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王者歸來

何為正道？不過是誇誇其談的偽善；何為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眾生從來就不是平等！

這大千世界只是權力博弈的棋盤，苦難眾生只是這場遊戲中的一子，死不足惜。天理不公，我要毀天報我滅族之仇；紅塵劫亂，我要滅地終結苦海與她同葬！

雪傲緩緩昂首，繚繞的氤氳逐漸驅散。誰是王者，此刻的他便是絕跡重生的王者！

清虛道人及時接收雲清子的靈識，雲霏和星靄扶起腹部鮮紅的霄風。紀老爺深沉地一嘆，紀家歷代都是安逸地守護著死亡森林，終於到他這一代要履行使命了。紀風頌和紀雅鳴皆緊張地看向自家父親，他是他們的頂梁支柱。

雪冥沉默地盯着雪傲，幾個長老的神色則不知悲喜，甚是複雜。

「三百年前之戰終究是要延續。雪傲，當年你受滅族之災確實是不公，但如今你塗炭生靈、擾亂了人間的秩序便是罪孽，今天是你還債的時候了！」清虛道人正色道。

他冷冷一瞥，不以為然。「廢話少說！」寒氣逼人的冰晶之網剎那張開於眾人腳下，他們剛想反擊便覺不妥。此網與雲清子的大大不同，若說之前依附的是能使人麻痹的電流，那麼眼前洶湧竄來的則是足以燒焦人體的雷電！滾滾的白煙纏繞着紫藍色的雷光，其所到之處的泥土都留下一道黑乎乎的痕迹。

他們瞪目結舌，這就是所謂的十成功力了嗎？

「雲霏，以木克雷！他剛使用了禁咒又是神魂未穩，功力可能恢復不到六成，我們速戰速決！」清虛道人出言提醒。

雲霏迅速召來千百條藤蔓，但一直伺機行動的雪狼一族更快，雪鷹和雪凌同時包圍雲霏、霄風和星靄三人，呼呼的掌風夾雜着腐魂術擊來，星靄一劍當關，阻擋了大部分的妖法。

「啊——」距離中央稍近的紀家弟子雷電纏身，抽~搐不停地倒在地上任由雷電蹂~躪。最後，一具紫得發黑的焦屍呈現在眾人面前，他們無不憤怒。

怒歸怒，當下的難題也需解決。紀老爺臨時布下結界，讓他們趕緊進來躲避一陣。清虛道人閃入圍困，雪凌忽覺拂塵掃面，等回神過來自己已被震出幾丈遠，胸口沾滿鮮血。「雲霏！」清虛道人急吼，雲霏也不敢耽擱馬上藤蔓結網，往那勢如破竹的雷電伸去。

「天真。」刺眼的強光隨着雪傲殘酷的微笑再度壓來，他們五感閉塞，無法睜開眼睛、無法感知前面的雷電。星靄抓着劍柄咬牙切齒，雪傲早有預料：「你的『佛光普照』不能頻繁使用吧。」這時他們的心似被懸在高高的懸崖突然墜落，肉跳之感令他們一身冷汗！原來他有意消耗他們的戰力，所以遲遲才奪回肉~身！

「你這個卑鄙小人！」霄風恨不得直接衝去將雪傲千刀萬剮。

「不要分神！雲霏你能識木尋蹤，試着憑感應追蹤雷電！」清虛道人臨危不亂，有條不紊地指導雲霏如何突圍。

雪傲聽而不聞，發力加強雷電的威力。他要看看是他們的意志堅持得久還是他的雷電殺傷力強勁。

噼噼啪啪的雷聲包圍紀老爺的結界，觸手般的電流嘗試從結界與地面的夾縫擠進，紀老爺汗流浹背苦苦支撐，外面的壓力如同排山倒海的洪流。紀風頌掌壓他的後背灌輸內力助他，可惜還是不能阻止結界越來越薄弱的事實，結界最多只能堅持一陣。

雲霏心裏焦慮萬分，難以靜心下來感應。剩下的雪狼一族統一圍攻清虛道人、霄風和星靄，三人依靠着風的流動辨別敵人的方位，但強光里也帶着電流，不多時三人的麻痹感愈發嚴重，動作變得遲緩。「雲霏，你愛姐姐嗎？」霄風忽然問。

「這個時候你說什麼傻話？」

「如果你當那些雷電就是姐姐，你不用費一分一秒絕對能找到啊！」

「霄風，在某些時候你是有點用處。」雲霏眉頭皺起，手心收緊，數不清的藤蔓循着地面傳來的振動爬滿冰晶之網。紀老爺法力吃緊，一些纖細的觸鬚已經鑽進結界內部，他們只能咬牙忍耐。「找到了！」藤蔓那頭同時響起爆裂之聲，一條條吸收掉雷電后肥碩無比直至爆破粉身。

雷電的威脅一除，霧辰馬上衝出結界發動漫天火海。雪狼一族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星靄便領着其餘三人後退並及時張開結界。雪冥似乎洞悉了霧辰的意圖也立刻帶領族人躲避，然而此火非陽界之火，乃無間地獄洗鍊一切罪孽的業火，無人可逃。

紫紅色的火焰直灼雪狼一族的魂體，他們酷熱難受又疼痛交加，恍如萬蟻噬咬，就連雪傲也流出罕有的汗珠。「雪傲，快撤走天雷孤光，不然所有族人都會被他燒死！」雪冥急道。

雪傲的眼神變了變，壓抑的強光瞬間消失。紀老爺等人睜開眼睛頓覺一陣暈眩，很不適應。霧辰一馬當先衝去，雪傲悠然地刮來大~片冰刃。紀老爺領着紀家擺出「鴻雁陣」對付阻撓的雪狼一族，兩側亮晃晃的長劍是剮肉的翅膀，使得雪狼一族有所顧慮不敢太過靠近。「雪狼餘眾交給我們，你們專心對付雪傲！」紀老爺對五子喊道。

「你們小心！」五人連同清虛道人直面宿敵。

霧辰擋在前燒盡冰刃，雲霏和星靄從后躍起。前者沾有辟邪雞血的銀針如風雨大至，後者「乾坤一擲」破壞雪傲的外功。小牙和霄風從兩側包抄，她用「五合六聚」吸納雪傲的妖氣，他的「九九歸一」卸掉其護體之氣。師徒倆一邊吸氣一邊卸氣，雪傲內力一陣混亂，加之他神魂未穩，一時血氣翻湧攻上喉嚨，吐出一抹鮮紅。

清虛道人拋出急旋的拂塵壓着雪傲的匈膛，他眼前一片花白，心匈劇痛。他們招招含恨，他又何嘗不是？他生出雙劍若舞梨花，先鈎起拂塵削弱它的旋轉，然後繞到小牙旁邊專刺她的手腕令她執劍不穩，最後雙劍齊出亂了霄風的劍路。

「運用雙劍的人我倒是曾經遇過。」霄風咧嘴，一劍又一劍地刺出。雪傲呲之以鼻，連環猛攻。清虛道人收回拂塵畫出金色的太極朝雪傲砸去，霧辰靈活地近身，變幻無窮的劍路鎖住了雪傲的進退。

就在這時，一個無人關注的角落裏突然伸~出一隻血手和一張半臉，她直勾勾地盯着雪傲的方向。主公不能就此停滯，她拼盡最後一口氣都要去幫他！

緊接着一束光芒射去半空，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一頓。待光暈漸淡，浮現的令牌使他們臉色劇變——聞風喪膽的妖王令居然再度出現，而且還是在這種時候！

「趕緊退出洞外！」紀風頌急叫，雪狼一族搶先堵住洞口斷了他們的生路。「我們衝出去！不能讓他們得逞！」展翅的鴻雁當即改變方向。

雪傲只是一瞥，彷彿事不關己，把分神的小牙飛踢出去。霧辰怒極反攻，一式「氣吞山河」氣勢磅礴接連橫掃，當劍氣即將沒入雪傲體內之際忽而轉變成紅色的氣刃割開他的皮膚一道又一道，他不住倒退怒視霧辰。星靄退到雪傲後方一掌「九陽乾坤」擊去，雪傲反應迅速同樣用一掌還擊，兩人被彼此的內力震開，右臂發麻。

「霧辰小心！」霄風急~促的呼喊令霧辰心驚，他憑直覺閃避，一支久違的光箭與他擦肩而過。「霧辰你先去解決妖王令，否則我們只有挨打的份兒。」

霧辰眼眸一轉，瞧見小牙正護著小墨躲避殺傷力恐怖的光箭。他轉頭沉沉地拍拍霄風的肩膀：「你們要堅持住，就堅持一會！」

「放心，我們不會讓你有後顧之憂！」雲霏轉身去幫紀家突圍。他周身散發翠綠的光芒，褐色的樹枝和綠色的藤蔓穿破洞壁緊裹雪狼餘眾。他稍一側頭避過光箭，然後手臂一揮，包如蟬蛹的樹枝藤蔓將雪狼餘眾兇猛地拉出洞外。洞壁頓時破了一個大洞，碎石轟隆落下。「你們趕快出去！」

他們回望一眼，匆匆跑出去。霎時，無數條樹枝交織纏~繞，徹底封死了入口。紀老爺失色地拍打樹枝喊道：「你們不能這樣做！一切難題我們要共同面對！」

紀風頌和紀雅鳴也瘋了般拍打破口大罵：「雲霏你這個無情無義的人！你這樣子算什麼？我們說好一起進來就一起回去，你這種卑鄙的做法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他們很怕裏面的人打算同歸於盡。

雲霏聽着罵聲黯然，他們的劫就該由他們來面對，當初他就不應該拖紀家下水，他的做法太錯太錯，無比自私。他瞧著那邊的戰場，說：「這下可以心無旁騖了。」

火焰一路伴隨霧辰靠近妖王令，但光箭射之不盡，他根本不可能燒光。一陣旋風卷到妖王令下，雪冥十分嚴肅地直視霧辰。「看來我們始終是要交手一場。」

霧辰看看他又看看妖王令，說道：「那就先解決你！」火紅的氣刃一圈又一圈，雪冥利落地轉身跳起踏風而來，那雪白的披風一晃，鋒利的狼爪呈破竹之勢攻來。霧辰後仰並單腳支地，一劍抵禦他的狼爪。雪冥雙爪齊出不停下刮，霧辰漸感上方有千斤重，於是他順勢撤劍讓雪冥突然失重，他敏捷側身一劍霜寒，雪冥頸邊的小辮子悠然落地。

兩個男人沉默對視，隨即沉默出手，一紅一白在光雨里交錯。

忙着躲避的小牙和小墨退至一個角落，小墨臉色泛青，右手無力地垂下。那光箭不過是擦過他的皮膚，右手就立刻失去知覺。小牙焦急地在他的右臂畫上緊急處理的符咒，局部的聚魂她還是能夠辦到。「小墨你忍耐一下，聚魂很快就完成。」

「小牙姐姐，」他捉着她忙裏忙外的手，「先不要管我，我們不宜停留太久。」

「什麼叫不要管你！我不能看着你的右手報廢而坐視不理！」

「那些光箭沒完沒了，現在聚魂我們都會中箭的！」

小牙氣惱地咬唇，「好，我先讓你的魂不散，等事情結束我馬上幫你聚魂！」她一邊說一邊畫符。小墨緊盯周圍，忽然一個光點直徑射來。小牙從他眼裏的光暈也曉得是光箭來襲，但他們身處角落哪裏能逃？情急之下她捨命一搏，火鈴咒脫口而出，勢頭洶洶的光箭在她的鼻樑前停頓，焦味撲鼻而來，心有餘悸的淚水奪眶流下。

危難之中，是霧辰救了他們！

「小牙姐姐，我們趕緊轉移地方。」

「嗯！」她擦去淚水，扶起小墨。

打得如火如荼的雪冥和霧辰寸步不離妖王令的下方，霧辰深知不能再拖下去，否則結果將會是他不能承受的！雪冥明顯感到對面的殺氣徒然增強，他更加謹慎因為他的確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霧辰劍鋒側刺，雪冥下意識地雙爪格擋。豈料霧辰驟然收劍遊走到他的身側，熾~熱的「火鳳燎原」壓着他的匈口，暗藏的火之力焚燒他的魂魄，他痛苦地攀上霧辰的手，法力卻使不出來。猩紅的眸子在他的眼前閃過，對面轉身躍起，瘋狂的火焰吞噬妖王令。

他沒有殺我！雪冥駭然，在最後一刻他收起了內力，不然自己此時已是一具死屍！

鮮艷的火光照映洞~穴，仍在拍打樹枝的紀家感到裏面一陣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