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醒來

在醫院裡，到了探病時間，衛子昂又坐回了病房內。

蘇卿前面來過了，本來想給兩個人送個早飯再去上班的，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不見林晞了，她問了問衛子昂要吃些什麼，但是衛子昂毫無胃口，蘇卿只能作罷。

她本來也想和衛子昂換班的，但是面對病床上的妹妹，衛子昂還是一心想在這裡親自陪她，讓蘇卿上班去了。

他還記的很多年前，妹妹也是這樣陪在自己的病床旁邊的，那時自己身中數刀生死未卜，也不知道那時衛塵婉是不是也像他現在這麼焦急，只知道自己睜眼的那一刻對上的是淚眼婆娑的衛塵婉。

而現在，他希望妹妹睜眼能看到身邊的親人在，讓她安心。

衛子昂正這麼想著，就看到了衛塵婉顫抖著睫毛，用力睜開了一絲眼皮。

「……」衛塵婉喉嚨里還吐不出一個字。

「先別說話，我去叫醫生。」

衛子昂按了護士鈴，又起身跑到外面叫來了住院醫生。

醫生帶著幾個實習生進病房，仔細檢查了一下衛塵婉的身體狀況，給她摘了呼吸機，上了普通的氧氣管。

在這段時間裡，衛塵婉也恢復了說話的意識，等醫生給衛子昂交代完回來，衛塵婉就開口說話了。

「哥哥……」她的手微微抬起。

衛子昂握住了她的手道：「你剛醒，哥哥不敢讓你多說話，現在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衛塵婉閉眼搖搖頭。

「就是覺得有些累。」

「累就多睡會兒。」

「你有黑眼圈了。」

衛塵婉扭著頭看著衛子昂的臉，看到下眼瞼有些暗暗發青，哥哥一熬夜沒休息好就會有黑眼圈，和她一樣，之前在局裡通宵的時候每天都頂著兩個黑眼圈，但是回去睡了一晚就消了。

「一直陪著你，不敢睡，怕你睜眼看不見家人，會害怕。」

衛子昂看她的眼神不定，似乎還想張望些什麼。

「林晞早上接了電話才走的，他跟我一起在這醫院坐了一夜。」

被哥哥點穿之後，沒血色的臉上差點都紅起來了。

她聽到衛子昂說林晞是接了電話之後匆忙走的，那是不是意味著抓到人了或是有線索了？

「哥，你用我手機給……」說到一半想起來自己的手機在掙扎的過程中好像是壞了。

「要我聯繫林晞？」

聯繫林晞她是不好意思的，人家在這裡坐了一夜，怎麼還好意思給人家去電話。

「還是不了吧……」

衛子昂知道她心神不定，出去打了個電話給自己助理，過了一會兒就要到了刑偵科辦公室的電話。

「我給你撥電話過去，有什麼想說的事你告訴我，我替你問。」

衛塵婉只是想確認這個案子到什麼進度了，別的也沒什麼，然後衛子昂就到病房外去打電話了。

她忽然想起來，那次林晞受傷卧床，也是她替他給同事打了電話的，如今倒是換她卧床了。

從她躺著的地方看不見衛子昂，她也就不盯著外邊了，只是努力回憶一些事，不知道到底是真的發生還是她做了個夢。

她被人按在水裡時間長了，她身體難受得發抖，到後面就開始意識不清了，身體慢慢不能動了。

漸漸地眼前都出現了亮光，她正邁步走向那點亮光，忽然好像身後有人在叫她，回過頭看到了林晞在跑向她，邊跑邊喊她。

林晞衝到她面前，牽著她的手往另一邊跑，她步子很沉，跑不快，林晞費了很大的勁在拉她，跑了好久好久，林晞才停下來。

隱約她聽見林晞在和她說話，但是聽不清，只能看到他嘴巴在動卻不知他在說什麼。

她很想說：「我聽不清，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忽然對方好像聽見她心裡在說什麼了，突然湊過來說。

「別走，我喜歡你。」

然後，她就給嚇醒了。

這到底是夢還是什麼呀？

衛子昂很快就回來了。

「我剛問了你們辦公室的人，他們說兇手抓到了，只不過還在審問階段。」

「抓到了？這麼快？」

衛子昂點了點頭。

衛塵婉轉了轉眼珠，衛子昂看不懂她心裡在想什麼。

「哥，我要去看看。」

「不行，你剛醒，今天還需要治療和檢查。」

「那……那我先治療、先檢查，然後再去可以嗎？醫生不是說我基本沒什麼大礙了么？」

衛子昂嘆了口氣，她這個妹妹一向主意大，也很有主見，他不能扭轉她的想法，那隻能盡量配合。

衛子昂出去跟護士做了下交流，能不能把下午的高壓氧提到早上來做，估計排的順序有些難，衛子昂還去了主任辦公室才安排好了早上的治療。

衛塵婉又在高壓氧艙里治療了一個小時，推出來的時候看到哥哥正在跟醫生交流，顯然是在問醫生有什麼需要萬分注意的地方。

她回到病房之後，左顧右盼等著衛子昂回來。

衛子昂一踏進病房，就看到妹妹盯著他的眼神，他十分無奈。

「哥！」

剛叫完，衛塵婉就意識到自己叫太大聲了，可能會影響到病房其他人的休息。

「醫生叮囑你，絕對不能做劇烈運動，你有幾頓葯是隔幾個小時就要吃的，我給你帶著，還有就是今天必須回來接著掛水，你的電解質還沒調整好。」

衛塵婉憋著嘴點點頭，只不過她沒想到剛下地，她就覺得暈乎乎的，差點沒站穩摔了，還好被衛子昂一把接住。

衛子昂蹲下身道：「我背你。」

「哥哥，我自己走，你一晚上沒睡，勞煩你也太累了。」

「我是男人，只不過通宵了一晚上，不至於連路都走不動，你勞煩我這麼多年了，也不差這一次。」

衛塵婉特別不好意思的慢慢趴在衛子昂背上，她真的很慶幸有這麼一個哥哥，永遠疼愛她、永遠呵護她、也永遠是她的避風港。

林晞回到辦公室后也沒休息，熬了一夜把眼睛熬得布滿血絲，他坐到蘇小蒲的位置上開始翻監控。

「小蒲，你來一下，給我翻翻你從哪裡看到的這個人。」

蘇小蒲熟練地翻著監控，調出來給林晞看。

那人果然是走安全通道出來的，而且是一大清早就從公寓樓下來了，從樓里出來還正好避開了巡邏的保安，還很從容地走出了小區。

「那案發天日，有他出入小區的監控嗎？」

蘇小蒲搖搖頭。

「但是案發當日不是找到兩處有疑問的監控，所以我是有所懷疑的。」

林晞站起身，去翻物業給的陌生人出入記錄，也沒有他的，可見小區管理的鬆懈程度。

「他若是去過一號樓四樓，那402隔壁鄰居應該知道吧，把401住戶叫過來問話吧。」

「好。」

林晞抬頭，瞥到窗外公安局門口停著輛計程車。

昨天去醫院的時候，蘇卿是坐著衛子昂的車一起過去的，但是衛子昂讓蘇卿把車開走上班了，所以他就打車把衛塵婉送到公安局。

剛付了車費，他走到後排，把衛塵婉抱出來。

林晞看到了這一幕，直接跑出了辦公室，一路跑到公安局門口。

「衛大哥。」

「我妹妹說她要過來看看，實在犟不過，我就帶她來了。」

衛子昂抱著衛塵婉站在那裡，林晞想接手，但是人家哥哥在，也輪不到自己，只能領著他們到辦公室。

「林晞，聽說你們抓到人了，我想見一下。」

林晞帶衛塵婉走到單面鏡那間，訊問室里艾芒在。

衛塵婉看著那人，沉思了很久。

衛子昂不知道妹妹到底想看什麼，林晞也在等他的反應。

「不是他。」

「什麼？你為什麼這麼說。」林晞不解。

「我感覺，不是他。」

「你是因為之前看見了嫌疑人才這麼說的嗎？」

衛塵婉搖搖頭。

「不是，但我真覺得不是他，是個女的。」

「女的？」

如果只是個普通人坐在這裡說抓錯了人，應該是個女的，林晞一定不會相信，但是衛塵婉這麼說，他似乎都要懷疑自己了。

「衛塵婉，把一個人肢解、取骨、分屍，這樣的操作需要有一定的力氣才能完成，而且從監控的倒影比例來算，這個人很高。」

「可也不是完全沒有符合這些特徵的女人，不是嗎？」

此話一處，林晞無法否認。

「那你……現在能畫出畫像嗎？」

「我可以回去試試，但是我真的覺得不是我眼前的這個人。」

「行吧，我知道了。」

林晞真的要抱著懷疑的態度辦案了，雖然從一開始嫌疑人的出現他也覺得有些奇怪，他辦案這幾年，見過各種形形色色的人，犯事和沒犯事的他一眼就能看出來，早上那人的態度他也看到了，並非一個殺人犯的樣子，只不過是他自己有些衝動了。

衛子昂拿了杯水來，給衛塵婉餵了葯，衛塵婉回到辦公室翻了翻出入記錄，就憑她的本事也看不出什麼名堂。

「那林晞，我要回醫院了，還要去掛水呢。」

「我送你們回去。」

林晞抓了桌上的車鑰匙，回頭跟高雋說：「你們繼續跟進，我去去就回來。」

衛子昂把衛塵婉安頓在後排，然後自己坐在林晞旁邊的副駕駛，拉上安全帶。

「衛大哥，醫生怎麼說，她……還好吧。」

林晞不問衛塵婉本人，就是怕她為了讓人安心，故意隱瞞，所以才問衛子昂，說句客觀話。

「基本沒什麼大礙，只是後面的治療要跟上，不能劇烈運動，要慢慢等身體完全調整回來。」

「還好……沒什麼大礙了。」

他真的慶幸自己警覺，不然不知道該跟衛子昂怎麼交代了。

到了醫院，林晞去借了一個輪椅給衛塵婉用，這樣就不用讓衛子昂費力繼續抱她了。

兩個男人都是一夜沒睡還操心到現在，精神狀態都不怎麼好。

衛子昂把衛塵婉重新扶到床上，讓護士進來給她打針，衛塵婉手上扎著點滴，臉上掛著氧氣管，衛子昂給她蓋好了被子，看了眼站在門口的林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