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糧還債

張醫生手把手教了一會兒，又叫她自己給媽媽推拿。果然媽媽覺得很舒服。該診所收費也不高。推拿30元，每帖膏藥20元，三天來一次。鮑春花拉著媽媽到張大夫診所去了3次，就基本掌握了推拿技術。最後一次多拿了3貼膏藥，在家裡換藥。這次給媽媽看病10天沒有到校，深圳的數學競賽也放棄了。

到了1997年元月，鮑國中的腿傷已經100多天了，可是還是不見好。這條傷腿仍然不能用勁兒，一使勁兒就疼痛難忍。鮑春花拉著爸爸去找鄧世宗大夫。鮑國中嚴肅地質問鄧：「都三個多月了，這條腿疼的不能下地，你看怎麼辦？」鄧大夫把傷腿仔細查看了很久，無可奈何地說：「醫生都希望徹底看好病人的疾病。可是，哪個醫生也不能保證能把病完全治好。就是北京的大醫院也不能保證治癒率百分之百。就這樣吧，我免費贈送你5貼膏藥。好就好了，不好我也沒有辦法。」

鮑國中說：「我們錢也花了，治病的機會也誤了，你看怎麼辦？」

鄧大夫說：「你到哪個醫院看病也不能給你寫個保證書，保證把病只好。不信你去北京上海的大醫院試試，看誰能給你打保票？」

鮑國中說：「如果你治不了我這個病，你就應該實事求是提前說話，我們可以另想辦法。現在才說話不是太遲了嗎？」

鄧大夫嘿嘿一笑說：「給你看病之前我已經給你說清楚了。我說過，《像你這種腿傷我治好很多，但是有風險》。我讓你考慮清楚再決定，結果，你非要在這裡治病，能怪我嗎？」

鮑國中氣得渾身顫抖，臉色鐵青，卻不能把人家如何，只好憤憤離去。

轉眼快到春節了。政府的救濟款發下來了。村長孫家祥笑眯眯地把3000元救災款遞到鮑國中手裡說：「政府關心我們，給我們村總共發放救濟款13000元。經過村委會研究決定，發給你們家3000元。你們家最困難，發給你們的最多。其他有2000元，1000元，500元不等。」

鮑國中拉住村長的手，激動地說：「感謝政府對我們的關心和照顧，感謝村長給我們操心！」

送走村長，全家人都喜氣洋洋。小兒子鮑春來高興地說：「有錢了，我們可以過個好年了！」

政府發給鮑國中3000元的救濟款的事情很快傳遍全村，發放救災款的第二天晚上，二愣子到鮑國中家坐了兩個小時，說馬上要蓋房子，急需解決磚的問題。要求鮑國中儘快解決30000塊磚，不能影響他家裡蓋房子。第三天下午，孫有才在鮑國中家裡坐了很長時間，也說要蓋房子，缺少80000塊瓦。第四天晚上二愣子和孫有才同時到鮑國中家裡坐著不走，都虎視眈眈地盯著鮑國中的救濟款。他們都認為鮑國中家裡的經濟條件太差。如果不趕快討債，還債就遙遙無期了。二位債主在鮑國中家裡說話間引起誤會，就吵起來了。

二愣子說：「你家裡已經蓋了兩套院兒了，根本不需要再蓋房子。」

孫有才說：「你二愣子的兒子才8歲，蓋房子有什麼用處，是不是想娶個小娘子做姨太太？」

二愣子說：「孫有才！你不要賊喊捉賊！誰不知道你在縣城裡養了一個小情人兒，三天兩頭往城裡跑。」

孫有才橫眉立目氣急敗壞地說：「你二愣子天天泡在王寡婦家裡不走，王寡婦好吃好喝招待你。誰不知道你的風流故事？王寡婦懷孕好幾次有你的功勞吧？」

二愣子說：「你不要無中生有造謠生事，再胡說八道我撕你的嘴！」

孫有才說：「我胡說八道？前天晚上9點鐘你溜進王寡婦家裡，10分鐘后就熄了燈，12點鐘才鬼頭鬼腦地從她家鑽出來。你去幹什麼了？」

二愣子滿臉通紅破口大罵：「你這個王八羔子，造謠污衊血口噴人，小心我殺了你兒子，滅了你全家，叫你斷子絕孫！」

孫有才氣急敗壞伸手給二愣子一個耳光，二愣子眼冒金星，晃了幾下，差一點兒栽倒。他站穩腳跟，一拳打在孫有才臉上，鮮血從鼻子里流下來。

孫有才喊道：「二愣子你有種嗎？有種我們到院子里較量！」

二愣子喊道：「誰怕誰啊！我立馬把你放倒。」

他們衝出房間各自尋找武器。孫有才抄起一把鐵鍬，二愣子拿起一根扁擔互相擊打，發出叮鈴咣當的響聲。二愣子虛晃一扁擔向孫有才頭上砸去。孫有才想不到這是虛招，正當孫有才用鐵鍬把迎上去的時候，二愣子收回扁擔向孫有才屁股上砸去。這一扁擔砸得孫有才疼痛難忍哇哇亂叫。孫有才哪能吃這個虧，他忍住疼痛掄起鐵鍬照二愣子頭上砸去。二愣子舉起扁擔擋住鐵鍬。但是，孫有才這一下用力太猛將二愣子手中的扁擔砸飛了。二愣子見孫有才發瘋了便驚恐萬狀迅速衝進屋裡把門關上。孫有才怒氣沖沖拚命砸門氣氛非常緊張。

鮑國中見此光景大喝一聲：「別打了！咱們還是坐下來商量還錢的事吧！」

鮑春花打開屋門，從孫有才手裡奪下鐵鍬，叫他進屋說話。

二位債主聽說要還錢，立馬停止了戰爭，老老實實地坐下來聽鮑國中說話。

鮑國中嘆了一口氣說：「我家遭受了大難借用二位的磚瓦蓋好了新房才有住宿的地方，我向二位表示感謝。可是，現在還沒有償還的能力，請二位再給我一段時間籌錢。我一定如數償還決不拖欠。」

二愣子迫不及待地說：「村長不是剛給你3000元錢嗎？我家確實要蓋房，您還是先還給我吧！」

孫有才說：「我也要蓋房，為什麼先給你二愣子？」

鮑國中看到二位債主為討債拚命，心中惴惴不安。他是個寧折不彎自尊心很強的男子漢。他腦子一熱就斷然宣布說：「我保證很快把你們的債全部還清，就不要爭先恐後了！」

孫有才瞟了鮑國中一眼，嘿嘿一笑說道：「你鮑國中借了多少債大家都清楚。就是你的腿沒有傷，三年內你也還不清債。現在你手裡有3000元錢，再不還我的債，我只能認倒霉了。」

二愣子也火上澆油：「不是村長出面誰能借給你？你根本就沒有本事掙錢！一個男人混到這種地步還有什麼意思？」

孫有才說：「看上去你鮑國中人高馬大身材魁梧像個男子漢，卻不知骨子裡是個沒有本事的懦夫。全村人哪一家不比你家裡富裕？」

鮑國中聽到他們這一席話氣的渾身發抖，面色鐵青，半晌說不出話來。鮑春花正要站起來和他們理論，被媽媽拉住了。

鮑國中強壓怒火穩了穩心神理直氣壯地說：「我窮，我沒有能耐，可是我是個男人，是個寧折不彎的男子漢！算一算你們的磚瓦值多少錢吧！我五天之內全部還清！」

經過協商決定償還二愣子3500元孫有才2100元。二位債主聽說還錢，滿心歡喜。他們見有了希望，很快就走了。

鮑國中一家人開始討論如何還債的問題。現在家裡只有3000元現金，還差2600元的虧空。哪裡去找這2600元錢呢？如果去借別人的錢再還給孫有才和二愣子，誰肯借給我們呢？欠小芳舅舅5600錢多年沒有還，欠小芳叔叔6000元也有幾年了。借其他親戚鄰居的錢還有幾千元沒有還。借錢這條路是行不通了。鮑國中人窮志不短是一個說話算數的鋼鐵漢，氣急之下答應二愣子和孫有才還債，又不能反悔。家裡沒有值錢的東西，萬般無奈之際，只有賣糧食了。算算把糧食都賣完了可以湊2600元錢。

媽媽問：「賣了糧食吃什麼？」

爸爸說：「只好走一步說一步了。」

鮑春花：問「從現在到麥收還有六個月時間，這六個月怎麼熬過去？」

媽媽說：「寶中，別賣糧食了！賣了糧食我們無法維持生命。」

爸爸說：「如果說話不算數，叫我今後如何做人？小芳趕快去賣糧食！」

鮑春花說：「今年遭受水災，糧食賣不上好價錢。等到麥收再賣小麥就好一些。給孫有才和二愣子說說寬限幾個月吧！」

爸爸問：「我已經答應他們了，說了不算數能行嗎？」

鮑春花說：「我去找村長給他們做做工作吧！」

爸爸問：「什麼事兒都找村長，人家煩不煩？」

鮑春花問：「如果糧食賣光了，我們怎麼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