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軼河傳說（6）

女孩從床上跳下來，手挽著蘭信子：「你真的不想再去看看嗎？那些人好像不難對付欸，也許你可以找到你的哥哥，還有其他人。把他們拯救出來，你就是大英雄了!」

蘭信子很小的時候，哥哥就到河流上游打怪物去了，可再也沒回來過。

信子很想念哥哥。

那時，哥哥給的承諾是，待他打敗了怪物，占卜族就遷到河流上游去。那裡有美麗的樹，有乾淨的水，白雲融入藍天，沖淡了天空的顏色。陽光溫和地在葉子上起舞。林子里那藍天雀的清脆鳴聲讓林子靜出了另一種聲音。

「那……你為什麼不能去呢？」蘭信子問那個熒光女孩。

「你忘了嗎？你青年典禮那天，我們就是分開的兩個部分了！我不能離開這個部落，因為我沒有得到這個身體，但，你不一樣，你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

「太深奧了，挑簡單的說。」

「因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我們本來就是一個人。」她正面望著蘭信子，眼睛深邃到空洞無神一般，死死盯著蘭信子：「是你自己在慫恿你自己啊！去吧去吧，沒有人注意到的，我代替你當幾天蘭信子，怎麼樣？」

「信子，你在幹嘛？還沒睡嗎？」母親舉著燈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我在巡夜，從窗戶那邊看到你的影子了。」

信子愣愣地站在床邊，手裡拿著一把匕首，眼睛死死看著床頭那枚銅鈴。

「信子？」母親提高了音量。

信子這才緩過神來，只見房間里沒有碎了一地的刀片，也沒有滿身熒光的女孩，只有一臉疑惑的母親。

「哦！我沒事！真的！」信子看著母親，笑了笑，若無其事地放回匕首，爬上了床。

但她這樣，讓母親很是擔憂，母親皺著眉頭，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占卜族的孩子們會在十一歲時進行青年典禮，他們的長輩將他們的靈魂分成了兩個部分，其中一部分靈魂會裝在一個瓶子里，那種瓶子被稱為守靈瓶，占卜族人之所以能遇見未來，是因為他們在守靈瓶里的那一部分靈魂生活在比現實世界快上一個月的世界里，所以占卜族人能從那一半靈魂里得知未來一個月會發生的事。

只是蘭信子不知道，守靈瓶里的那一半靈魂是怎麼跑出來的。

天未明，信子睜開了眼睛。其實她一宿沒睡，她一直在思考另一半靈魂的話。最後她決定了，她要去找她的哥哥，她要去找可以打敗怪物的人，要成為大英雄，要讓占卜族過得好一點……

床頭的銅鈴隨著灌入房子里的清風叮呤響著。銅殼擊打著木質的床沿。

信子取下了銅鈴，別在腰間，開心得幾乎要笑出聲。

去做一件如此偉大的事，竟然要這麼偷偷摸摸地做準備。信子覺得好笑。

搖一搖這枚銅鈴，好像有發出祭拜英勇先祖時搖鈴鐺的聲音。信子把這聲音當做是在讚頌自己。

悄悄地，綁好了一把匕首和一把長劍，一把弓和五支箭。

信子穿上了那件舊風袍，掩上了門。

客廳里靜悄悄的，太陽都還沒照進來。

走了幾步，信子又返了回來。

拉開一絲門縫，信子看見另一個信子正躺在床上安分地睡著，差點又要笑出了聲。

看著家裡一切安穩，信子笑著離開了……

這天氣真好。

蘭信子毅然沿著河流向上遊走去，回過頭來，滿眼都是土黃土黃的干土和沙子。連部落里的樹和河邊的草都是青黃交錯的顏色。

往遠處看，就是石頭和沙子，還有樹木枯死的遺骸。

再往遠處看，就只剩下漫漫黃沙和被沙子染成土黃色的地平線和灰藍色的天空。

「這條小小的河流啊還能支撐多久呢？」信子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

「你看，我的部落被霾包著。」信子蹲下來對著河流指著自己的部落說：「所以你要快快流過去把霾都沖洗乾淨！」

信子站起身來，看了看身後的部落。

如果霾散了，太陽出來了，就會看見不遠的地方是一片貪婪的沙原，隨時會起大的沙塵暴來侵略這個小小的部落。

微弱的綠色就在這灰藍色和土黃色的重壓下奄奄一息，無助而令人心疼。

信子心中閃過一絲不安，等她打敗了怪物，這裡是否還是這樣，是否能和母親河一起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