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拯救

半夜衛塵婉已經睡著，林晞突然被一個夢弄醒了，這個夢說不出是好是壞，他夢到了衛塵婉在他面前哭得撕心裂肺，因為他把她父親的案子給破了。

江家人的案子他在開會的時候說過，他們有與自殺相違背的生存理由，因為他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兒子，怎麼會輕易自殺。

這樣的話他也從他父親嘴裡聽到過，衛隱有兒有女生活幸福，對未來還有美好的憧憬，怎麼會就這樣自殺。

林晞不敢多想，摟了摟身邊的人，繼續閉目。

一大早是衛塵婉把林晞叫醒的，他睜開眼的時候衛塵婉已經把早飯都準備好了，可能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吧。

兩個人快速掃蕩完了早飯，以第一名的成績出現在辦公室。

隨後同事們都陸陸續續來到了辦公室，按照林晞昨天給的安排開始工作。

林晞在辦公室說：「還是一樣，不留跨年案，農曆年關將至，我們提高效率，讓你們春節好好放假。」

然後他轉頭：「艾姐，我先去下醫院，看看江露露的情況。」

艾芒點點頭道：「那我就去趟孤兒院吧。」

艾芒叫上了杜書青，兩個人一起。

林晞拿著車鑰匙往外走，衛塵婉跟了上去。

「林晞，我跟你去吧，江露露是小姑娘，家裡發生這種事應該會對女性比較親一些。」

「行。」

到醫院之後，江露露的病房門口還有值班的民警在，醫院人少、安靜，特別適合江露露靜養。

「辛苦了。」

「沒事兒林隊。」

「怎麼樣，人醒了嗎？」

「醒了，醫院裡提供的早飯也已經吃過了。」

「她自己吃的？」

「嗯，就是吃的不多。」

林晞點頭，隨後兩個人走進病房。

江露露本來看著窗外的眼神轉了回來，看著走進病房的林晞。

林晞看她醒著，也就沒在意。

他拉了個凳子給衛塵婉，自己也找了個凳子坐下來。

「江露露你好，我是辦案的警察，我叫林晞。」他盡量把聲音放得溫柔些，「我現在有些問題想要問你，你能回答嗎？」

江露露只是看著他，沒說話。

林晞和身邊的衛塵婉對視了一眼。

衛塵婉發話：「露露，你不用怕，我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你想的起來的話就告訴這個哥哥。」

江露露皺了皺眉，閉了閉眼睛。

衛塵婉和林晞商量著，要不要讓她留在病房問些問題，江露露就開口了，發出了很輕微的一聲「嗯」。

「昨天你是幾點離開家裡的？」

「大概一點多吧。」

「那你是幾點回到家的？」

「我看完電影就回來了，應該是四點多。」

「中午，你是和你的養父母一起吃的飯嗎？」

「沒有，他們平時都不叫我一起吃飯。」

衛塵婉聽著，只覺得江家夫婦這麼對江露露真的很不公平，孩子也是他們領來的，等有了自己的兒子之後又不喜歡江露露了。

「你的養父母對你弟弟好不好？」

「好。」

小姑娘說完這個「好」字，就扭過頭去，可能是不想再提起。

衛塵婉看到給江露露吊的營養液快見底了，就按了護士鈴，林晞正好要給同事打電話，在衛塵婉耳邊耳語了兩句就走了出去。

衛塵婉在病房裡等著護士來給江露露拔針，換瓶葯。

她有些心疼江露露。

「你會不會怪你的養父母？」

江露露咬著嘴唇。

「沒事，以後會慢慢好的。」

林晞打完電話，手裡還拿著手機發消息，站到門口對著病房裡的衛塵婉一伸手，衛塵婉站起來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走到了外面。

「怎麼了？」

「我現在要準備去跟高雋再去一次死者的家，你要不要一起。」

「好，我去拿包。」

衛塵婉走回病房，把一個凳子拜回原位，準備拿包走人。

「姐姐……」

病床上的人發出了聲音。

「怎麼了露露？」

「能不能陪陪我？」

江露露都這麼說了，衛塵婉沒有理由拒絕這樣一個缺少父愛母愛的孩子。

林晞從病房外探出頭，看她怎麼拿個包要這麼久，看見衛塵婉還坐著。

「怎麼了？」

「露露要我陪陪她，你先去吧。」

沉默了兩秒，林晞點點頭，跟她晃了晃手機表示簡訊聯繫之後就走了。

江露露握著她的手不放。

「姐姐，你跟剛剛那個警察哥哥……」

「他是我男朋友。」

「哦。」

「露露以後也會找到屬於你的男朋友的。」衛塵婉摸了摸她的頭。

「姐姐我想睡會兒，你守著我好不好。」

「好，你放心睡。」

林晞跟高雋兩個人幾乎把這個家翻箱倒櫃，在廚房的煤氣灶下找出了剩下的除草劑。

「高雋。」

「嗯？」

林晞手裡拿著一沓購物小票走了過來。

「你看，江氏夫婦一般買東西都會保留小票，而我在他們的衣服口袋裡找出的所有小票里都不包括這瓶除草劑，而且小楊告訴我，他們網上購物的東西很少，除了會買一些附近不太容易買到的東西，沒有除草劑的訂單。」

「那會不會是從別人家拿來的？」

「我去問問他們鄰居，你繼續找。」

林晞再一次敲開了隔壁鄰居的門。

「阿姨你好，我是……」

「誒我記得你的呀，你是上次來的那個小警察。」

鄰居阿姨的熱情程度出乎了林晞的意料。

「我是來問一下，江家有沒有問你們借過除草劑？」

「什麼東西？除什麼？」

「除草劑。」

「這是什麼東西啊，我都沒聽過，就算有這東西我也不會借給他們的，借著借著就真的變成他們的了。」

「聽您這麼說，他們家人就這麼不講理？」

「他們夫妻兩個人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不講理，很多年前他們剛搬過來的時候街坊鄰居還覺得大家要互幫互助，誰知道他們竟然做人這麼不懂道理，久而久之我們就知道不能跟他們一般見識。」

「那行吧，謝謝了。」

林晞在轉身去找其他鄰居，這裡的住在多年的鄰居可能也彼此熟悉，聽到外面的動靜大家都開著門，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樣子。

因為林晞問的問題都一樣，鄰居都直接在自己門口紛紛說：「沒借過。」

還有知道什麼是除草劑的鄰居回答：「關鍵是這除草劑也不適合我們用吧，我們又沒有一畝三分田的，家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這個問題林晞也想到過，就是為了再次求證才找他們問的。

林晞甚至到他這棟聯排樓附近江家人所到之處都去問了個遍，也去調查了除草劑這東西在他們那裡到底如何購買。

不過事實上就是，城鎮上的便利店和超市亦或是私人開的雜貨店都沒得賣除草劑。

林晞心裡暗暗覺得這瓶除草劑是關鍵。

他正走到死者家門口，看到高雋手裡的物證袋又多了兩個。

高雋指了指那兩個袋子：「一個是杯子，在卧室的床頭柜上的，裡面沒水，但是我不知道劉長敏這裡能不能檢測出些什麼東西。還有一杯奶茶，我也要給劉長敏看看上面有誰的DNA。」

「都結束了？」

「我覺得沒有可以再搜的了。」

「我問問艾姐這裡的結果。」

林晞拿出手機給艾芒打了個電話。

「喂，艾姐，你這裡……」

林晞一句話還沒說完，艾姐急忙打斷：「林晞，我這裡還需要一點時間，這件事我要回來再說，在電話里三言兩語說不清。」然後掛斷了電話。

高雋看著林晞一臉茫然的樣子問：「怎麼了？」

「不知道啊，艾姐神神秘秘的，不就聯繫之前的孤兒院么，至於要這麼長時間？」

林晞先把高雋送回局裡，讓他把東西拿去化驗，自己又開車回到醫院。

打開病房的門，看到衛塵婉坐在那裡手裡拿著紙和筆在畫著什麼，一邊的江露露還睡著。

林晞輕聲走到衛塵婉旁邊問：「她睡了？」

「嗯，剛給她吃了午飯，睡下了，你這裡怎麼樣？」

「找到些東西，但是化驗也需要時間，艾姐這裡也需要時間。」

「嗯。」

「你現在是在畫像嗎？」

衛塵婉無奈一笑道：「畫不太出。」

林晞摸了摸她的頭：「你吃過午飯了嗎？」

「還沒呢。」

「走吧，我們一起去吃，我也還沒吃，門外有值班民警在，沒事的。」

衛塵婉想了想也是，把手裡的東西放在病床邊的小柜子上，跟著林晞出去了。

兩個人從病房走了出去，睡著的江露露睜開了一絲眼睛，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了，江露露瞄了一眼柜子上的紙，她吃午飯的時候還問了衛塵婉她在幹嗎，所以她知道衛塵婉畫的東西是用來找兇手的。

走出醫院，兩個人隨便找了家店吃點，衛塵婉這才問案子的詳情。

「重新回去看了下，你覺得是自殺還是他殺。」

林晞給衛塵婉分著餐具。

「我越來越覺得是兇殺案了，各種細節都在告訴我這個案子沒有明面上來的這麼簡單，我們還是有很多工作要做的。」

「我現在能幫上的忙很少。」

「沒關係，主要還是我們，你就在我身邊給我點精神支柱也好。」

林晞吃飯向來很快，就看著衛塵婉在面前細嚼慢咽，看著都覺得可愛。

衛塵婉一抬頭就看見林晞對著她一臉春笑。

兩個人回到醫院，衛塵婉發現江露露的眼睛紅紅的。

「姐姐，對不起，我打翻了水杯，把你畫的東西弄濕了。」

鉛筆在紙上的痕迹已經模糊一片。

「沒關係，你自己燙到手沒有？」

江露露搖搖頭。

「沒傷到自己就好，我畫的這個東西不重要，你人沒事就行。」衛塵婉拿起床頭還有些濕漉漉的紙折起來扔到了垃圾桶里。

衛塵婉心軟地摸了摸她的頭。

「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不舒服就按護士鈴，或者叫門外的警察，我們現在要回去了。」

「姐姐，你明天回來陪我嗎？」江露露拉著衛塵婉的手。

「好，我明天再來陪你。」

林晞拽過衛塵婉，江露露沒能拉住衛塵婉的手，只能戀戀不捨地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

「你剛才幹嘛呀？」

「她怎麼老是拉著你，就我在醫院這麼點時間就看到過兩次，有這麼捨不得你么。」林晞說話的時候彆扭得很。

衛塵婉覺得林晞說的話相當好笑：「你吃醋？」

「對啊，我的女人幹嘛被她拉著啊。」

「喂喂喂，人家就是個初中生，而且剛經歷了這種事情，你就不能善良一點么，人家小女孩這麼可憐的。」

「我同情她，那我這麼辛苦辦案誰來同情我。」

衛塵婉笑了，這個男人真的是相當傲嬌。

辦公室里的同事還需要林晞一句話，這個案子到底是不是他殺，如果是涉及到刑事案件他們就需要用刑事案件破案的手段來對待這個案子了。

高雋在等劉長敏的檢測結果，林晞在等艾芒的電話。

最終是林晞的手機先響了，他以為是艾芒那裡有消息了，但是手機上顯示的電話沒有備註。

「喂。」

「林隊，請你來一次醫院，江露露想跳樓。」

「什麼？」

林晞匆匆掛斷了電話。

「江露露要跳樓，我要去一次醫院。」

衛塵婉一聽就跟上了林晞的腳步。

黑色的凱迪拉克穿梭在車流里，一到住院部樓下就看到樓下圍了不少人，六樓的一扇窗戶邊坐著江露露。

林晞皺著眉直接跑上了六樓，病房門口站著幾個民警，有個女警察在病房裡和江露露說這話。

看到林晞來了，他們給林晞讓了路。

江露露看到林晞，哭得更凶了。

林晞邁步靠近：「江露露，你別做衝動的事。」

「我……我覺得我的人生已經夠倒霉的了，從小就失去了父母，好不容易有了養父母竟然還……」小姑娘哭得哽咽不止。

「江露露，你聽我說，現在的人生不代表你這一輩子，你的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現在做了傻事沒有機會後悔的。」

「我覺得我已經夠了，萬事都不如意，我還能幹嘛？」

「你只是經歷了一些坎坷，每個人都不是這麼諸事順利的，你只不過是比別人多了一些挫折，你長大以後會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會覺得這些不值得一提。」

林晞在她不知覺中慢慢靠近。

「可是沒有人喜歡我。」

「誰說的？你這麼可愛為什麼沒人喜歡，你住的地方那些鄰居她們都覺得你很好。」

「你會喜歡我么？」

「我……」林晞一下子被她的問題問懵了。

衛塵婉看樣子不對，走上前去。

「當然啊，哥哥也喜歡你啊，大家沒有說出口不代表不喜歡。」

「真的么？」江露露擦了擦眼淚。

「是啊。」

江露露已經沒有剛才這麼激進了，林晞快步走上前去把江露露從窗檯抱了下來，小姑娘的眼睛都已經哭紅了，抱著林晞不肯撒手。

林晞把人放在病床上，讓護士進來給她用了些鎮靜，才慢慢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