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真亦假時假亦真

第二十四章 真亦假時假亦真

「姐姐,父親。」慕雪喃喃,不知道他們怎樣了。

那日慕雅被擄,心中很是驚慌,但是她卻沒有想到竟然能夠見到司馬羈宇,自己的生身父親!令她更加驚訝的還有母親柳欣!

母親竟然還活着!

那人應該是小妹吧,因為那眼神,雖然有些空洞,但是那身形,她還是不會記錯的,可是不知道她何時來的一身武藝,為什麼會與司馬羈宇為敵?

難道她在北榕過得並不如意?

「雅兒,雅兒。」

慕雅想的有些入神,王岳叫了她好幾聲,竟然都沒有回應,直到身邊的如畫推了她一把,她才回過神來,一見竟然是王岳,連忙起身,面上擠出一絲笑容:「臣妾參見太子殿下。」

王岳莞爾一笑,輕輕的扶起了她,見到她有些凌亂的髮絲,輕輕的將其捋到了耳後。

「雅兒,現在天冷了,以後不要這樣在外面呆的時間太久。」王岳說着雙手不停的搓著慕雅的手,暖意也一點點的湧上慕雅的心頭。

她仰頭向著王岳的為人夫的霸道,甜甜一笑:「知道了。」

「那我們回屋吧。」王岳說着牽起了慕雅的手,向著芳月樓走去,兩人進了房間,如畫意會,帶着所有的人離開了房間,裏面就只剩下了慕雅和王岳兩人。

「幫我做件事。」王岳看到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後,輕輕的轉向慕雅身前道。

慕雅卻是已是習以為常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說吧,要我做什麼。」王岳眼皮一抬在慕雅輕輕的道:「青蘭。」

慕雅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沒有想到這一次王岳的已經將死亡之手伸向了青蘭,她不敢想像,一個陪了他三年的女人,說下手也能下手。

她也不禁的多看了王岳幾眼,之前兩人的親密的舉動,她也不是沒有看到,可是那時的王岳是怎樣的心?

難道都是逢場作戲嗎?

王岳看到慕雅懷疑的目光,不禁低頭:「我不是想讓她死,只是。只是我不想她在給晉親王什麼信息。」

王岳說着竟然有些慌亂起來,青兒。

就是養了多年的寵物也都會有感情,就算是天天逢場作戲,時間久了,也都不可能全身而退,王岳突然覺得房間里好悶,不禁拉開了門。

冷風吹在了臉上,但是他卻沒有什麼表情,迎著風,仰頭出去了,心中告訴自己我這也是迫不得已!

但是他剛踏出房門,卻突然覺得身上一暖,回頭,慕雅輕輕的將披風披到了他的肩上,還輕輕的拍了拍。

王岳轉頭,複雜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芊芊素手上:「謝謝。」

這是慕雅第一次向他示好。

慕雅輕輕一笑,因為她突然覺得王岳這麼多年來的不易,試想一個人如果身邊總有人監視着你的一舉一動,那樣生后將是怎樣悲哀。

慕雅望着王岳遠去的身影,心中突然有些心疼,她緊緊的握住了雙手,像是突然發現,她的夫君並不是一個普通的人,而是汐汀的太子,關係着汐汀的將來,關係着千千萬萬的人的存活。

那樣的生活也不得不步步為營,天天都是如履薄冰,因為他的每一個舉動影響的都不是單單的一個人。

慕雅輕輕的嘆了口氣,輕輕的關上了門。

天慢慢的暗了下來,慕雅轉身掌了燈,輕輕坐到了案桌前,莫名的她突然有些惋惜起青蘭了,大好的青春卻是侍奉在一個並不是自己喜歡的人身邊,到頭來卻是淪落至此。

「娘娘,已經晚了,您該休息了。」如畫輕輕的來到了慕雅的身後,小心的問著。

眼下的慕雅像是變了個人一般,前些日子,風娟只是犯了一點點的小錯誤,就被她處死了,太子妃如此,但是太子似乎也是默許了,只是對太子妃有幾句微詞,便不了了之了。

那可是一條人命。

但是如畫自然不會知道,那都是晉親王安排在王岳身邊的暗探,監視着他的舉動。

慕雅回頭看了如畫一眼,輕輕的笑了笑,心道,還真是個傻孩子,她慕雅又不是什麼嗜血惡魔,不會像她想像的那樣隨意的處死誰。

但是她答應過王岳會幫他,那麼惡人也不能不做到底,慕雅緩緩起身,卻不是向著床榻處走去,而是目光飄向了窗外,幽幽的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今天應該是十五,太子應該在這裏過夜才對。」

慕雅盡量用淡淡的聲音說着,也只有這種聲音,才能透出那股濃濃的醋意來。

果然如畫的眉頭一蹙,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是如果沉默的話,又怕慕雅的責罰。

「娘娘,今天是。十五。」如畫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慕雅卻是唇角勾起一絲冷笑,砰的推開了窗戶,不咸不淡的道:「難怪,難怪看着月亮這樣圓。」

「是。是。」如畫低頭應着,不知說什麼好,但是慕雅卻像是有意要捉弄她一樣,目光輕輕的飄到了她的身上道:「去,去看看太子此時正在忙什麼,是不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這。這。不太好吧?」如畫小聲的說了一句,這種情況,就是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慕雅卻是目光冷冷的掃過如畫:「怎麼?是不是連你都想違抗我的意思?」

如畫一聽,急忙點頭,小跑的跑了出去,慕雅輕輕嘆了口氣,她也不想這樣,但是也是沒有辦法。

很快如畫便回來了,怏怏的走到了慕雅身邊,小聲的說道:「娘娘,太子已經在青蘭姑娘那裏安歇了,說。說。今晚就不到這邊來了。」

「真是豈有此理!」慕雅一手突然重重的打到了牆上,眉頭一皺轉身氣沖沖的走到了梳妝台前,氣鼓鼓的說了一句:「如畫,卸妝。」

如畫小心翼翼,輕輕的走了過來,將慕雅頭上的珠花一顆顆的取了下來,放在了梳妝盒中,小心的安放好。

又眼神示意周圍的侍女,為慕雅鋪床,寬衣。

慕雅一直都是鐵青著臉,一直都沒什麼好臉色,眾人更都是小心翼翼。

忽的,一人一不小心將慕雅的中衣上的帶子拉斷了,頓時一屋子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齊齊的看向了慕雅,慕雅則是冷冷的看向那人。

只見她的眉頭越皺越緊,眾人一見急忙跪了下去:「娘娘饒命,月兒只是一時不小心,求娘娘饒過她這一次吧,娘娘。」

眾人都在為那個叫月兒的侍女求情,月兒卻是嚇得只知道一個勁的磕頭,不消一會兒,額上便出現了絲絲的紅意。

慕雅卻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但是最後卻是莫名的被眼前的眾人弄得心情煩操,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答應王岳的一次次的要求,有時候她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幫到王岳,還只是再讓自己在眾人的眼裏越來越差起來。

她心底頓時生出一股不安和煩躁,看着眼前喧嘩的眾人不禁吼道:「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慕雅說着向著房門一指。

眾人心中一喜,只當是逃過一劫,不禁都悄悄起身,向著門外走去。

一絲涼意透過房門輕輕的吹了進來,猛的慕雅的心底也像是吹過了一陣愜意的涼風,腦子裏猛的一醒,頓時壓住了心中的煩躁,自己決不能就這樣亂了陣腳,不管王岳是真是假,她不能輕易被打敗。

「等一等,月兒留下。」

頓時一句話,又讓眾人心開始忐忑了起來。

月兒剛剛邁出去的腳步不甘願的又收了回來,灰溜溜的邁了進來。

「月兒。」慕雅又是凌厲的叫了一聲,月兒渾身一哆嗦:「是。」

「把門關上。」

月兒似乎沒有想到慕雅竟然會說這句話,不禁一愣,但是片刻還是將門緩緩的關上了,一群擔心着她的人也都隔了一扇門。

月兒看着眾人的面目一點點消失,頓時心中一沉,不知道慕雅單獨留住她,會怎樣處置她。

慕雅看到月兒的害怕,有些不忍心,輕輕的坐到了床上,不再是剛才的頤指氣使,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月兒,你過來。」

雖然說話還是緊巴巴的,但是語氣早已經軟了下來,月兒奇怪的看着她,輕輕的走到了慕雅的身邊跪倒:「娘娘。」

慕雅心中不禁苦笑,看來她在眾人心中那中恐怖的形象已經是根深蒂固了。

「月兒,你很怕我?」慕雅幽幽的問著。

月兒急忙點頭,但是半響又搖頭,但是突然又覺得不對,不禁低下了頭,深深的匍匐在地:「月兒知錯了,求娘娘責罰。」

月兒的聲音明顯的顫抖著,就是身子也是起伏不定着,慕雅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月兒卻是渾身一軟,倒在了一旁。

慕雅輕輕嘆氣道:「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對你怎樣的。」慕雅不想再為難這樣一個小丫頭了。

但是月兒聽到卻是更加恐慌起來,她寧願慕雅狠狠的打她一個耳光,那樣也算是懲罰過了,而不是現在的一味的等待下去。

「不。娘娘,月兒知錯了。求娘娘責罰。」月兒搖頭,慕雅心中無奈,她輕輕的拉起了月兒的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緩緩道:「你相信本宮是一個蛇蠍心腸的人嗎?」

月兒微怔,她萬萬沒有想到慕雅竟然會問出這樣一句話,是的,不假,最近眾人聽聞慕雅一系列處置人的手段,都暗地裏生寒,彷彿不管是誰的生死都掌握在她的手中,她想讓你在三更死,你就活不過天明。

當初慕雅聽到這些話都是笑笑,以為那都是王岳存心取笑她才編出的胡話。

月兒搖頭,她記得之前的慕雅並不是這樣的,只是有着輕度的憂鬱,眉間總有淡淡的憂愁。

慕雅忽的展顏一笑,輕輕的鬆開了月兒的手道:「那好,我跟做一個交易,如果你可以保證從現在開始發生的事情你隻字不提,本宮便不會對你有任何處罰。」

月兒怔怔的聽着,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有這種條件的?

看着月兒的驚怔,慕雅豁然一笑,心底也終於明亮了許多,那些只是手段,那些只是為了對付敵人!

「怎麼?不明白,還是做不到?」慕雅見到遲遲不說話的月兒,挑了挑眉問道。

「不是,不是,月兒定不會將此事透露半句的。」月兒卻像是沉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樣,生怕下一刻慕雅就反悔了。

呵呵,慕雅輕笑了一聲道:「那好吧,我們睡吧,你睡那。」慕雅向著如畫的床鋪一指,對着月兒道。

月兒奇怪的看着慕雅嚅囁的道:「娘娘,奴婢還是先服侍您睡下吧?」她眼巴巴的望着慕雅,但是卻沒有想到慕雅秀眉一皺,月兒一見,趕緊跑到了如畫的床上,以最快的速度躺了下去,許久,慕雅還聽到她口中的粗氣。

直到一切都看似平靜了之後,慕雅才大步走向了門前,猛的拉開了房門對着外面道:「今天誰也不準在為她求情,否則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眾人紛紛低頭,慕雅啪的一聲關上了門:「如畫,你也走,今夜這裏有她!」

冷冷的一句話從門縫裏飄了出來,眾人都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擔心月兒,卻是沒有一個人敢再說一句話,都紛紛的向著自己的住處走去了。

如畫也被一人拉走了,心裏都在想,自己遇上什麼樣的主子都是命。

由於擔心月兒,如畫一早就來到了慕雪的門前,等著裏面的傳喚,但是等了好一會兒,卻都沒有聽到裏面的動靜。

如畫幾次都想向前敲門,但是幾次伸手都伸到一半就縮了回來,終於她聽到裏面似乎有一聲輕響,如畫的心猛的一顫。

「如畫!」

果然,下一刻便聽到慕雅在叫她,如畫急忙輕輕推開房門,輕輕的走進了裏屋,卻發現慕雅半起著身子,月兒正在給她穿鞋。

忽的她想起月兒昨夜的不小心,生怕又出現什麼紕漏,不禁趕緊走向前去,輕輕的從月兒手中接過了繡鞋,輕柔的穿在慕雅的腳上。

「娘娘,奴婢為你梳妝。」衣服打理完畢,如畫輕輕的走到了梳妝鏡前,輕輕的拿起了梳子,慕雅嗯了一聲,走向前坐下。

青絲一縷一縷的梳着,慕雅靜靜的看着鏡中的自己,雖然容貌不曾增減,但是也是因為幾日的處心積慮,眼角竟然出現了一絲的皺紋。

如畫也是一怔,臉色蒼白了起來,月兒看在眼裏,卻想着慕雅一定會像昨夜那樣寬容自己一樣,饒過如畫姐姐。

但是沒有想到,慕雅竟然猛地站了起來:「啪!」清清脆脆的一巴掌打在了如畫的臉上。

兩人一驚,紛紛的跪了下去。

「真是沒用的東西!」

如畫跪伏在慕雅的腳下,肩頭一聳一聳的,月兒的心中也是忐忑不安著。

昨夜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時僥倖?

「奴婢知錯。」如畫深深俯身,月兒也在一旁不停的求情:「娘娘開恩,娘娘開恩。」

但是慕雅卻是猛的將桌子上的珠釵都推到了地上:「你們都給我滾!」

兩人身子一抖,灰溜溜的出了門,如畫輕輕的鬆了口氣,月兒卻是眼圈紅紅的看着她,伸手輕輕的撫上了她浮腫的面頰。

但是如畫卻是雙手扳著月兒的身子,緊張的看了又看:「昨天。你傷到哪裏了?」

月兒一聽,頓時心中一陣感動,眼淚嘩的流了出來,如畫卻更是急了。

「我沒事兒,真的沒事。」月兒流着淚,她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方慕雅,昨夜她看到她眼裏明明就是深深的暖意,但是一朝睡醒,又變的兇惡可曾了。

兩人也在沒有說話,一直矗立在門前,也不敢走遠,一會兒便看到青蘭等人過來參拜,每天都是這樣。

但是今天的青蘭似乎有些異樣,她看起來有些不安起來,不錯,昨夜王岳就留在她的寢宮,她幾次提醒王岳是十五,該在太子妃處,但是王岳都置若罔聞,當然要她青蘭開口趕王岳走,她也是做不來的。

一夜的纏綿,王岳不再是草草敷衍,而是認真的做着每一件事,青蘭忽然有了錯覺,王岳是不是已經發現自己的好,想重溫過去。

但是一夜似乎又很短暫,短暫的兩人不捨得說太多的話,只是一次次的抵死纏綿,巫山雲夢。

沉沉睡去,在一睜眼便是天明,可是伸手摸摸身旁,人已經不知何時就離開了,只是被角還有她掖好的痕迹。

青蘭回憶著種種美好,面上才能顯現出一絲的微笑,她並不是不知道,方慕雅已然在昨夜就差人探了虛實,今次情形,她也不能好過到哪去。

但是她也不敢不來,只有硬著頭皮過來,但是一見到門外的如畫,她的心就一沉,再看看如畫的俏臉,五根指痕深深的烙在臉上。

太子妃是不是還在氣頭上?

她駐足在如畫的面前,再也沒有勇氣抬腳。

「如畫!」

突然眾人聽到房間里一聲喚,如畫急忙應聲:「是。」

「進來。」

如畫不敢在耽擱,輕輕推門,輕輕的走了進去,只見慕雅已然打理妥當,端坐在上首,手裏拿着茶蓋輕輕翻著氤氳的水汽,加上她鬢間隱現的珠花更是讓原本如玉的臉上泛起一層光暈,映得整個人像是雲端霧裏的仙人一般,讓人不敢直視。

「呵呵,那不是青兒妹妹嗎?怎麼也學起大禹過家門而不入了?」慕雅一心的看着手中茶,似不經意間瞥見門外的青蘭般嘲諷地道。

青蘭一驚,急忙小步匆匆來到了慕雅的身邊,低頭道:「青蘭不敢,娘娘您說笑了。」

「呵呵,青兒。」慕雅輕輕放下了手中茶,目光終於落到了青蘭的身上,不斷地在她身上遊走,青蘭只能低着頭,不敢看她,但是慕雅的一直不說話,卻讓屋裏的氣氛一直僵持着。

「娘娘。」青蘭快被壓抑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了,不禁腿上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再也沒有之前的從容嬌嗔,她認輸了。

慕雅輕輕一笑,移開目光,眼角一垂目光又轉移到了茶杯上:「這是太子賞給本宮的上好的碧螺春,你要不要嘗嘗?」

青蘭微微抬頭:「青蘭不敢,不敢!」

但是慕雅卻是猛的一拍桌子,震得茶水紛紛濺出了茶杯,當然顫抖還有眾人那顆早已匍匐不定的心。

「不敢嗎?還是睡了一覺便什麼都忘了!」慕雅猛的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腳下的青蘭,心中不禁有絲絲的得意,但是下一刻卻猛地一緊,難道自己還真的在為昨夜的事爭風吃醋嗎?

慕雅扳著一張臉,暗暗的告誡自己,這只是一場交易,之後還是要完璧脫身的。

「喝了它。」慕雅不再看那害怕的青蘭,眼神飄渺的看向了窗外,窗外雖然是一片荒蕪,但是明明春日還是幾日前的光景。

過了半響,慕雅看到青蘭竟然還是一點動手的意思都沒,不禁看向了如畫和月兒:「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讓她喝下去!」

慕雅一喝,冷眼看着一旁青蘭的侍女的苦苦哀求。

慢慢的如畫開始動手了,輕輕將桌上的茶碗端了起來,送到了青蘭的眼前道:「蘭妃,喝了吧。」

青蘭默默不語,如畫輕輕嘆了口氣,對着一旁的兩個太監使了使眼色,兩人急忙跑了過來。

「慢著,我自己來。」青蘭眼中決絕,恨恨的看了慕雅一眼,站了起來,一把奪過了如畫手中的茶碗,仰頭喝了個乾淨。

慕雅一直都是不為所動,只是心中有意無意的默默的數着:「一,二,三。」

「啊。啊。」

青蘭終於開始掙扎了起來,慕雅輕輕的閉上了眼,不再看她那痛苦的表情。

「砰!」終於忍受不住,青蘭整個人都栽倒在地,隨着呻吟聲不斷的減弱,嘴角也緩緩流出一絲血痕。

「娘娘。」如畫看到青蘭已然不在掙扎,輕輕的喚了慕雅一聲,慕雅低頭,只見青蘭的額頭已然全是汗水,想必那清荷丹讓她吃了不少苦頭,但是若想保住她的性命,慕雅也是沒有什麼好辦法了。

「嗯,把她拉出去吧,扔到亂墳崗吧。」

慕雅說完,輕輕的閉上了眼,希望出了宮,就不要在牽扯進這是非之中了。

眾人領命,將青蘭拖了下去,慕雅也是有些累了,這幾日她不停地將王岳身邊的明眼暗線一個個清理走,還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不能一個套路走下來,那樣會遭人懷疑的。

「你們也都下去吧。」慕雅對着眾人揮了揮手,眾人卻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急忙的奔了出去,見到眾人都走了出去,慕雅渾身一松,軟軟的靠在了座椅上,疲憊的閉上了眼。

「方慕雅!」

忽然她聽到耳邊一聲喝令,猛的睜開了眼,原來她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睜開眼,王岳一臉的怒意出現在她的眼前,她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幕,所以眼中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略略慵懶的站起身,微微頷首:「殿下。」

也就在此時她才看到,王岳身後竟然還有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皇后,慕雅微微看去,皇后正薄怒的看着她,眼角也是紅紅的。

忽的她猛然想起,那個青蘭是不是因為皇后的關係來到太子府的,她好像是皇后的一個遠房親戚,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跟太子見了一面,便說仰慕太子,幾番央求之下,皇后心軟,便讓她留在了王岳身邊。

但是沒有想到,今天竟然。想着想着皇后心中一陣悲戚湧上,恨恨的看向了慕雅。

「慕雅,聽說今天青蘭自來你這就沒有回去過,不知她現在人在何處?」皇后皺眉看着慕雅。

慕雅卻是不慌不忙道:「母后,這蘭妃是自己有手有腳,她去了哪,慕雅怎會知道呢?」慕雅微微抬眼,看着皇后,她是不是聽說了什麼,過來問罪的。

「來人啊!把他們帶上來!」忽然皇後向著外面喊道,片刻便有兩人被押了上來,慕雅皺眉看着他們,竟然就是送蘭妃出宮的兩人,慕雅心中一緊,沒有想到皇后的身手就然這麼快。

「說你們都做了什麼?」皇后昂着頭,抑制着眼中的淚水。

兩人嚇得一哆嗦,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慕雅,他們是誰都得罪不了,慕雅淡淡的看了一眼王岳,她竟然就這樣隔岸觀火!

「謀害皇妃可是要株連九族!」忽然皇后說出了狠話,兩人頓時慌了起來:「娘娘饒命。」

慕雅卻不畏的向前走了一步:「你們說吧,都做了什麼。」但是還沒等兩人開口,慕雅便開口道:「蘭妃喝了我的茶,便說身子不舒服,本宮怕蘭妃路上有什麼閃失,便令你們兩人有個照應是不是?」

慕雅低頭皺眉看着兩人,兩人頓時醒悟,慌忙的點頭:「是,是!就是太子妃說的那樣。」

「可是青兒她。」皇后說着向青蘭看了過去,青蘭依舊緊閉着雙眼,臉色蒼白的嚇人。

慕雅輕輕的走了過去,雙手不著痕迹的在青蘭的胸前一點。

「咳!咳!」

幾聲輕咳從青蘭的口中發出,青蘭慢慢的睜開了眼,剛才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但是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活着,她看到這裏站了好多人,就是皇后也過來,心中不禁暗想,是不是皇后救了自己,但是她抬頭向上看去時,卻發現身前的竟然是方慕雅。

「她。皇後娘娘。太子妃要殺奴婢。」

青蘭害怕的看着眼前的方慕雅,爬到了皇后的身前,一副可憐的樣子看着她。

皇后見到青蘭轉醒,先是一喜,而後見到她的狼狽的樣子,不禁伸手將她扶了起來:「你身體不適,起來回話吧。」

青蘭緩緩站起了身,感激的看着皇后道:「娘娘,請為奴婢做主啊!」

皇后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本宮定然會還你公道的。」皇后說着將青蘭拉到了身後,冷眼看了慕雅一眼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呵呵,呵呵。」慕雅聞言突然輕笑了起來:「皇後娘娘,這只是她的片面之詞,你竟然就這樣相信?」

「放肆!」忽然慕雅面頰一陣疼痛,臉不禁側到了一旁,但是她只是不在意的白了白眼:「不敢。」

「母后息怒,慕雅說的也不無道理,況且,她一個太子妃,也有權利處置下人的。」王岳看到皇后已然動氣,不得不上前打了圓場。

皇后瞪了他一眼道:「管教奴婢沒有錯,但是身為太子妃也不能草菅人命。」

「母后,現在青兒她不是沒事嗎?」王岳拉了拉皇后的一角,又瞪了一眼她身後的青蘭,青蘭這才不情願的走上前來道:「皇後娘娘,青兒也的確是有不對的地方。」

皇后一聽,頓時心中一陣酸楚,這真是個傻孩子,當初不願讓她在這宮中,她偏不聽,眼下可好,竟然差點小命不保,她輕輕撫了撫青蘭的手,又回頭對着慕雅道:「好,竟然青蘭都這樣說了,那麼此時本宮也不再追究,只是日前這太子府已經是鬧的雞飛狗跳不得安寧,本宮就罰你在此禁食麵壁思過三天,沒有本宮的允許誰也不準接近。」

慕雅皺眉看着眼前黑白不分的皇后,頓時有些懷疑,皇后是怎樣在這爾虞我詐中生存下來的。王岳看到怔怔的慕雅,趕緊上前輕輕道:「是。」

慕雅也隨聲應和。

「走,青兒,我們走。」皇后說着拉起了青蘭的手,向外走去。

青蘭卻是很不情願道:「皇後娘娘,奴婢。」她說着看向了王岳,但是皇后卻是用力一拉:「走吧,這裏已經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青蘭默默的走了,王岳在心中的石頭,卻是落了下去,青蘭的生死他並不太在意,他要的只是離開。

慕雅看到所有的人都走了,慢慢的坐了下去,人前的驕傲,人後的落寞。

王岳輕輕的走了過來道:「剛才好險。」說着他的手輕輕的撫上了慕雅紅腫的面頰:「辛苦你了。」

慕雅雖然很是依戀他冰涼的手指,但還是強忍着拂掉了,她怕自己會陷進王岳那溫柔的陷阱,就像剛剛的青蘭。

「你也走吧,免得。」但是慕雅還沒有說完,便忽然唇上一熱,王岳竟然雙唇吞沒了她要說的話,慕雅也愣住了,身子隨着王岳的侵入也不禁發燙了起來。

她忽的面上一紅,羞愧難當,瞬時雙手不停的拍打着王岳的胸口,王岳不禁皺眉,慢慢鬆開了她。

慕雅吸著寶貴的空氣,指著一旁的王岳道:「你想做什麼?」

王岳不禁啞然失笑:「慕雅,我做什麼,呵呵,真是可笑。」王岳撇了撇嘴,離開了慕雅的身體。

慕雅又羞又惱,低下了頭。

「好了,你不是揚手一巴掌我已經很知足了,母后還要你思過,我先走了。」王岳看到慕雅的神色,也知道多呆無意,便深深的看了慕雅一眼,匆匆出去了。

現在的他已然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晉親王的黨羽在這幾年的朝政紛爭下已然除去了不少,不然他也不會如火焚心般的焦急打探他王岳的心思。

王岳走後,慕雅輕輕起身,轉身向著一旁的觀音像緩緩跪了下去,雙手合十虔誠的跪拜著,也是只有這個時候,她一顆繁雜的心才會真正的得到實實在在的安寧。

慢慢的她抬頭看向了觀音像,看着那慈悲的眉目,不禁想起了死在她面前的風娟,那張沉靜如水的臉,沒有任何的掙扎,她還清楚的記得她說的最後一句話:「這樣也好,總算是乾淨了。」

乾淨了,是不是每個塵世中的人都是骯髒不堪的?

外面的天色一點點的變暗了,慕雅一直都是一個人在房間里,到了旁晚時分已經是飢餓難耐了,但是她張望了好久都沒有看到有人過來,就是如畫她們也都不見了影子。

慕雅皺眉,難道真的要她在這裏面挨餓三天嗎?那個王岳!

她突然有些後悔起來,自己為什麼要幫他?自己為什麼會一時心軟?

「當!當!當!」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慕雅一愣,但還是略帶欣喜的向著門旁走去,但是來人卻沒有等她開門,便猛地闖了進來,慕雅驚得連連後退,但是一見眼前竟然是王岳,便忍不住要發火。

王岳見到她緊皺的眉頭,輕輕將一個食盒提了起來,慕雅張了張嘴,到嘴邊的話也都咽了下去,王岳搖頭一笑道:「餓了吧,快過來吃吧。」

王岳輕輕的把食盒放到了桌子上,慕雅看了看他,突然想起了他們大婚的那個晚上,兩個人誰都不想讓,最後竟然還在院子裏凍了大半夜。

慕雅此時也拉不開臉,踟躕的看着那食盒,輕輕轉過身去:「你拿走吧,我不餓。」

聽到慕雅的逞強,王岳無由的一笑,輕輕扳過慕雅的身子,他知道她再生他的氣,今天皇后在這的時候,他竟然都是在一旁乾乾的看着,不肯幫她。

慕雅在王岳的揶揄下坐了下去,但是頭還是看向了遠處,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是不願接受王岳的好處。

王岳輕輕打開了食盒,裏面有蓮子羹,還有一素一葷,一碗米,慕雅看着看着,突然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王岳給她擺好碗筷,放到了她的面前,就差喂她了:「吃吧,肚子都抗議了。」慕雅這才輕輕的拿起了碗筷,一口口的吃了起來。

王岳則就是在一旁看着她,突然他發現慕雅不管是做什麼都是這般文雅,就算是吃相似乎也比別人好看一些,看着看着竟然不知就有些痴了。

「砰!砰!砰!」

就在這時,突然門外傳來幾聲急促的敲門聲,慕雅一驚,急忙的放下了碗筷,王岳更是像做賊一樣,不知該躲到那裏。

忽的慕雅向著床下一指,王岳也管不了許多,身子一縮便鑽了進去。

「誰呀?」慕雅看到王岳已經藏好了,才輕輕的向著門口走去,緩緩的拉開了門。

「娘娘,是奴婢。」

門開了,慕雅一見,竟然是如畫,她的動作跟王岳一樣,都是神神秘秘的,但是手上拿着的卻是一個錦盒,不知道裏面有什麼東西。

慕雅奇怪的看着她,她卻是輕輕的將錦盒放到了桌子上:「娘娘,你不見怪,奴婢沒有什麼本事,能做的只有這些。」

如畫說着,竟然輕輕打開了錦盒,慕雅一看,裏面竟然是用瓷碗盛的一些飯菜,雖然沒有王岳剛才的精緻,但是也讓慕雅的鼻子有些酸澀。

慕雅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輕輕嘆了口氣,坐了下去,如畫卻是緊張兮兮的低聲道:「娘娘,你快點吃些吧,過會就涼了。」

但是慕雅看着桌上的飯菜卻有些哽咽,剛拿起筷子,卻有些張不開嘴,她低頭向著如畫輕輕地道:「謝謝你。」

但是如畫卻是手足無措了起來:「娘娘,您多少吃些吧,不然晚上會睡不好的。」

慕雅點了點頭,將飯菜一點點的送到了嘴裏,帶着感動,帶着刺激,慕雅突然覺得這飯是她吃過的最好的飯。

但是事情似乎並沒有結束,就在慕雅吃了兩口的時候,突然看到門上有一個人影正鬼鬼祟祟的在動來動去,走了好幾個來回。

慕雅不禁一怔,和如畫對望了一眼,兩人迅速的將飯菜放回了錦盒之中,慕雅又打開了衣櫃,輕輕將如畫塞了進去。

慕雅輕咳一聲,向著門前走去,那個人影卻還沒有走。

呼。

慕雅猛的拉開了門,外面的人影竟然一怔,接着便將一個包袱塞到了慕雅的手中,慕雅一怔,但是覺得手中一暖,抬頭向那人看去,卻是昨夜在她房裏過了一夜的月兒,月兒見到慕雅的驚訝,訕訕的笑了笑:「娘娘,月兒知道幫不到您,可是月兒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您挨餓,那個饅頭您就先湊合一下吧。」

月兒說完便轉身要走,但是沒有想到慕雅卻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月兒像一個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驚魂不定的看着慕雅,卻沒有想到慕雅只是沖着她輕輕一笑:「謝謝你。」

月兒頓時就看呆了,不知是不是因為天上的月輝灑在她的臉上的緣故,慕雅那一笑真的像是傳說中的嫦娥一樣的回眸一笑。

月兒跟在慕雅的身邊已經有三個月了,但是從來沒有見到慕雅像今天這樣笑過,之前她都是冷冰冰的,要麼就是唇角勾起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

但是任誰都能看出她的不快樂。

月兒也沖着她一笑,看着慕雅輕輕的關上門,但是她心底卻也冒出了無名的歡喜,她真的沒有看錯太子妃,她並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樣壞。

慕雅閉了門,身子在門上靠了好一會兒,開忍住自己想哭的情緒,慢慢的向裏面走去,輕輕的對着屋內說:「你們都出來吧。」

王岳聽到慕雅的聲音,慢慢的從床底下爬了出來,在裏面他早就受夠了,但是為了慕雅不被人發現,他也只好忍了。

如畫也緩緩的推開了衣櫥,卻被正在向外爬的王岳嚇了一跳,她剛想喊,卻被慕雅捂住了嘴。

「噓!」

慕雅皺眉,食指輕輕的壓住了唇,如畫才深深的點頭,慕雅輕輕的放開了如畫嘴,如畫大口喘息著,但是一想到王岳從床底下爬出來的狼狽的樣子,她便忍不住笑。

但是在兩人面前,她又不敢肆意大笑,所以一晚上她的雙唇都在做着同一個動作,剛剛裂開嘴,便收了回去,就是慕雅看了也不禁笑了起來。

「好了,今天謝謝你們。」慕雅吃完飯,輕輕的將食盒交給了兩人,王岳卻是將食盒又交到了如畫的手上,瞥了瞥門外。

如畫沖着兩人低低一笑,溜出了門,輕輕的閉上了房門。

一切都靜了下來,慕雅一直都沒說話,不知是無話可說還是無從說起,但是慕雅折騰了一天也確實有些累了,抬頭看了看還在一旁不停把玩着她房間里東西的王岳道:「殿下,時辰不早了,你該休息了,還有,皇后已然下令,這樣被人撞見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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釵頭鳳:錯嫁雙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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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真亦假時假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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