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色角域 下

冷清的早晨，到處都顯得濕漉漉的，武鳴縣此刻如沉寂的水底落石一般到處都是靜靜一片。

在一偏僻的角落裡，四周茅草散布，到處散發著霉朽腐敗的氣味，幾個睡眼惺忪的小孩，睜著發澀的眼睛，滿是獃滯之色，在其不遠處幾處潮濕的茅草上還睡著幾個同齡大小的孩子，儘管從他們的眼中可以看出濃濃睡意，但每個人都強行的睜著泛紅的眼睛。

而其後，則是一稍顯堂皇的富家大院，青磚灰瓦，和外面格格不入。

伴隨一聲門推開的聲音，那群孩子立刻站了起來，整齊地排成一隊，門口處，則是一身著灰衣、身材略顯臃腫的中年男子，男子很是舒服地扭了扭自己的腰，轉了轉自己的手腕，頓時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驚得下方孩子為之一擻。

男子站在這群孩子的面前，眼如刀般從一個個孩子身上瞄過，突然。男子停下了手腕，臉上略顯憨意的笑也變得陰冷起來，

「你過來」男子手指一勾其中的一個小孩，小孩便滿臉惶恐，腳步如灌鉛一般，步履沉重地走了過去。

「說吧，你少交了多少錢？」男子面無表情地說道，但其話中之意，卻讓小孩震恐起來。

小孩驚恐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舉足無措地從懷中拿出了一白金色製成的絲袋，很是恭敬地遞向前去。

男子見此，一聲冷哼，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突然男子揚起了自己的右手，一巴掌扇向那先前那小孩，很是響亮。

小孩捂著自己的嘴，沒有一句話，但手指縫隙中似乎可血紅色以看到有的液體滲出，小孩明凈的眼眸變得濕潤，眼神中滿是不屈之色，但卻沒有絲毫舉動，連看都不敢再看那男子一眼。

孩子慢慢退下，其他孩子也凝起幾分精神，散去夢初醒的懶散。

男子的眼神再次一一掃過，突然間臉上露出了古怪之色，

「王小虎呢？」男子突然問了一句，其下的孩子相互對看、小聲議論著，但都閉口不語，沒有一個人回答男子的問題。

「不說嗎？」男子臉色陰柔，聲音冷冷地說道。

見此，一男孩支支吾吾間，連忙應道：「不是的，是王小虎昨天一直都沒回來，估計是被逮著了吧。」

男子一聲低吟，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突然，不遠處的街道邊，一小孩正慢步走來，男子眼睛微眯，看著霧氣中漸漸清晰的身影，而不知其下哪個小孩說了一句：「王小虎來了。」

男子一見，臉上不禁浮出一絲慍怒，對面的人影也隨著慢移的腳步而漸漸清晰，正是王小虎，不過此刻王小虎卻顯得清秀異常，身上原本破舊的青衣此刻也被一件黑衫所替代，王小虎頭微低，儘管臉上滿是畏懼之色，但腳步自始至終從未慌亂。

王小虎走到了那男子身旁，男子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著王小虎，他看出來了，從收留王小虎的那一天都看出來了，王小虎的眼中總是帶著對自己的仇恨，但沒想到，王小虎此刻卻敢用這種眼神直視自己。

「你去哪裡了？」

「我不想再幫你偷東西了，我要去府衙告你，你應該呆在那昏暗的大牢里。」

男子一聽，先是一驚，轉而突然輕笑了起來，男子臉上雖然沒有絲毫怒色，但其陰厲的目光看著王小虎卻摻雜著一絲狠厲，男子不禁勾了勾自己的嘴角，

「是嗎？昏暗的大牢，那你應該去的地方不是血色盡染的地獄嗎？」男子話語間，突然揚起了自己的大手，狠狠地向王小虎扇去。

驀地，一隻大手落下，王小虎只感覺巴掌所攜帶的勁風剮的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但王小虎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惋惜之色。

「既然如此，那就沒必要留你了。」男子再次說道。

王小虎見此，先是一驚，但未有所動作，只見碩大的巴掌在自己的瞳孔中不斷放大。

一陣輕風拂過，直接攜起王小虎，讓男子的手直接撲空，而在不遠處的空地上，清風散去，一張清秀的臉龐也在微風停頓中浮現出來，正是柳岩。

清冷的早晨，不知是何處刮來的風，孩子們都不禁一顫，同時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柳岩。

「你就是呂莨吧。」柳岩看著對面的男子，語氣不善地問道。

「呦，還學會找幫手了。」男子沒看柳岩，只是一直盯著王小虎，眼神中充滿了狠辣之色。

「呂莨？」柳岩再次低問道，隨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接下，無風自動，柳岩消失在原地，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柳岩出現在男子面前，一雙白皙的手直接扇在男子的臉上，

「我讓你回答我話，你沒聽見嗎？」柳岩臉上滿是怒意。

男子還在錯愕中，臉上已掛起五道鮮紅的巴掌印，眼睛怒視著面前的少年，瞳孔中血絲盡染。

「你敢打我，去死吧。」男子面容扭曲，再次揚起了巴掌，很是毒辣地說道。

「啪」，又是一聲脆響，呂莨的手停滯在半空中，滿臉滯色，在他的左臉上，又浮起一道巴掌印，深深地印在先前的巴掌印上，更加鮮紅。

「解散黑色角域，給這些孩子自由，然後你滾出武鳴。」

周圍孩子看到呂莨被打后，先是滿臉的不可思議之色，聽到柳岩的話后，轉而變為興奮，但臉上卻沒有什麼喜色，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呂莨此刻呆立在原地，沒有一句話，但臉上傳來的痛讓呂莨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呂莨睜著泛紅的雙眼，牙齒也在此刻惱怒之極的哆嗦。

突然，呂莨的臉上浮出了一抹怪異的表情，看著柳岩清秀的臉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聲音宛如古木敲鐘，在柳岩耳中回蕩，柳岩感覺到了一絲古怪，讓柳岩心中一沉，但還未有絲毫動作，呂莨突然從懷中掏出一筒狀竹子，竹筒青色，毫不起眼，但竹筒尾部的細繩卻讓柳岩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柳岩百念思緒下，突然心中一驚，竟有點像當初被越國士兵追殺時使用的飛天竹，見此，柳岩嘴角抽搐起來，同時腳下伴隨一抹紅光，身形一晃之下，直直地朝呂莨奔去。

「已經晚了。」呂莨大笑起來，只見呂莨狠狠地拽住繩頭，向下一拉，驀地，伴隨一聲爆響，一道宛若流星地團狀星光，飛速射向蒼穹。

柳岩心中暗叫不好，腳下紅芒一閃，整個人便向上躍去，直追那道星光，已經離地三米，柳岩突然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虛空中，接下，在星光直衝的上方，空間晃動之下，柳岩的身形突然浮現出來。

一聲低呵，腳下飛速地凝聚起紅色光球，星光仍不停歇地向上沖，如離弦的箭般，深深地刺入紅色光球中。

星光慢慢融進紅色光球中，柳岩臉上細汗密布，牙齒緊咬，星光仍在紅色光球中向上移動，柳岩腳下的鞋甚至都消融了，裸露出的皮膚在此刻承受著光球巨熱的高溫。

一聲痛苦的慘叫，同時伴隨一聲輕微的「噗嗤」聲，柳岩腳下紅芒連帶著星光一起消散在虛空中，柳岩見此，緊皺的眉頭才舒散開來。

腳尖落地，稍顯趔趄，但柳岩此刻看呂莨的眼神中卻浮出一抹狠辣。

呂莨見此，連忙向後跑去，腰間的肥肉彷彿此刻在此刻也震恐地顫動，呂莨看著眼前不到兩米的大門，從未感覺自己走過無數次的距離此刻卻顯得這麼遙遠。

呂莨的手剛搭在門上，一股熾熱的氣息從後傳來，越來越近，呂莨的臉上已經露出了驚悚，接下，彷彿一頭嗜血的猛獸，身後的紅芒直接把呂莨吞沒其中，熱浪滾滾，散發的氣息直接把周遭的水汽都化為霧氣。

「砰」的一聲，呂莨臃腫的身子倒了下去，空氣中彌滿著一股焦炭焦炭的味道，柳岩一聲冷哼。頭微低，看著自己腳底被灼傷的傷痕，在看著在躺在地上痛苦蠕動的呂莨，柳岩薄唇微啟地說道：

「記著我的名字，我叫柳岩。」說完，柳岩清澈的眼中再次閃過一絲厲芒。

…………

不遠處的拐角處，一道凜厲的眼眸散著陰厲的目光盯著柳岩，輕笑幾下，口中喃喃道，

「柳岩，這名字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