叫聲……小丫頭杏兒一邊走一邊撥弄著一旁的蘆葦，不時地揪一把蘆花在手上吹弄……芷蘭則一邊走一邊朝天上望着……

杏兒瞧着她，也向空中望了望：「大小姐，你看到了什麼？」

「瞧，那兒剛飛過去的，一隻什麼鳥？」

「是嗎？我怎麼沒看到？」

「你凈貪玩了，能看到什麼……那鳥很大很長的樣子，通身雪白……」

杏兒得意地微笑道：「那我知道了——是一隻鶴！」

「仙鶴嗎？」

「那是它的大名。」

「這麼說它還有小名？」

杏兒搖著腦袋：「土名吧——咱這地兒人都叫它老等。」

「老等？」

「因為它總呆在一個地方，誰知道它在等什麼？」

芷蘭半晌不再說話，只是脖子仍然高高地仰著，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半空……腳下不知絆了什麼，身子不由打了個趔趄……

杏兒不得不扯了她一把：「大小姐，小心腳下！」

二人再往前行，漸出現兩條岔道……

忽兒，身後響起轆轆的馬車聲，杏兒回頭，陽光下，就見小路的一旁掠過一輛線條雅緻的馬車倒影。

馬車漸漸走近……是一輛四面用布飾裝裹，窗牖被一簾淡色縐紗遮擋的馬車，車上一年輕的馭者，一身青色官服出現在掀開的車前頭。

杏兒扯了扯芷蘭的衣袖，眼睛裏滿是好奇。芷蘭此時也轉身回頭，打量馬車及馬車上坐着的人。

隨着馬車轟隆隆走過，後面還跟着幾匹高頭大馬，騎在馬上的人一個個官服錦帶，氣宇軒昂，不似一般官宦人家。

馬車在從她們身邊經過時，忽兒停下。有人從車裏探出身來，是一青色錦衣的男子：「姑娘，請問往睢陽城怎麼走？」

芷蘭仰起臉來，轉過頭去，面露不屑地對杏兒說：「杏兒，這位先生是問路嗎？咱們梁國問路有這麼問的嗎？」

男子驚訝：「哦，梁國問路還有規矩？」

芷蘭斜眼瞥了他一下：「看這位也像是個書生，真是枉讀了聖賢詩書，現如今即到了孔聖人老家一帶，豈不懂君子待人以禮？」

男子想了想，自言自語：「沒錯，孔聖人祖籍栗邑，似乎就在這一帶。」

馭手朝芷蘭和杏兒喝道：「大膽！梁國太傅賈大人在此，小女子不得無禮！」

芷蘭重複了一句：「梁國太傅賈大人？」

男子見狀遂從車上跳下，正經向芷蘭施禮：「賈誼這廂有禮，請問姑娘……」

芷蘭暗自吃了一驚，款款還禮：「芷蘭不知賈太傅駕臨，請大人恕罪！」

賈誼：「姑娘免禮！」

賈誼重新打量著芷蘭那村姑不似村姑，小姐不似小姐，甚至還有點不男不女的裝束，忽兒似有所悟：「剛才姑娘自稱芷蘭？可是睢陽侯家的李芷蘭小姐！」

芷蘭的臉上剛顯出幾分愜意：「在下李芷蘭，見過賈大人。」

賈誼不禁失笑：「早聽說睢陽侯爺家有一個亦文亦武、聰明活潑的千金名喚芷蘭的，不會就是閣下吧？」見芷蘭不語，接着朝杏兒問道：「怎麼，本太傅說錯了嗎？」

見杏兒不言語，知道說中，那賈誼遂又一本正經道：「小姐請問，那睢陽城往前走哪條道兒？」

芷蘭朝着一個方向指了一下：「看到前面有一處高台嗎？過去那裏就見着睢陽的城門樓了。」

車裏坐着的另一位此時探出身來，竟是滿臉稚氣一少年。就見少年對賈誼道：「太傅！」說着朝前一指「那不是，睢陽城已經看得到了！」

芷蘭聞聲朝車上望去，就見這位雖只十一二歲光景，卻錦衣束帶，氣宇不凡。

賈誼上前一步：「梁王殿下，這位就是睢陽侯家的千金芷蘭小姐！」又對芷蘭道「這位是朝廷新封的梁王殿下。」

芷蘭朝坐在車上的梁王款款一禮：「臣女李芷蘭見過梁王千歲！」

劉揖：「李小姐免禮。」

芷蘭莊重地朝前一伸手：「時候不早了，王爺和太傅大人請！」

劉揖：「小姐請！」

芷蘭：「不！還是梁王和太傅先請。」

賈誼遂吩咐馭者：「走吧。」

芷蘭看着他們的車子和車子後面跟着的馬隊儀仗走遠了，這才悄悄咬了咬嘴唇，將雙手攥在胸前說：「這可太好了！」

杏兒看着芷蘭的樣子，不禁詢問：「大小姐，什麼太好了？」

芷蘭眼睛發亮：「賈誼，賈太傅啊！剛才那位賈大人，他可是當今天下一流的大才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