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毫毫

孟若依轉頭問道：「是在叫你嗎？」

葉好翻個白眼：「誰敢這麼稱呼姐？」

孟若依覺得自己褲腿似乎被誰纏住了，低頭一瞧，沒想到是一隻小白狗。孟若依剛蹲下去摸了摸這隻小白狗，就聽葉好低聲道：「媽的，是這混蛋。」

孟若依一抬頭，居然看見了曹雅露。但曹雅露卻是一眼看著若依正摸著的小狗。

「毫毫！你怎麼跑這來了！」

曹雅露連忙跑過來，就要伸手去抱這隻叫作「毫毫」的小白狗。

葉好踏出一步，攔在前面。

「曹雅露！你說清楚，你給這隻笨狗取的啥名？」

曹雅露顯然沒料到葉好在這，眼神慌亂了下，很快又鎮定自若地說道：「我給我家狗狗取名怎麼啦？難道還要經過你的允許嗎？」

葉好咬牙道：「哼哼，看來你是覺得我葉好不敢打女孩子么？」

孟若依連忙說道：「葉好別衝動。」

曹雅露被葉好震懾了下，弱弱地說道：「我家狗狗是叫毫毫，毫米的毫，和你沒有關係。」

「你還說！」

葉好忍不住向前，正在這時，旁邊的街機廳又出來兩人。

孟若依仔細一看，不正是剛才的王龍陳傑二人么？

兩人互相埋怨著：「我說剛才選蘋果香蕉吧，你不信，非要去賭什麼三『7』。」「現在怪我啦？剛才我手順的時候，是誰腆著臉非要讓我一起賭的？」「廢話少說，快賠我幣！」「我自己也用光了，拿什麼賠？」

忽然，場面一頓，幾人都互相看見了對方。

最後，曹雅露跳著腳叫道：「好哇，你們進遊戲廳了！」

王龍陳傑臉色頓時不自然起來，連葉好也沉下臉來。

曹雅露接著指責道：「老師說過不準進遊戲廳，等到明天上學我要告你們！」

葉好忽然神色一動，奪過孟若依正撫摸著的毫毫。

「你敢！」葉好這樣說道，「你要是敢告，我就把這隻蠢狗殺了！」

王龍和陳傑對視一眼，表達著絕境逢生的喜悅。

孟若依和曹雅露都叫道：「別啊好姐。」「不要葉好！」

葉好勝券在握地笑道：「那你還敢不敢告我們？」

曹雅露閉上眼睛，內心糾葛百回千轉，最終噙著眼淚對著那隻小白狗說道：「毫毫，是姐姐對不起你，姐姐不該讓你捲入這場風波，是姐姐害了你！」

「如果是毫毫的話肯定能理解我的，是么毫毫？」曹雅露這番話令葉好琢磨不清到底是在對狗說話，還是在對自己說話，「我有著身為班長的責任，姐姐不能救你了！是我害了你，毫毫啊！」

哭訴完后，曹雅露乾脆利落地轉身跑開，葉好懷裡的毫毫「嗷嗚」一聲仍被她甩在了身後。

一陣寂靜過後。

「那個……你們誰知道曹雅露住哪？」

「誰知道啊！」王龍忿忿地說道，「幣也輸光了，還攤上這麼一個瘋婆子，真倒霉！」

「遇見男人婆准沒好事！」

看見葉好就要發作，王龍陳傑連忙撒腿跑了。

孟若依還在兀自逗著毫毫，葉好忍不住踹了一下這隻狗，力道非常輕。

「我說曹雅露是個多管閑事的女人吧！」葉好扯著自己頭髮，糾結地說道。

「嘻嘻。」孟若依手心被毫毫舔地有些癢。

「你還有心思笑呢！」

「好姐別擔心，你忘了咱們班主任是誰啦？」

葉好一拍腦門：「對啊，班主任是老孟，是你爸爸！」

孟若依抱起毫毫，鼻腔哼了聲回道：「對呀，papa才不會懲罰我呢。」

「這狗怎麼辦？」

孟若依調皮地反問道：「你說毫毫啊？」

葉好忍不住又扯了下自己的頭髮：「別提這名字。」

「要不好姐你抱回家？」

葉好對著毫毫齜了齜牙，虎道：「今晚讓我奶奶燉狗肉！」

兩人這次走的大道，過了人民橋便分手，葉好背著孟若依招了招手告別。而孟若依也朝著小學走去。

回來時，我已經將飯菜熱得差不多了。看見若依有些疲倦的模樣，問道：「和葉好一起去玩了？」

「是呀，還碰見了班長曹雅露呢。」

「哦？你們一起玩的？」

若依將自己塞進沙發，抱著熊偶滾來滾去，喃喃著：「沒有，班長和好姐可不對付了。」

「曹雅露沒被揍？」

我將菜端上飯桌。

「好姐才不欺負女孩子呢。」若依從沙發上起身，趴在桌前聞著香味，伸手便想抓。

我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爪子：「洗手了嗎？」

「痛誒！」

「還不快去。」

「壞papa。」

吃完飯後，若依挺著個肚子就懶在沙發上。

我作起父親的威嚴，叫道：「孟若依同學，papa為你準備這麼豐盛的飯菜，難道你不該來幫papa洗碗筷嗎？」

「好！」

咦，這丫頭今天怎麼這麼聽話？

若依走進廚房，乖巧的仰著頭聽候我的吩咐。

我指揮著：「papa洗過的碗，你再用清水洗一遍。」

「嗯！」

若依端來一個小折凳，辛勤地洗著碗，本來也不多，卻偏偏「嘿喲嘿喲」地表現出自己很辛苦的樣子。

我不禁笑樂了，問道：「小丫頭，是不是闖禍了？」

「啊，你怎麼……沒有！」

「再給你一次機會，不說的話papa可不幫你了喲。」

若依甩了甩沾水的手，說道：「papa，你知道恐龍快打嗎？」

我皺了下眉頭，追問道：「你去遊戲廳了？葉好帶你去的？」

「不是因為好姐，哎呀，若依自己想去的。」

「剛剛你說你遇見了曹雅露，她把你倆逮住了？」

若依癟下臉：「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第八套廣播體操，現在開始！」

我站在隊伍後方，看著這群活力四射的學生又蹦又跳，特別是葉好，一刻也不消停。若說要求鍛煉身體，我更希望的是她最好別搗亂。

課間操很快便做完。

我走到隊伍前方，令這群孩子排好隊列。

「葉好！別在裡面瞎動彈！」

每個班級依照順序回教室，一年一班也不例外。走廊上，這群學生嘰嘰喳喳，像群小鴨子似的。等到終於回到教室，我扣響講台上的桌面。

「趁著上課前，我有幾句話要說，同學們安靜點。」

等到這些孩子終於安靜了，我才緩緩說道：「大家都知道，學校一直嚴令不準學生進遊戲廳。那是因為擔心你們沒有自控能力，況且遊戲廳里的形勢很複雜，什麼樣的人都有。你們只是一年級的小學生，要是出了事怎麼辦？」

我不著痕迹地看了眼葉好，哪知這丫頭根本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和我對視。反觀王龍陳傑倒還有些心虛地把頭低著。

不好對付啊，這丫頭就跟個滾刀肉一樣，一點兒沒將我放在眼裡。

「鑒於你們是初犯，這裡我就不點名批評是哪些同學去遊戲廳了，你說怎麼樣，葉好？」

本來聽見前一句，葉好還勾起嘴角，喜滋滋的模樣。沒曾想後半句如同被我突然捅來的一刀，令她臉龐一陣糾結。

「喂！老孟，你這還叫沒點名啊！」

我不理會她的叫囂，繼續說道：「這裡面值得鼓勵的是曹雅露同學，身為班長具有很強烈的責任感。看見同班同學陷入泥沼，卻伸手相救，大家掌聲鼓勵一下吧。」

班上響起一陣掌聲，我還沒繼續說下去呢，曹雅露站了起來，泣不成聲地說道：「謝謝，謝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能堅定不移地完成班長的工作，首先得感謝孟老師給我的機會……」

我撓了撓頭，正準備說不用。

曹雅露卻是理也不理我，繼續說道：「我還要對毫毫說聲對不起，在面對葉好為首的惡勢力，我選擇了犧牲它成全正義。我只想說，毫毫啊！你的在天之靈看見了嗎，你的犧牲沒有白費，接下來的每個日子我都會繼續做好一年一班的班長！」

教室的氣氛有種異樣的感覺，我也不知道該如何介面，卻有一聲「汪汪」打破了尷尬。

我心頭一怒，從講台上快步走了下來，冷冷地對葉好說：「拿出來！」

「什麼？」葉好企圖裝傻。

「剛才全班人都聽見了，你真當老師是聾的嗎？」

葉好說：「剛才聽見班長的獲獎感言，我感動之下不小心說了點方言。」

「你家方言是汪星語嗎？」

「汪汪。」葉好嬉皮笑臉地說道，「老師，剛才就是我在叫啦。」

誰知葉好課桌里又傳來幾聲清楚的狗叫：「汪汪！」

孟若依扯了下我的袖子，張著小口：「汪汪汪？」

我被氣樂了：「好哇，你們都變成小狗了嗎？」不再給她們解釋的餘地，一把將葉好課桌里的白色小狗抓著脖子拎（lin）出來。

「你是越來越不把課堂紀律放在眼裡了啊，葉好！」

曹雅露看著這隻狗，驚叫道：「毫毫！」

我心想，曹雅露什麼時候和葉好關係這麼好了？

「班長你別替葉好求情，看來真要老師施展出雷霆手段才能制服你這丫頭。」

「不是，孟老師，你手上的狗是我養的，叫作毫毫！」

「這狗是你的？那為什麼在葉好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