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縣長的狗腿子

「噹噹，噹噹」大槐樹下的鐘聲響起來了，村民們慢慢悠悠往跟前走。清朝垮台了，村子里也不在每天巡邏，這鐵鐘也就成了新村長召集大家的家當了。便利的灌溉設施使村子里靠天吃飯的問題得到解決，吸引了陝甘地區大量的群眾來落戶，同時也來了新縣長的遠房親戚白民國，他被縣長指派來當村長。白民國是陝西眉縣人，原名白狗剩，縣長嫌棄他名字難聽，說：「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破親戚呢？現在都民國了要有新氣象，你這名字太難聽就改名叫白民國吧！目前縣裡找不到適合你乾的差事，我就找個大村讓你去當村長！」

村長看大夥來的差不多了，就掏出一張紙讀起來，大概意思是：因為甘肅省大量種植煙土，故每個城鎮鄉村都要設立禁煙善後局，誰種植煙土就收誰的稅。目前村裡人已達幾十戶一百多口，山上的空窯洞也基本住滿了，大家都在川地墾荒種莊稼，有好多村民選擇種價值更好的罌粟，老地保劉陽也管不住，人們還說他跟不上時代的步伐。現在新村長一提收稅，煙民都嚷嚷：「還讓不讓人活了？本來就掙點辛苦錢，政府還要收稅，大家都不種了！」村長語重心長地說：「大家發發牢騷也就算了，縣裡只說收稅又沒說不讓種，傻子都知道，種植煙土比種糧食收入多幾倍，多掙點錢誰不高興？再說不就收稅嗎，你多種些不就都補回來了！」煙民們想想也是。村長又說：「這禁煙善後局就開在我家裡，大家趕緊來把稅交了，不然縣裡會抓你去蹲大牢。」

村長家在張先生的隔壁，他剛到村裡就修了一處院子，比其他三家院子更大房子更多。張先生和劉陽傍晚轉進去坐坐，村長給沏上茶端來了陝西點心，他賣弄說：「我去縣裡開會，縣長家有人送的點心吃不完就讓我帶回來了，還送了幾身穿舊了的衣服，我尋思著家裡人穿起來都比村裡人的新。」張先生說：「這禁煙是好事，卻不知你今天為什麼讓大家多種呢？」村長說：「我的先生哥！實不相瞞，我家親戚縣長說了，不是真的禁煙！省上張督軍為了籌措軍費，特地搞出來這麼一個明目。」劉陽很好奇：「又要準備打仗了嗎？」村長說：「可能是吧！北京有袁大總統，南方有孫文，各省還有督軍，所有人一個不服一個，都在發展勢力，咱們可能太平不了多長時間了！」

這件事過了沒多久，張先生有一天正在給個老病號診病，鐘聲又響起來了。大家無奈過去看看，村長說：「從即日起，殺雞殺豬要繳屠宰稅；登記戶口和土地，要到縣府繳印花稅；買煙打酒要繳納煙酒稅；另外還有公債和驗契稅等！」圍觀的村民都炸了鍋，都嚷嚷：「這破民國繳稅沒完沒了了，比大清國還黑，大家統一都不繳看他們怎麼辦！？」村長發脾氣了：「唉唉，說話注意點！民國怎麼就黑了？它好歹是新朝廷，誰敢抗稅不繳就抓去蹲大獄！」

黃老大怒吼：「你個狗日的，縣長的狗腿子！你白民國和這個破民國都一樣黑，作為村長不為村裡人著想，處處替那狗屁縣府賣力壓榨大家，大夥應該捶死你這個壞種！」村長撲上去一隻手揪住黃老大的衣領，一隻手就給「啪啪」的扇了兩個耳光，氣急敗壞地說：「你敢罵我是狗腿子，看我不送你去蹲大獄！」耀武一個抱摔把村長撂倒在地，村民們乘他沒緩過神來圍上去亂腳踩了一通，張先生急忙衝進人堆把村民一一推開，伸開雙臂阻擋大家說：「大家先靜靜不能再打了，聽我說幾句！」村民們看張先生護著村長，都疑惑不解的停下來看他怎麼解釋。張先生說：「他也是給縣裡辦差事，不是他自己收大家的稅，各位要怨就怨當官的。再說大家都一個村鄉里鄉親的，他想要在這村裡繼續待下去，應該不會胳膊肘子往外拐幫外人欺負村裡人吧！」

村長雙手護著頭躲在張先生後面說：「那是一定的！因為我的家人和房產都在村裡，大家以後還要一起共事，所以我發誓絕對不會害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