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破釜沉舟

第二十六章 破釜沉舟

慕雪暗暗的鬆了口氣,靜靜的跪在地上,沒有司馬風瀾的吩咐她還是不能起身的,她也不敢抬頭,只是直挺挺的跪着。

「皇上。」突然門外輕輕喚了一句。

「何事?」司馬風瀾皺眉看向門外道。

「侍衛統領流月求見。」

忽的司馬風瀾猛的站了起來,是不是母后的事情有線索了:「讓他進來。」

地上的慕雪抬頭看了一眼司馬風瀾,他語氣中有着濃濃的急躁和迫切,就是慕雪也深深感受着。

門輕輕的推開了,一束陽光打了進來,慕雪覺得身邊一亮,接着又是一暗,接着又是一個人影投到了她的身上。

「皇上。」流月走了進來,向著司馬風瀾拱手作揖,目光卻看向了地上的慕雪。

「你出去。」司馬風瀾目光轉向了慕雪,終於吐出了一句話,慕雪低聲應着,慢慢起身,退出了房間,輕輕的關上了門。

「現在說吧。」

「是!皇上,據臣調查,此釵並不是尋常之物,乃是當年先皇與承德皇后的定情之物,但是自承德皇后仙逝之後便不知去向,有的說是做了陪葬,但也有的說是。」流月說着突然一頓,看向了司馬風瀾。

司馬風瀾不禁皺眉:「說什麼!快說!」

此時的司馬風瀾什麼都能忍,就是不能接受別人在他面前欲言又止,流月的聲音卻是低了下來:「還有說是賜給了靖王。」

猛的司馬風瀾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不禁一顫,死死的定住了腳,才讓自己的身子沒有動,但是半響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當今是誰最恨他們母子,非他司馬浩天莫屬!

之前的皇位之爭,後來的余芷青的告發,是不是都足夠讓他懷恨在心。司馬風瀾眼中忽然閃出一絲殺氣,雙手緊緊的握在了身後。

「你先下去吧,朕知道了。」司馬風瀾說的很平靜,但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的怒不可抑!

慢慢的流月退了出去,便聽到裏面一陣巨響,司馬風瀾竟然一拳將身邊的一個一人高的花瓶打得粉碎。

花瓶的碎片劃破了手背,血液順勢不停的向下流着,但是他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竟然一拳又打在了牆壁上。

門外的慕雪聽到裏面的動靜,心中一顫一顫的,但是她也只是靜靜的跟着一群人侯在門外,低着頭,就像是是因為自己的過錯而讓司馬風瀾這般憤怒一般。

呼。

猛的門開了,眾人一見司馬風瀾慢慢的走了出來,慕雪微微抬頭,看到司馬風瀾手上還流着血,但是卻也不敢靠近。

「皇上,您的手。快傳太醫!」華林尖著嗓子道,但是下一瞬眾人卻被他更尖的叫聲嚇了一跳。

只見司馬風瀾像是並不領他的情,伸手用力的抓向了他的肩頭,皺眉,但是話卻出人意料之外:「謝謝。」冰冷的兩個字讓眾人身上不禁打了寒顫。

華林卻是皺着眉頭苦笑着,那聲音正是比哭還難聽。

「太醫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司馬風瀾的注意力總算是轉移到了別處,靜靜的向著太醫來的方向看去。

太醫請了安,便伸手清理起司馬風瀾的傷口,整個過程手都在不停的抖著,不寒而慄。

「好了,皇上。」太醫包紮完微微抬頭看了司馬風瀾一眼,慕雪在一側卻能清楚的看到他頭上滲出的密密的細汗。

但是司馬風瀾卻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看了太醫一眼,匆匆的向著一邊走去,慕雪看着他離開的方向,心中卻是不禁的一緊,那是——那是靖王府!

忽的一種不祥的念頭在她心頭浮起,竟然不顧一切的向著司馬風瀾離去的方向跟了過去。

靖王府。

慕雪看着司馬風瀾的身影消失在靖王府的門前,靖王府前已然是重兵把守,突然她發現自己現在竟然已是寸步難行。

「你想進去是嗎?」忽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慕雪渾身不禁一顫,就是眉間的那一朵紅梅也不禁打了顫。

慕雪緩緩轉頭,一見竟然是流月,一顆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她突然記起眼下的葉秋已然化作了流月的身份,肆意的在宮中行走。

但是她也害怕流月知道她現在一心所系的都是司馬浩天,急忙擺了擺手道:「不是,不是的。」

但她卻看到流月的嘴角向上彎起一個弧度,忽的抓起了她的身子,便向著另一個方向竄去,慕雪有些猝不及防,只能由着他,跟着他的腳步走。

流月將慕雪帶到了一個假山後面停了下來,之後輕輕拉動了假山上一棵枯草,只見假山緩緩移動,露出了一個石洞。

身子忽然被他一推,慕雪走進了石洞,接着便聽到身後石壁合上的聲音,慕雪猛的回頭,卻撞上了葉秋的身體,葉秋一怒,猛的將她的身子向後一拽,自己走到了前面。

慕雪不知這是通往哪裏,但是還是沉住氣,靜靜的走在他的身後。

石壁蜿蜒卻也平整,明顯是修葺不短的時間,忽的葉秋的腳步一停,回頭看向了慕雪,慕雪不明白他什麼意思,葉秋輕輕的抬手向上一指。

慕雪不禁側耳,但是卻什麼都聽不到,忽的覺得上面一震,接着又是一下,但是也微微聽出一點聲音,只是悶響。

葉秋看着她焦急的神色,不禁又在一側牆上微微一旋,忽然出現一縷光,慕雪看到眼前竟然有一排台階,葉秋沒有說話,一步步的向著上面走着,慕雪也跟在身後。

忽然聽到的聲音也漸漸的清晰了起來,那是女人的低泣聲。

半響,突然慕雪看到牆壁上懸著一幅畫,葉秋輕輕的把它拿了下來,只見上面留有一個小孔,葉秋示意她走進,慕雪走近,眼睛對上了小孔,向裏面看了過去。

只見兩人對峙著立在一旁,一女子卻是跪在地上向著那人哀求着什麼,但是男子卻紋絲不動。

慕雪垂眸,那身影再熟悉不過,司馬浩天。

「你還是無話可說?」突然司馬風瀾爆喝一聲。

但是司馬浩天卻是皺眉看着他,不以為然。

「來人!」忽然司馬風瀾向著外面一聲喝,立即便上來兩個人,司馬風瀾皺眉看着他:「這是你逼我的。」

司馬風瀾眼中淚光一閃,對着兩人道:「即日起,除去靖王頭銜。又。其殺父弒君大逆不道,打入天牢,明日處斬!」

咚!

突然慕雪覺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

慕雪怔怔的看着司馬浩天那樣被人拉了出去,蘇螢則是在一旁不停的哀求着,慕雪當時就有一種出去的出動,跑出去告訴司馬風瀾當日的經過。

「走吧。」

忽然葉秋的聲音輕輕的飄了過來,慕雪才想起身後竟然還有一個人,使勁向著房裏看了兩眼,默默的離開了。

走着走着,突然葉秋的步子又停了下來,忽然轉身對着慕雪道:「你想救他?」

慕雪一怔,之後急忙的低頭:「不敢。」但是葉秋聽完卻只是忽然笑了:「如果我說,你想救他,我會幫你呢?」

葉秋說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慕雪,頓時讓慕雪不知如何是好,支支吾吾的不知該說什麼。

「我可以讓海棠她們和你一起行動,不管怎麼樣都有個照應。」葉秋說着涼涼的瞅了瞅慕雪便離開了。

慕雪怔怔立在原地,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心中也是很是不安,心裏不禁暗暗思量葉秋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走着想着,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養心殿前,但是聽到的卻是裏面吵鬧的聲音。

蘇螢!

那竟然是蘇螢,慕雪向著門縫隙裏面瞄了一眼,只見蘇螢正跪在司馬風瀾的腳下,凄楚的看着他,司馬風瀾則是一直的愁眉不展,眉間像是生生打了個死結。

凄楚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就眼睜睜的看着廷定一出生就失去了父親嗎?」

司馬風瀾聽后不禁心中一顫,但是他驚得不是蘇螢的咄咄逼問,而是孩子的名字——廷定!

母后說的沒錯,這皇位司馬浩天向來都沒有打算放棄過,廷定,朝廷安定?

司馬風瀾眯了眯眼,眼中頓時含着深深的殺氣,他想在皇室之中看到兄弟情誼,真的是錯了,他真的有些悔不該當初不聽余芷青的話,竟然輕易地放過了司馬浩天!

司馬風瀾目光落到了蘇螢的身上:「你放心,你們母子兩,朕定會照顧的。」他說着卻突然抱起了蘇螢懷中的孩子,哄在懷裏。

但是孩子不知是因為認生還是怎樣,竟然嗚嗚的哭了起來,蘇螢看到廷定豆大的淚水不停的向外淌著,不免心疼,抬頭祈求的看着司馬風瀾道:「皇上,求你將廷兒還給我吧。」

廷兒!真是好名字!司馬風瀾在心中暗嘆了一聲,靜靜的看着懷中的孩子,對着一旁的侍女道:「去找個奶娘過來,好好撫養這個孩子。」

司馬風瀾說着竟然將孩子交給了那人,那人輕輕的應了一聲,將廷定抱了出去,但是蘇螢看到別人抱走了自己的孩子,急忙爬了起來,向前阻攔:「把孩子還給我。把孩子還給我。」

但是她剛剛起身,便被司馬風瀾一把抱在了懷裏,雙手緊緊的攬住了她的腰肢:「放心,孩子會沒事的!你們朕都不會虧待的。」

司馬風瀾說着雙眼含情的看着蘇螢,蘇螢卻是心中一涼,司馬風瀾他真的是變了,變得她都不認識了,蘇螢慢慢的平靜了下來,掙脫着他的束縛,但是司馬風瀾的手卻猛地將她攬的更緊了一些:「廷定如何,還是要看你。」

蘇螢怔怔的看着他,她不能拒絕,也不敢拒絕,就算是為了廷定,她也只能任由司馬風瀾的擺佈,慕雪立在門外,靜靜的看着裏面發生的一切,不禁緊緊的握住了雙手,心中也下定了決心,不管怎樣,她一定要救出司馬浩天,這北榕的江山定然不能落到司馬風瀾這樣的人的手裏。

但是裏面的司馬風瀾卻是肆無忌憚起來,伸手慢慢的撫上了蘇螢的臉龐,一寸寸的,他終於是等到這一天了,蘇螢還是他的。

蘇螢卻覺得他的手就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蛇一般,不禁慢慢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緩緩的流了出來,但是司馬風瀾卻並不介意,微微低頭,吻上了她的淚滴。

鹹鹹的,慢慢的她的手輕輕的在蘇螢的身上遊動,一寸寸的剝落,蘇螢卻像是麻木了一般,僵僵的立在那裏,任由司馬風瀾的瘋狂掠奪。

忽的司馬風瀾抱起了蘇螢,向著裏屋走了過去,蘇螢尖叫一聲,但是這更是激起了他的無限慾望。

房門一張一合的搖擺不停,同時還有餘芷青的慈寧宮,幾日下來雖然有太醫的藥物止痛,但是還是會在夜裏疼醒,所以此時的余芷青幾乎每日都是昏昏沉沉的。

此時她抬頭向著外面看了看,不禁有些望眼欲穿,風兒怎麼還沒有過來?

她記得清楚,司馬風瀾一般每天到了這個時候都會抽出一點時間過來看她的,陪她說說話,雖然她身邊的人並不少,但是誰又能跟她說些貼己的話呢?

除了自己的兒子外,沒有第二個人可以交心了吧?就算是司馬風瀾,她也不能毫無保留。

她努力的張了張嘴,一旁的侍女看到,不禁走到了她的身前問道:「娘娘有何吩咐?」

余芷青用力張著嘴,喉嚨里發出一點細細的聲音,侍女湊近她的嘴邊,靜靜的聽着,但是卻是什麼都聽不清楚。

余芷青自遇刺之後,便有些說不清楚話了,能說的只是一些單個的字詞,還是聲音嘶啞。

「皇上。」

終於說了出來,余芷青不禁大口喘息著,胸口匍匐不定着,侍女卻有些猶豫了,不知該怎麼辦。

「皇上他不來了。」突然一個男聲傳了過來,眾人一見竟然是流月,看了看床上的余芷青便紛紛的退了出去。

她們都是服侍余芷青一段時間的人,知道余芷青在召見流月的時候不喜歡別人在場,可是眼下余芷青說話不方便,眾人也都心領神會的出去了。

流月滿意的看着紛紛退出去的眾人,目光慢慢的移到了她的臉上,只見她驚恐的看着自己,不禁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皇上他沒事,只是放不下他的紅粉知己而已。」

流月說着又抬手向著余芷青的臉龐探去,但是此時的余芷青卻是萬分不願讓他碰自己,不禁將頭轉向了一側。

忽然余芷青一張口,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指,流月吃痛,眉頭緊皺,但是余芷青卻咬得結實,怎麼都拿不出來,頓時流月惱羞成怒起來,另一隻手猛的向著她的肩頭抓去。

「啊。」

余芷青痛呼,鬆開了牙齒,但是她剛剛長好的肩頭此時又是撕心裂肺的疼。

流月甩了甩被咬痛的手,俯下身輕輕的在余芷青耳邊道:「我向來都是有仇必報,今天這一筆我先給你記着,以後會慢慢報答的。」

流月說着,輕輕在余芷青的眉間一吻,接着便輕笑着離開了,就等著晚上的天翻地覆了。

夜幕一點點的降臨着,慕雪正提着滿滿的一桶熱水向著紫荊宮走去,蘇螢已然搬至了紫荊宮,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眼下一切都是物是人非,慕雪一步步走近,心中卻是感嘆不已,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輕輕推門,走到浴桶旁,嘩熱水輕輕的倒了進去,伸手拭了拭水溫,剛剛好。

「蘇。靖。」突然慕雪不知該如何稱呼眼前的蘇螢,似乎怎麼都不對,蘇螢抬眼看了看她,慢慢的走了過來,輕聲的問著:「你叫什麼名字?」

慕雪一愣,沒有想到兩人的尷尬竟然就這樣化解了:「春碧。」慕雪低頭輕輕地答著,蘇螢點頭,走近她的身邊。

慕雪趕緊上前,輕輕的幫她解開了衣帶,將她攙扶到了水中蘇螢慢慢的沉到了水下,慕雪輕輕的向裏面放着花瓣,蘇螢微微閉着眼睛,享受着花瓣的清香。

但是突然她覺得一陣困意涌了上來,竟然歪向一旁慢慢的睡了過去,慕雪一見,輕輕的喚了幾聲,但是發現她一點反應都沒有,才匆匆向著房外走去。

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寶劍,輕輕的拉開了門,身影一閃,融進了黑夜之中,她一路向著天牢奔去,竟然發現路上竟然暢通無阻。

是葉秋,是不是閣主將守衛都調向了別處?忽然一旁又竄出一個人,慕雪猛的一頓,停住腳步,那人卻低聲道:「海棠。」

慕雪點了點頭,果然是閣主!兩人互相一點頭,向著天牢的方向奔去。

浩天,等我。慕雪不禁心中暗暗的道著。

天牢之中的司馬浩天此時竟然也痴痴的看着外面,像是聽到了她的呼喚一般:「我等你。」

忽然他聽到前方一陣騷動,他的一顆心更是緊張了起來,他靜靜的看着外面,不消一會,便有兩個黑衣人站到了他的身前。

「我知道你們回來的。」司馬浩天忽然開口向著她們道。

慕雪忽然一驚,不禁連連後退,但是忽然又皺了眉皺眉道:「明月滿天天似水!」

司馬浩天已經,但是卻是不假思索的道:「酒醒聽徹玉人簫。」

「砰!」慕雪聞言不再猶豫,急忙舉劍劈向了牢門,哐當,牢門上的鎖鏈應聲而斷,砰踢開牢門,慕雪一把抓過了司馬浩天的手腕,拉着他就向外奔。

司馬浩天卻像是全完失去了意識,只能跟着她不停地跑着,機械的抬着腳越過腳下躺下的人。

終於出來了,慕雪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斗,又拉着司馬浩天向著宮門方向走去,但是司馬浩天此時卻是像是清醒了許多,握住慕雪的手,將她帶向了另一個方向。

慕雪一愣,但是被他的大手握著,她卻有着一種莫名的安全感,遲疑了片刻便跟着他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慕雪輕輕的對着海棠一揮手,海棠便停下了腳步,向著別處走去,直到看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才匆匆的向著另一側走去。

「閣主,他們已經走了。」海棠很快便找到了流月,流月卻是忽然一掌打向了海棠的胸口,海棠不禁一愣,遠遠的向著一旁飛去。

「抓刺客!」忽然流月喊了一聲,眾人便紛紛都聚了過來,看到地上的海棠,紛紛拔刀,架到了海棠的脖頸上。

「閣主你。」這一切發生的都在突然了,甚至是胸口的疼痛還在蔓延,她一手捂住了胸口,一邊不敢相信的看着流月。

「留住活口!」

但是流月卻是皺眉看着她,就在她一張口的時候,忽然出手,一把捏住了下巴,猛的一手捏脫了她的下顎,這樣她僅有的三個字也都吞進了肚子裏。

流月看到再也說不出話的海棠暗暗的鬆了口氣,轉身對着一旁的眾人道:「你們把她帶下去,其他人去別處查看。」

流月裝作不知情的對着一旁的侍衛道,眾人紛紛應聲,分頭四處查看,流月則是皺眉看着漸行漸遠的海棠,一手緊緊的握到了身後,心中暗道:「要成大事,就必須有犧牲。」

像是一種自我安慰,又像是說服海棠。

「報!」忽然有人匆匆的走了過來,低頭稟道:「大人!剛才發現有人劫獄!」

流月故作一驚,抬頭匆匆看了那人一眼道:「走!去看看!」

流月大步的向著天牢的方向奔去,一路上,只見獄卒們都是以同樣的手法被點倒在地,不停的呻吟著,流月匆匆的走向前去,目標直達關押司馬浩天的牢房。

牢門上的鐵鏈被人用利器削斷了,空落落的懸在半空,流月目光凝重的看着空空的牢房,一旁的侍衛也是臉色黯然,半響問道:「要不要呈報皇上?」

流月轉頭看了他一眼厲聲道:「立即封鎖所有出口,嚴加搜索,一有情況立即彙報!」他自然知道此事關係重大,因為劫的囚並不是別人,而是司馬浩天!

此事一定會引起一場不小的風波,他看了看四周不停哭喊的眾囚,冷哼了一聲,大步踏了出去。

出了天牢,他抬頭望了望天,只見北方的一顆星星已然由暗漸漸明亮了起來,與左側的一顆星星正相呼應着。

是時候了,他暗道一句,匆匆的向著養心殿走去。

一路寒風肆虐,但是他卻是滿身的燥熱,終於是漸行漸近了,養心殿也亮着燈,司馬風瀾並沒有離開,他不禁深深吸了口氣,一甩長袍踏上了石階。

「皇上!微臣求見皇上!」流月語氣中透著一絲激動,目不轉睛的看着眼前的宮門。

吱呀,門輕輕的打開了,華林手拿拂塵匆匆的走了出來,見到神情急迫大的流月不禁眉頭一皺道:「這大半夜有什麼事嗎?皇上剛剛睡着。」

華林盡量壓低着聲音,走近流月不悅的說着。

流月的眉頭卻是皺的更緊了一些:「我確實是有要緊之事要向皇上稟報,還望公公通報一下。」

華林看到他眉間的焦灼,不禁心道,這麼晚了來找皇上,定然是有大事發生,如果自己擅作主張將他擋在門外,到時候耽擱了事情,他可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得。

他不禁涼涼的看了流月一眼,不快的向著裏面走去。

「砰!」忽然砰地一聲,門被粗暴的推開了,流月心知一定是司馬風瀾大發雷霆了,急忙低頭參拜道:「微臣參見皇上。」

「大晚上的有什麼事要稟報,就不能等到明天嗎?」司馬風瀾怒吼著,今天他終於下定決心要得到蘇螢,而且蘇螢應該還在紫荊宮等他,卻沒有想到竟然實在是太累了,竟然以手支額睡著了。

「啟稟皇上,今夜有人劫獄。靖王被人劫走了。」流月一直不敢抬頭,低頭道。

司馬風瀾一聽,肺都快被氣炸了,三兩步走到了流月的身前,抬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前襟,想要將他提起來。

流月沒有想到司馬風瀾會這樣激動,當他的手觸到他的衣襟的時候甚至是一陣厭惡,眉頭都擰到了一起。

自問他自坐上紅楓閣的閣主之後,何時在人前這般的低聲下去過,而今他不僅要對着司馬風瀾點頭哈腰,還要處處受他的氣。

但是他一想到過往的痛,一顆心便也沉了下去,再苦的日子都過去了,又怎麼在乎眼前的這點屈辱,韓信都能胯下受辱,大丈夫能屈能伸,何況今日他受的的屈辱他日一定會讓他補償回來的。

流月想着想着,緊握的雙手不禁鬆開,眼中也蒙上了一層祈求的神色,哀求道:「皇上!皇上。微臣已經抓到了一名劫犯,一定能把人抓回來的。」

他一面不停地想着司馬風瀾哀求着,一面眼睛深深的看着司馬風瀾,司馬風瀾只覺得他的一雙眼睛很深很深,他瞬間也像是落入了一個無底洞,不停地下落着,一顆心也跟着下沉,平靜。

他慢慢鬆開了流月的衣襟,狠狠一拂袖道:「好,給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翻出來,否則你就提頭來見!」

慕雪被司馬浩天拉着一直向外走,一直走到城門,司馬浩天皺緊了眉頭,拳頭使勁握了握,慕雪知道他想硬闖,不禁使勁拉了拉他的衣袖,將他拉到了身後。

司馬浩天不解的看着她,卻看到她慢慢的從懷中拿出一個麵皮,輕輕的附在司馬浩天的臉上,之後輕輕的按了按,接着慢慢拉下了面紗,將身上的衣帶輕輕解開,司馬浩天礙於禮節不敢正視,但是卻發現她是早有準備,外衣輕輕一拉便脫去了,露出了裏面的宮裝,她抬眼看了一眼司馬浩天,便從容的向著城門走去。

司馬浩天愣了愣,但是伸手摸了摸臉上的麵皮,還是硬著頭皮跟着慕雪向前走去。

「什麼人?」

剛剛走到城門口,守衛攔住了他們,慕雪卻是臨危不懼,慢慢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塊令牌,上面一條盤龍義氣的看着守衛,守衛不禁一怔,急忙低頭。

輕輕打開城門,兩人便飛快的向外走去,趕了一會兒,便看到一輛馬車靜靜的停在那裏,司馬浩天微怔。

慕雪卻抬頭看向了他的眼睛,叮囑道:「快走吧,馬車裏準備了食物和衣服。」

「慕雪!」忽然司馬浩天雙手搭到了慕雪的肩上,感激的看着她,她這都是設身處地的為他想,不管什麼都安排好了,但是眼下他第一個放心不下的就是蘇螢和廷定。

他記得自他從天牢中回去之後,蘇螢說話都是閃閃躲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這種話他又不好意思跟慕雪說,隱隱的只能藏在心底。

慕雪對上了他的眼神,不承認也不否認,就那樣的專註的看着他,因為她知道,這一次或許就永別了。

但是她看着看着卻發現他眼中的一絲不安,究竟是什麼會讓他這般的放心不下呢?蘇螢?慕雪心中暗暗想着。

眼下的他已是非同從前了,他不但擁有着蘇螢,還有他們的孩子,這必定是骨肉情深。

慕雪慢慢拂掉了他的手,打消他的顧慮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蘇螢和孩子的,一有機會,我便會將他們接出宮,與你會合。」

忽的一陣暖意從司馬浩天的心底猛的涌了上來,但是太多的感激卻讓他無以言表,雙手在空中舞了又舞,還是垂了下去。

慕雪看到他的神情,眼色也暗了下去,嘴唇張了張,卻什麼都說不來,明白的,心底就明白了,不明白的,再多的解釋也是徒勞。

忽然司馬浩天身子猛的向前一擁,結結實實的將慕雪抱在了懷裏,這是他第一次抱她,第一次想將她攬在懷裏呵護,之前他們有太多的機會,但是都是以各種的理由相互疏遠著,但是此時他才發現,他們之前就是因為有太多的矜持,誰都不肯跨出一步。

「好好等我回來。」

慕雪聽到司馬浩天在她身後悶悶的聲音說着,她也想說什麼,但是聲音早已哽咽,說不出話來了,她也一直都在這樣的一個懷抱,為她遮風擋雨,她輕輕的點了點頭,但是她卻忘記了,他們是相擁在一起,他看不到的。

慢慢的司馬浩天放開了慕雪,狠心一轉頭,跳上了馬車,慕雪痴痴的看着遠去的馬車矗立了好久。

忽的一怔涼風吹過,慕雪不禁打了個寒顫,好好照顧蘇螢和孩子。

蘇螢!

忽然慕雪猛的一驚,蘇螢此時是不是應該還在浴桶里泡著,不行,她得趕緊回宮了。

提氣,她匆匆奔向皇宮,但是此時已然是三更了,他們用的時間太長了,慕雪不禁一陣懊惱,葉秋此時應該已然稟報皇上了,皇宮中的守衛應該已經正常了吧?

慕雪一路走着,不禁一路思量着眼下皇宮的情形。

她快步向著紫荊宮走去,希望能在蘇螢醒之前趕到,但是事情卻永遠沒有她想像的那麼簡單,就在她剛剛走近紫荊宮的時候,就被眼前的陣勢嚇到了。

守衛嚴密的竟然密不通風,就是一隻蒼蠅也難以進去,慕雪深吸了幾口氣,平靜了一會,才緩緩的向裏面走去。

果不其然,這些守衛並不是花架子,就在她剛靠近紫荊宮的時候,便被兩個人給攔下了。

慕雪一怔道:「我是春碧,在這裏伺候靖王妃。」

但是兩守衛對她的話卻置若罔聞,依舊不肯讓路。

「讓她進來吧。」忽然慕雪聽到裏面一句幽深的聲音傳了過來,她心中不禁一緊,司馬風瀾已經來了?

兩人聽到裏面人的話,才放行慕雪,慕雪看了一眼紫荊宮,映着頭皮向裏面走去。

輕輕推門,門吱呀一聲便打開了,只見司馬風瀾手拿茶碗正悠然的喝着茶,慕雪不禁一愣,難道他還不知道此事?

慕雪狐疑着慢慢向前走,但是忽然她看到了一身紅衣,那是——流月!

「砰!」

慕雪忽然腳下一絆,身子便不由自主向前跌去,結結實實的摔了一跤,啪,一個聲音也隨之響起。

一塊令牌忽的從慕雪的懷中落了出來,盤龍聖威,驚得眾人都一動也不動,就是慕雪也靜止在原地了,司馬風瀾砰的一聲將茶碗放到案桌上,慢慢的向這邊走來。

一時間屋子很靜,彷彿只能聽到司馬風瀾的腳步聲,一腳沉似一腳的向著這邊走來,慕雪也覺得司馬風瀾就像是一個巨人一般,慢慢向她走來,而她能做的只是希冀他能夠大發慈悲繞過自己這一隻小螞蟻。

忽的腳步停了下來,慕雪一顆心也慢慢落了下去,司馬風瀾慢慢的躬身,強健有力的手輕輕撿起了摔在地上的令牌,輕輕的拿在手中,用絲帕抖了抖,又似乎那樣不夠乾淨,輕輕的移到嘴邊,鼓腮吹了吹。

慕雪仰頭看着司馬風瀾的一系列的動作,一顆心匍匐不定着,不知道司馬風瀾會怎樣對她。

「怎麼?地上很舒服嗎?」

忽然司馬風瀾說話了,慕雪微怔,她是因為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塊令牌和司馬風瀾的身上,所以此時她還是那個姿勢趴在地上,此時聽到了司馬風瀾的話,不禁慢慢的想要爬起來。

可是就在此時,忽然司馬風瀾一腳向著她的小腹踢了過來。

「啊——」慕雪一時猝不及防,痛呼一聲向著門旁飛了過去,砰又是一聲,慕雪落到了地上,但是司馬風瀾卻是依舊擦拭了令牌。

「起來,過來。」忽然司馬風瀾猛的一抬眼看向了慕雪,慕雪苦笑,慢慢的爬了起來,向著司馬風瀾的身前膝行而去。

司馬風瀾依然是鐵青著臉看着她,腳上蓄力,只等着她爬到自己的身前。

「皇上!」

可是就在他注視着慕雪的身形的時候,突然蘇螢猛的撲了過來,抱住了他剛剛要抬起的腳,司馬風瀾動作受阻,神情不禁陰鬱下來,對着身前的蘇螢吼道:「你放手!」

但是蘇螢卻是死死的抱住了,搖頭道:「皇上,求求你了,不要。」

可是那司馬風瀾正在氣頭上,當真是誰當殺誰,他看到一直纏着自己的蘇螢,不禁不耐煩的一抬腳,蘇螢受力,手上不禁一松,向著一旁滾去。

但是司馬風瀾卻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絲毫沒有什麼憐惜,蘇螢一顆心也慢慢的沉了下去,司馬浩天的事已經徹底惹怒了他,就算是她,他也不再是像從前那樣時時刻刻的捧在手裏。

「咳!咳!」

突然慕雪覺得嗓子裏有一股腥甜,弄得嗓子痒痒的,不禁咳了起來,蘇螢也不禁看向了她,只見她眉目輕蹙,那神情,不禁讓她心頭猛地一痛。

是不是自己不該介入他們之中,否則也不會有今天這局面?

慢慢的蘇螢爬到了司馬風瀾的身前,俯身深深一拜,心中一橫下定決心道:「皇上,皇上。令牌是臣妾偷得。給了春碧,要她。要她去救浩天的。」

轟。

突然司馬風瀾的眼睛使勁睜了睜,他的心上似乎是被人狠狠的用針扎著一般,狠狠的抽搐著,這就是他姑息蘇螢的後果?是不是有一天,她也會為了司馬浩天將他送上斷頭台?

「螢兒。你在說什麼?在說一遍?」司馬風瀾像是祈求,是哀求,他不敢相信蘇螢竟然會這樣做。

「臣妾是說,令牌是臣妾偷得,要春碧救靖王。臣妾怎能見死不救,那是臣妾的夫啊!」

忽然蘇螢的聲音悲憤了起來,聲音不禁也提高了許多,司馬風瀾便像是受到了她的話的衝擊,身子不禁向後退了好幾步。

慕雪不禁也是心中一沉,宿營的話沒錯,他們是夫妻,可是自己算什麼?

但是轉念一想,蘇螢這樣說是不是只是想劃清和司馬風瀾的界線,又或者是為了她?

猛的慕雪一醒,是不是蘇螢已經看出什麼端倪了?可是她答應過司馬浩天,會讓他安心的。

「不是的。不是的。」

慕雪聽完不禁跪到了蘇螢的身旁,但是蘇螢卻是伸手輕輕拂去了她嘴角咳出的血:「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不管怎麼樣,都要珍惜自己,不要再做傻事了。」

慕雪愕然,輕輕的握住了蘇螢的手,彷彿此時她才明白,原來不只是自己甘願默默付出著,蘇螢也同樣有着一顆纖細玲瓏的心。

「來人啊!把兩人都給朕押入天牢,擇日待審。」司馬風瀾看着眼前兩人的主僕情深,一顆心卻是漸漸冰冷了起來。

為什麼他到最後什麼都得不到,得不到蘇螢的心,甚至連春碧的那份忠誠他也得不到。

好吧,他得不到也不想讓別人得到,得不到就毀掉,司馬風瀾看着兩人漸行漸遠的兩人,目光不禁深邃了起來。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靜得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司馬風瀾雙手輕輕的撫上了自己的髮髻,一點點的深入,頭好疼。

他抱着頭,抵到了桌子上,現在的他需要有個人安撫,或者站在他的身邊告訴他,他的決定是對的,又或者是錯的,告訴他應該怎麼做。

「皇上,您是不是到床上休息一下?」華林看到痛苦的司馬風瀾,不禁試探的問著。

眼下的更深露重,真是夜半初涼透!

司馬風瀾緩緩抬眼看了看屋外,是啊,到床上休息一下會不會更好一些,輕輕起身,司馬風瀾走向了床榻。

龍袍靴子一一脫掉,身上真的輕鬆了不少,拉過錦被,卻是冰涼,忽的他想起了之前和春碧一起的時光。

迷戀她的身體,那種柔滑,那種溫熱。

忽的手臂一痛,司馬風瀾一手使勁掐向了自己的左臂,強迫自己不要想,慢慢閉上眼,凝神,心中默念:「思定則情忘,體虛則氣運,心死則神活,陽盛則陰消。」

片刻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

忽然司馬風瀾被一個噩夢驚醒,猛的直直的坐了起來,伸手摸摸頭上已然是出了滿頭的大汗,夢中,他又聽到了那首歌,他初見蘇螢時的那支,只是聲音越來越凄涼,而且那身紅衣也彷彿氤氳出了一灘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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釵頭鳳:錯嫁雙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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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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