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羅——桃花飛往兮（3）

三

你讓我拿什麼來回報你的恩情？八角靠著冰冷的岩壁，心痛地無以加復。

魅羅！你這隻傻狐狸！怎麼那麼傻……

看著她酣甜的睡容，腿上的血早就乾涸結了疤痕，動了動，她轉了個腦袋。可愛的睡臉面對著他，緩緩睜開眼睛。

「你怎麼還不睡啊？我已經不疼了。明天就會好的。」魅羅笑著說道。

「以後你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八角看著她，嚴厲的口吻說道。

「我……也是第一次啊，傷口遲早會好起來，但是你死掉的話，我就沒有辦法把你救回來了。」我也很怕疼啊……魅羅喃喃念著。

「答應我！」八角抓住她的手腕。

「好……我答應你……你不要哭出來啊……」魅羅撐起身子，柔弱無骨的貼近他，緩緩添著他的眼瞼。

溫熱的觸感碰著眼瞼處，八角心弦顫動了一下。

有什麼不一樣了。八角不知道，只是覺得每看她一眼，心中的痛楚就加重一層。只覺得她的眉形很漂亮，彎彎的柳葉眉，長而外卷的睫羽像兩把小扇子，遮蓋著一雙大而驚人的丹鳳眼，眼梢含黛。眸光流轉，似有千言萬語。只覺得……越看她，越是移不開視線。

哪裡不一樣了呢？她的單純，她的善良，她的絕艷……讓他的心裡裝滿了她的身影。趕都趕不走。原本梨花的容貌被驅趕，魅羅的一舉一動開始牽引他的視線。是這裡不一樣了吧？

「八角——」她樂呵呵的撲了上來。將手裡挖到的東西碰給他。「我挖到一隻凍死的山鼠，給你吃！」

八角看著她手中毛茸茸的山鼠死屍，僵硬的點點頭。看著她心情彷彿很好的樣子笑咪咪的升火……視線不由自主的移到她的腿上。一夜之後，那傷口，竟然完整無缺的癒合了。

他驚異的連話都找不到，等好不容易震驚過後，他開口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說傷口睡一覺就會好了。

她很快燉好了山鼠，八角接過來一看。她連山鼠身上的毛和肚子里的腸子都沒有清掉。只好自己動手，弄點乾淨的地方吃。剛放下碗，她偷偷附耳過來：「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靠著她給的拐杖，跟在她的身後往洞口深處走，她在前面帶路。明明是一片黑暗，她的身影卻泛出白光，讓視線所及之處不至於什麼看不見。八角看著她推開面前的岩石。扶著牆壁走進去，赫然映入眼裡的便是一大片飄著白霧的池子。池子中央，浮在水面上的，正是八角要尋的那株千山雪蓮。

「雪蓮……怎麼會在這裡？」八角驚訝的失聲問。

魅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在這裡修鍊，順便看守這株千山雪蓮，西王母吩咐我，等雪蓮成熟時，把雪蓮摘下來獻給她。而今天，就是雪蓮的成熟期。」她朝水中走去，停在她株雪蓮身邊，回頭對他一笑。

「你過來。」

八角雖然滿腹疑惑，仍然按照她的吩咐，走到她的身邊，看著她。

魅羅伸手手腕，摘下那株千年雪蓮，輕輕的觸摸著雪蓮，不知道是她的手指纖白還是八角的錯覺，總覺得她的手指比那雪蓮更白上幾份。她摘下一片雪蓮的花瓣，放到他的嘴邊。

「你吃下這片花瓣，傷口就會好的。我的法力不夠，不能將你的傷口全部治好。」

八角吞了下去，只覺得心曠神怡，而腿部的傷口也神奇的迅速癒合。

「好神奇！」八角贊道。

「那當然。這可是千年雪蓮！」魅羅靠在岸邊，下半身浸泡在水裡。將那株千年雪蓮包好以後，放在一旁。上半身趴在那裡閉上了眼睛。

八角靠了過去，看著她，學著她閉上了眼睛。直到嘴角的碰觸覺將他驚醒。

睜開俊目，發現她在吻他。

「我喜歡你。」魅羅說。

八角心緊了一下，看了她一會，閉著眼睛，朝她的紅艷的嘴角吻去。

——我是可愛的分隔線——

傷口已經好了，雪在夜裡的時候就已經停了。本應該離開的八角卻不知道為什麼，不想離開她。

晚上的時候，出去玩的魅羅還是沒有回來。八角焦急的等待著。

「八角，你看這是什麼？」魅羅手裡抱著一大團紅色的東西，八角定晴一看，發現是套鳳冠霞帔。

「你從哪裡找到的！」八角摸著那套鳳冠霞帔，很是驚異。

「我偷偷潛下了山，看到有人穿著新衣服玩拜天地，人很多，好熱鬧啊！我趁她們不注意，就把這身衣服偷來了，不過我有留銀子給他們。就當是我買來的好了。我們也來玩拜天地吧！」魅羅熱切的說著。

手一抖，那身鳳冠霞帔已經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紅蓋頭一吹，便服帖的蓋到了頭上。她握住他的手：「我當新娘子，你當新郎官，好不好？」

八角怔怔的看著她。

好美……

「一拜天地——」

她高興的嚷著。興奮的對著外邊的天地鞠躬。

「二拜高堂——什麼是高堂？」

她念了兩句，找不到高堂，只好再次對著天地拜了一次。

「夫妻對拜——」

她轉過頭，目光看著八角，雀躍的笑了笑。彎下腰。

八角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哈哈哈——，好玩嗎？新娘子和新郎官在夫妻對拜的時候還撞到了頭，我偷笑了好久！」魅羅雙手捂著嘴角，忍不住的大笑。

八角看著她放肆的大笑，手一動，將她的紅蓋頭掀開。

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魅羅忍了忍，不再大笑。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問他：「我穿新娘子的衣服好看嗎？」

「好看。好美。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新娘子，比蝴蝶還美？」

「蝴蝶？」

「你沒有見過嗎？」

「沒有。」

八角突然想起雪山上終年積雪，蝴蝶不易生存，所以魅羅才沒有見過。「呃……以後我捉來送給你。」

「你說的噢！」魅羅開心的笑著，笑容漸漸隱去，他的頭靠過來，輕輕的碰觸。她站在那裡不動，任他抱著。

「你知道拜天地代表什麼嗎？」八角退開幾分，額頭抵著她的，笑著問。

「不知道。」魅羅搖了搖頭。

「拜了天地，一生一世都要在一起。」八角認真的告訴她。「拜了天地，你就要和我一生一世都在一起。永不分離！」

管你狐也好，妖也好，拜了天地，你我就不能分離。

——我是可愛的分隔線——

八角確定了自己的感情，不再猶豫。決定下山一趟，將和梨花的婚約解除。

他對梨花只有親情沒有愛情。當初這段婚約是老奶奶在世的時候替他定下的，怕她走後，留下他一個人，就找媒婆給他牽線。

媒婆很快的找來了村頭木匠的女兒梨花，梨花的容貌可以說是一村之花，不知為何對自己情有獨鍾，幾乎每次相遇都可以感受到她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停留，老奶奶對梨花很是滿意，八角也沒有意見，婚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一直以來，他都已經自己平靜如死水的心裡不會有人駐足，但是自從遇到了魅羅，他確定他愛上了她。

儘管她的身份是只狐妖。

但，那有如何？

錯失了她，他會遺憾終生。

「等下山回來，我就回來和你拜天地。這一次，是正式的。」八角看著魅羅說。

魅羅對於他要離開的事情很不高興，悶悶的不想答理他。

八角摸著她的頭，他不可以在身上還有婚約的情況下和她拜堂，等他退了婚約，一定會來娶她！

至於梨花，相信有很多愛慕者願意迎娶她。畢竟愛慕她的人不少。

魅羅黑溜溜的眼睛轉了一圈，將草鋪枕頭裡的雪蓮拿給他。

「你上山來不在要采這個的嗎？你走吧，走了之後就不要回來找我！」魅羅突然說。

「為什麼？」八角抓住她問。

「你不要問了！我跟你只有這一段的緣分，你走吧！」以後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什麼只有這一段的緣分，我一定要下山，也一定要回來就娶你。你不要亂跑！不然我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出來！」八角傾身過去，在她的額頭映上一吻后，下山去了。

卻不想，這一別，就真的再也見不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