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下)
舍三輕笑,「很簡單,我只要你助我除了楚天罡,自然少不了你好處。」
楚開陽喉嚨里低沉幾句,嘆道,「我楚開陽失妻之痛是真,但也絕不會將師父出賣,他收養我七人之恩如同再造,怎能因兒女私情將他拱手獻給你。」
楚緲塵暗吁一口氣,但願楚開陽真能念及師徒情分吧。
舍三卻將指尖在茶碗上劃了個圈,只這一劃的時間,他便又笑著說,「我也不是非要楚天罡之命不可,不過失親之痛,你難道不想他也試試么?」
楚開陽猶豫著,顯然心裡幾分亂,「什麼意思?」
「你不是不知道,楚天罡曾經有個兒子,叫楚緲塵吧。」舍三見楚開陽點了頭,「世人都道他被魔人擄走,十餘年沒有消息,怕是早就死了。可我知道,他其實並未死,他其實還是個女娃娃,而且此時……她就在楚仙。」
楚開陽一震,「不可能,二師姐是楚緲塵的親娘,如果出現在楚仙,她理當知道才是。」
「你會否發現你師姐,近日可有十分護著誰?」
「你是說……」楚開陽忽然眸子一亮,腦海里出現個人影兒,「原來是她!怪不得師父如此寵她護她,還收她做了關門弟子,也怪不得師姐竟為了她打傷我輔兒,更怨不得她代替我妻成了楚仙七星第七人……原來,原來都是師父早已算計好的呀。」
舍三潤口茶,聲音忽然失了嘶啞,變得低沉媚惑,「你再想想……許多年前,為何芥子陣外,你師父不肯出觀去救你妻?難道不是因為,他要護著他的親女嗎?他瞞著天下人,只道那是個兒子,也瞞著天下人,要用楚仙七星其中一位的身份去保護她,要她安然的活下來,卻害了你的妻子……你師父,他早算計好啦,只有楚搖光她死了,楚緲塵才能如此風光……你要報仇,是為了報仇。」
楚緲塵眼看著楚開陽一雙赤目越聽越猙獰,爾後忽然失了焦距,渙散起來,口裡卻喃喃念著,「對啦,是他們,是他們害死我妻,傷我輔兒……是他們……報仇,必須,報仇。」
「你再想想,你是否每日夢裡,都見楚搖光,被三昧真火焚的痛苦,哭喊著要你救她,要你師父救他……而她,卻還是死了!她如此說了,你……當怎樣做才是啊?」
楚開陽此生最愛他妻,原本心裡愧疚無比救不得她,此時聽了這些話,不但被蠱惑,還重創心裡,直直一口鮮血涌了上來,滲出嘴角,他也不擦,滿面悔恨,「要……殺了他們。」
楚緲塵冰冷著四肢,動也不敢動,怎的楚開陽,就這樣被蠱惑了,這可如何是好!星麟子瞧出她的緊張,探了過來,傳話道,「幸而你沒看舍三的臉,這是魔人中人蠱惑人的法子,不過按道理他楚開陽幾百年修為,是不會輕易被迷惑的,就算此時仇恨迷了心竅,也不該如此……只可惜事已至此,今日若能逃出這鬼地方,你可千萬小心,別著了他的道,萬萬不能看他的眼睛!」
楚緲塵回捏了星麟子的手,她道行低微,也不敢傳話回去,只狠狠咬了嘴唇,心裡雖然焦急楚開陽著了道,也不敢出聲去破那法子,只怕在場的道乾真人,舍三,真的發現自己行跡,那才是真的落入虎口了。無論如何,今日必須逃出去,才有機會活!
道乾真人此時見楚開陽被舍三控制著,才敢開了口,「算是你居然有那通天本領,連楚仙七星也被蠱了。」
舍三嗓音再次嘶啞,低聲道,「幸而他失妻之痛太深,也幸而他因此閉了心境無法窺視大道,不然,決計不會如此容易……我們該準備下一步計劃了。」
道乾真人點點頭,還是顧忌著看了眼楚開陽,才小心翼翼道,「這麼說,我們明日,當是趁楚仙七星聚集比武場時,將其困於其中,便就下手?」
「不成,動靜過大,你不怕張行沛他知道了么。」舍三袖子一抖,露了半截佛珠來,他拈了半刻,道乾也不出聲打擾,只見舍三大袖一揮,卻生生硬硬將那珠子撥了四顆出來,放到桌子上,轉而對楚開陽道,「這珠子,又稱碧落珠,你拿去與你那幾位師兄吃了吧。」
楚開陽身子震了一震,竟然未動,險些楚緲塵是要以為,其實他並未被舍三控制住,只是方才被激了一下,太過憤怒罷了。
舍三手在半空里,又接著說,「放心吧,這珠子,只是為了讓你那幾位師兄沒有氣力去保護楚緲塵,我們也好得手。」
楚開陽這才木然接了珠子,仔細收入自己衣袖。又聽舍三說,「你明日,替我在楚仙找一個人,除了楚緲塵外,我要找的人。」
楚開陽點點頭,「什麼人?」
舍三道,「一個食指缺了一截的廢人,我不知他此時扮做何樣裝做何人,但我想,他一定就在楚仙,不然我自九隴山追去回屹,怎會找不見他!」這話語里,卻不見了平靜,幾分怒意。
舍三緩了緩,道聲「阿彌陀佛」,又恢復了初時的冷漠,「切記,無論用什麼辦法,別露了馬腳。」叮囑些須,舍三便招手喚了清陽真人,「已近寅時,你便送了開陽道長出去吧。」
清陽真人一躬身,這素日里與楚仙是死敵的人,倒十分恭敬的把楚開陽給送了出門,領路向龍虎山外去了。
許是楚開陽已經出了南天正一勢力範圍,那道乾真人方才大聲說了話,「你便這麼容易用幾粒珠子迷倒楚仙七星,怎的不考慮,我們奪了珠子,他們又怎會與我們好過!」
舍三肩膀微微顫了起來,緲塵看的分明,他竟是在笑,「碧落珠碧落珠,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星麟子大驚,「糟了!」他心裡急迫,額間紅痣竟光芒滲了出來,「那是奪命的葯啊!碧落珠,起了這名字,分明是取人性命之葯!」
取人……性命?
楚緲塵不可置信的看著星麟子,那此時楚開陽回了楚仙,若得他回去,豈不楚仙七星再無一人可活!
星麟子一咬牙,「這貨忒是毒辣,竟想了這法子騙楚開陽下毒!可惜我們此時被困在這裡,如何出去!」
楚緲塵用也是急燥,用力擰了下大腿,待著自己感覺不再那麼遲鈍了,忽然靈光一現,「我有法子了。」
星麟子張了大眼看她,「你怎的同生不得似的,每到危及總有辦法。」
楚緲塵嘿嘿一笑,也是逼急了才想出來,誰知這法子管是不管用,「你且附耳過來。」
星麟子將耳送去,感覺一股熱氣送至腦海,原本應是舒服到迷亂,卻生生給那主意變成了驚訝,「這成嗎?」
「成不成總得一試!」楚緲塵道,「你脫了這軀體,可撐得幾時?」
星麟子道,「三個時辰總是可以的。」
楚緲塵也知這三個時辰,乃是星麟子為寬慰她而多說了些,但此時也別無法子,必須立即趕在楚開陽前回到楚仙,這才好救那幾位師叔和……娘。「好,那你自己小心!」
星麟子點點頭,忽又一指掄了個滿月,化了奪黑小的蓮花出來,「你拿著這個,三個時辰內它不散,便是我還活著,它也可助你隱匿身形,若三個時辰后它散了……你切莫回來尋我,只帶著女兒紅的身體回去,找楚天罡,待女兒紅醒了,定比我現在強多!」
楚緲塵咬著唇,死命點了頭,將黑蓮捧在懷裡。
簾外舍三,卻是突然眉頭一跳,「心神不寧?」
道乾真人未聽清,「舍三說什麼?」
「不知怎的……忽然有些焦躁,許是這正一殿,果然還是不適合我們魔人呆著。」
「舍三師傅說笑了,想來從前,您也是正道中人,又不是未來過這裡,怎會是因為正一殿,而煞著您了呢。」道乾真人賠笑。
舍三斗篷蓋著面,卻起了身來,略略看了眼周圍,目光卻定在張道陵的像上,「倒不知張行沛死後,會否也如此氣派。」
道乾真人拿不准他的意思,暗道這和尚莫不是又念起他的阿紫了吧,於是猜測著附和說,「舍三師傅請放心,待舍利都到了手,我南天正一定將當年害得阿紫姑娘死去的張行沛掌門交給您發落。」說著額上還落了滴汗,他不是道行不高過舍三,卻總是覺得眼前這和尚懾人的慌,叫人不敢低看。
舍三果然笑道,「我信你南天正一幾百年名譽,」話語不少諷刺,「可我還是覺得,這像,有些古怪。」
道乾真人一顆心才放下,卻又提了起來,趕忙定睛看去,「哪裡有古怪,只是前人雕的太好,那眉那眼,都似真的罷了。」
話才落,那張道陵的像,竟似乎真的動了動唇。
道乾真人身子一顫,竟然不自覺起手抹了把眼睛,又細看去。
「孽障!」那像竟果真開口說了話,「還不跪下!」聲如雷震,字字叫人膽寒。
道乾真人原本就身子前傾,心裡又有鬼,在正一殿做此類大逆不道之事本就心裡有愧,此時聽此吼一聲,嚇得三魂七魄險些都散了,竟沒能站穩,「咚」的一聲跪在了蒲團上,他汗如雨下,心裡幾萬個想不通。
難道真是祖師顯靈?不然為何道陵祖師像,竟真的……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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