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財大氣粗

想到薛芙，魚薇薇深深的吸了口氣。

從顧瀟然為她動手殺掉薛芙的那一瞬間起，他們和薛家就結下了仇，現在一切的風平浪靜都怕是假象，權傾朝野的薛家，怎麼能容得自己的兒子就那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就算本身是他們的兒子活該找死。

「你有沒有查過，紅姑姑這幾日出去都是在做什麼？」

石大林說：「查了，喬裝去過柳家的香料鋪子，雍寧公主府上也過去過，是以小姐的名義去的。」

魚薇薇點點頭。

雍寧公主留下的那個關於年節用冠子的生意單子，她曾拿給夏紅看過，前幾日夏紅出去的時候告訴魚薇薇，要以這件事情拜訪雍寧公主府，探一探雍寧公主的口風，如今魚薇薇倒想，也不知道夏紅是探口風呢，還是說別的？

魚薇薇慢慢的把手上的竹扇子合攏，說：「看來咱們得做兩手準備，看是要把這害群之馬抓出來，還是放著她，配合她繼續演下去。」

「小姐的想法不錯，但是——」石大林提醒道：「夏姑姑很得太師的信任，咱們動她……」

「所以啊，只能先陪著她演下去了。」魚薇薇站起身來，走到石大林面前笑著說：「哎，演戲這事兒，其實我沒多少經驗，希望演得好吧。」

石大林怔了一下。

魚薇薇眼眸含笑，但眼底卻全是慧黠光華，竟然那麼亮眼好看。當然，她本來就是好看的，但此時的好看，卻是由內而外的好看，而不是皮囊的好看。

魚薇薇一邊輕拍著扇柄一邊往回走，衣袂擦過石大林的手背，石大林手指猛然縮了一下，握緊成拳。

因為冊封縣主，魚薇薇專程進宮一趟謝恩。

她是女眷，本該入宮給皇后請安謝恩即可，但宮中沒有皇后，這份請安謝恩的禮自然就落到了薛貴妃那兒去。

只不過魚薇薇是特別的，馬車一到宮門前，就看到上次的李平正候在宮門前等著她，一見面便笑眯眯的小跑上前：「錦瑟小姐來啦？然公子吩咐老奴在此處等候，沒成想小姐倒是來的早，老奴不過剛到，您就到了。」

魚薇薇笑說：「不敢讓公公久等。」

「哪兒的話，能等錦瑟姑娘，是老奴的榮幸。」李平一邊說，一邊引著魚薇薇換軟轎往裡走。

對於他說的話，魚薇薇當然是聽聽就過，沒走心。

畢竟李平可是皇帝身邊的人，自小陪著皇帝一起長大的，就算是個奴才，也是有地位的奴才，這皇宮中，沒有人有榮幸讓李平等。

軟轎一路到了養心殿門前停下。

魚薇薇隨著李平進去見駕。

盛通皇帝今日瞧著沒有那麼忙碌，翻著個本子不知道在看什麼，唇角擒著淡淡的笑容，整個人少了幾分威嚴，多了幾分和善慈愛。

魚薇薇認份跪地行禮。

只是膝蓋還沒彎下去，皇帝便說：「免了。」頓了頓，又補充說：「以後只有朕與你的時候，不必拘禮。」

魚薇薇便直起膝蓋：「多謝皇上……臣女今日是來謝恩的。」

「朕知道。」

盛通皇帝將手上的本子合上，隨意丟在龍案上，說：「聽說，你救過然兒？」

「是。」魚薇薇垂著頭，問她就吭聲，也不多說一個字，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啊，誰知道下一個字會不會給自己招來麻煩？當然是少說話，多沉默了。

盛通皇帝的視線一直在她的身上沒有離去，許久才說：「然兒很喜歡你。」

魚薇薇心裡咯噔了一下，她當然知道，但皇帝說這個，什麼意思？

盛通皇帝卻不說話。

他在通過魚薇薇看另外一個人，一個他說不上特別刻骨銘心，說不上淡漠，卻始終在他心裡留下了痕迹的一個人，魚薇薇和她真的像，但也真的不像。

終於，盛通皇帝輕輕吸了口氣，收回視線：「你退下吧。」

「是。」魚薇薇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李平依然親自來送魚薇薇離開，他的視線低垂，低眉順眼，慈善的很，可心裡的思緒卻早已翻滾了不知道多少次，魚薇薇這張臉真的跟元妃太像了，也怪不得萬歲爺總是那個表情，當初元妃盛寵，足可看得出萬歲爺對她的用心……只是盛通皇帝畢竟是皇帝，在經歷了顧蝶那樣的刻骨銘心以及前朝後宮磋磨之後的帝王之愛，本就所剩無幾，如今的過度關注，除了因為魚薇薇是顧瀟然心愛之人以外，應該……多少有點愧疚，還是什麼別的……吧？

宮門將近，李平收起胡思亂想，微笑著送魚薇薇上馬車。卻正好迎上另外一人的馬車奔來。

那馬車十分囂張，直接衝進了崇德門去，惹的魚薇薇張了張嘴：什麼人，如此囂張？

李平瞧出她的疑惑，正要解釋，那馬車卻驟然停下，半隻腦袋從馬車裡面探出來，竟然是宋旭：「元小姐？你這是要出宮了？」

魚薇薇點頭：「是。」

「正好我有事找你，調頭！」宋旭一聲吩咐，馬車調轉馬頭到了魚薇薇的馬車邊上，車夫手腳麻利的從車內拿了兩個盒子遞給李平以及他身後的太監，後者趕緊接住，宋旭說：「這些帶給皇上，都是最新的本子，好玩的緊，本候走了。」

李平忙說：「皇上還等著侯爺呢……」

「等我作甚，又沒什麼要緊事，放心，有這麼些本子，夠皇上看好幾日的，他也不會每日無數尋你晦氣，我先走了，辦完正事再進宮。」

李平哭笑不得，他想說，皇上等你怎麼沒要緊事，為然公子開府的事啊，很要緊的事情，然而——宋旭的馬車已經一騎絕塵，走了。

魚薇薇禮貌的沖李平點點頭，也退進馬車裡，吩咐石大林跟上。

出了宮牆之後，宋旭在那兒等著魚薇薇。

魚薇薇的馬車剛到近前，宋旭就說：「聽說你我很會做首飾？」

「是。」魚薇薇有些意外，上下看他好幾眼。「你想找我做什麼？我如果親自動手，價格不菲的。」

她半開玩笑半認真。

宋旭財大氣粗的說：「銀子不是問題，只要你能做的好。」

魚薇薇笑道：「那行，你把要求說清楚，我來弄。」

「不是要你做，是要你修補，一個冠子，不大不小的吧，夜明珠的……那冠子挺難搞，我找了幾個人都不會修。」

魚薇薇挑眉，她記得，她自己在清河的時候曾經為清河郡主做過一個夜明珠的小冠，嵌珠的手法是現代手法，繁複卻好看，但是按照當時清河郡主的意思，是要送給自己的妹妹，也就是——華雲郡主？

她正思忖著，石大林已經接過宋旭那邊遞過來的盒子，魚薇薇打開一看，可不就是她做的那個冠子嗎？

她饒有興味的看了宋旭一眼，「一萬兩黃金，否則免談。」

宋旭眼角抽搐：「你瘋了吧，搶劫啊，一萬兩黃金！」

魚薇薇直接把盒子交給石大林，石大林手穩穩一送，盒子朝宋旭那邊的馬車窗戶飛去。

宋旭氣的無語，袖子一擺，盒子又飛了回來，石大林穩穩接住，與此同時，一張銀票也飛了過來，宋旭悶聲說：「本候沒帶那麼多銀子，這些是定錢，等你修好，本候一併算給你！」

魚薇薇爽快的說：「好！」放下帘子后，石大林駕著馬車離去，宋旭瞧著魚薇薇的車屁股，好大的哼了一聲，隔了會兒見到顧瀟然的時候就說：「她連進宮都只帶石大林，丫鬟也不帶，沒個避諱。」

顧瀟然面色如常：「石大林能保護她。」用命。

宋旭冷哼：「這孤男寡女，眉來眼去的，你也放心呢？」

「我為什麼不放心？」顧瀟然清清淡淡的說：「我比你有自信。」

宋旭冷嗤了一聲，不予置否。

回去的馬車上，魚薇薇對宋旭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原來宋旭是肅安公主和鎮北候的獨子，鎮北候為大魏開疆擴土，立下赫赫戰功，後來戰死沙場，肅安公主也殉情而死，當時宋旭不過年僅十歲，繼承了鎮北候的爵位。皇帝體恤宋旭年幼失去雙親，再加上肅安公主是盛通皇帝一母同胞的嫡親姐姐，所以又晉了武安侯，成為大魏第一個一品侯爵，食邑萬戶。

但權勢和金錢並不能彌補失去雙親的痛苦，宋旭放任自己，多年來醉生夢死，也是京城裡出了名且被言官們針對多次還混的風生水起的侯爺，皇帝明目張胆的偏愛。

如此一說，宋旭和顧瀟然倒是表親兄弟，也怪不得二人能投契了。

回到閣樓后，魚薇薇一如往常的和姜氏做糕點，畫圖紙，入夜之後便就寢了。

今晚是夏紅值夜。

她一向辦事認真又貼心，魚薇薇剛寬衣，她便為魚薇薇燃了安神的香料，讓魚薇薇好入眠。

夏紅一邊打著扇子，一邊說：「風花雪月四個姑娘來了已經有兩日了，小姐也沒安排她們正經的事情做，怎麼說她們都是皇上恩賞下來的，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做了文章，還會說小姐怠慢。」

「唔……」魚薇薇蓋著薄薄的夏涼被，翻了個身面對夏紅，說：「可是她們是皇上賞的人，要是使喚她們得有個分寸，我還沒想好……姑姑是最有分寸的，這樣好了，姑姑幫我分派她們吧。」

夏紅抿住了唇，有些不贊同的看著魚薇薇：「小姐，您才是太師府的千金，您總得能撐著事，怎能凡事都推給下官去做……」

魚薇薇笑說：「那還不是因為姑姑能幹？若是我信不過的旁人，我才不會這樣。」

一番恭維也讓夏紅不好說什麼，無奈說：「您吆，真不知道怎麼說您好。」

魚薇薇笑了笑翻身睡了。

夏紅便坐在香爐前，如同以往每一次值夜的時候一樣，輕輕的打著扇子。

魚薇薇睡得很安穩，第二日起來之後忙了些瑣事，本想出去一趟瀟湘館看看，結果臨出門了，忽然很困，最後只得放棄，爬回床上補眠。

晚上，顧瀟然來看了她一次。

魚薇薇當時剛從床上爬下來，正在畫雍寧公主年節的冠子，畫的用心，倒沒時間理會顧瀟然，顧瀟然只好放下帶的糕點，囑咐她吃，然後要走。

魚薇薇卻趕緊放下畫紙，把他拉住了：「好嘛好嘛，我不畫了，你都好久沒陪我了，陪我說說話再走。」

她倒是難得這麼纏他。

顧瀟然心裡一柔，「好。」

魚薇薇便拉著顧瀟然到了閣樓上，吩咐人準備晚膳，留他用膳，與顧瀟然說起今日宋旭之事：「華雲的冠子怎麼到他手上去了？」

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魚薇薇簡直滿眼都是八卦。

顧瀟然說：「似乎是打了一架弄壞的，具體的事情我不清楚。」

魚薇薇睜大眼睛，好奇極了，追問顧瀟然到底怎麼回事。

但因為顧瀟然的確不清楚，魚薇薇只能敗興的嘆了口氣，夏紅帶人送了飯菜上來，顧瀟然幫魚薇薇拿了筷子，眼角餘光正好掃到站在閣樓院門前的石大林的背影，手便自然而然的頓了一頓。

他自然看得出來石大林對魚薇薇的心思，任何正常的男人，在遇到這種事情都會渾身豎起保護自己底盤的刺，抗議任何對自己心愛的人有想法的異性靠近，顧瀟然也一樣，但他卻無法抗議。

如今的情形，他一人之力，尚且無法保護魚薇薇的安全，這是事實，他得承認，而且，魚薇薇對於石大林的態度，他亦是知道的，家人，或者親人，如果自己剝奪她的家人，她又如何不心傷？

魚薇薇在他面前搖了搖手：「嘿，你在想什麼？」

顧瀟然說：「想你。」

魚薇薇鬧了個大紅臉，不過心裡還是調了蜜一樣的甜。

兩人一起吃了晚膳之後，太師派人來找顧瀟然，顧瀟然只得離去，時辰已晚，離開肯定不會再回來，魚薇薇一路送他到迴廊，看他背影不見才回來。

接下來的幾天，顧瀟然由太師帶著接見朝廷大臣，認臉，行走六部，基本沒有時間再來看魚薇薇，魚薇薇偶爾畫雍寧那副壽冠的圖，每日也會抽空修補宋旭拿來的的那個夜明珠的發冠。冠子上好幾個珠子都掉了，好在上一次皇上賞賜了許多夜明珠，這下倒是派上用場。

魚薇薇挑了幾個合適的珠子，在第五日把冠子修好，囑咐石大林送去宋旭府上，順便收取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