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值班

到了診所，林晞按照他那套來問話，其中一個醫生還對死者的印象很深，說他那天是下午來的診所，他們診所能做這種外科縫合的只有一個醫生，當天沒他的班，還特地打了電話讓他趕來診所的，那人腳上都是血，衣服穿的也髒兮兮的，他們一開始還怕他給不出錢。

這一描述也與他們今天看到的死者外部穿著一致。

「那你們對他還有什麼覺得比較深刻或是特別的地方么。」

那個醫生想了一下答：「我們從來沒見過他，那次他走了之後我只記得有人踩著三輪車來接他的，別的我就記不清了。」

三輪車？

「好的，謝謝你。」

一出診所的門，衛塵婉就有個疑問想請教林晞考證。

「剛那醫生說他是坐三輪車的，但是三輪車不是一般家庭有的交通工具，我印象里只有環衛工會有三輪車，要麼就是回收廢品的會騎三輪車，既然那個醫生沒有特指是環衛的三輪車是不是排除這一點。」

「嗯，所以需要排查剩下的可能，但是時間太久遠，一年前的監控資料已經沒有保留了，只能找近期是否有這樣的三輪出現，他既然能找到這裡的私人診所，應該對這裡很熟悉才對。」

林晞打了個電話給蘇小蒲，以這個診所為原點，半徑一公里之內的地區是否出現可疑三輪車。

接下來他們走訪了周邊小區，都說對這樣的人沒有印象。

幾個小區兜轉下來天都黑了，早就過了該吃晚飯的時候，林晞的車停在路邊，衛塵婉從店裡打包了兩份餛飩回車上。

一份加了辣的給林晞。

林晞一有案子就會忙不過來，連餛飩吃得都很倉促，一會兒有電話打來打斷他吃飯，最後只能開免提才能勉強完成吃飯和工作兩樁事情。

還有最後一個小區等著他去排查。

小區門口的保安大爺已經開始打瞌睡了，林晞走過去敲了敲保安室的玻璃窗，把大爺嚇得一驚。

林晞出示警證。

「你好大爺，你不用緊張，我是來問你些事情的，你們這裡有沒有一個坡腳的，年紀大概五十六七歲的，身高體型跟你差不多的男人。」

大爺還有些耳背，林晞有重複了一邊才聽清楚。

「身高體型的我記不清楚，但是跛腳的我倒是記得有一個，年紀也挺大了。」

「哦？那大爺你最近有見到過他嗎？」

「見過，前兩天正好是我值晚班，我就看著他推著三輪車從小區里出來。」

「他是小區的居民？」

「那倒也不是，他就是時不時來我們這裡收收垃圾，我們這裡的垃圾是專門有人處理的，所以他只能晚上來。」

「那大爺你有見過他跟其他人打交道嗎？」

「沒有，他一向獨來獨往，問他話也不愛搭理人。」

「那您知道他離開之後往哪裡去嗎？」

大爺指了個方向。

「謝謝啊。」

大爺嘿嘿一笑道：「警察來找我問話，我這是不是可以上電視啊。」

「大爺，我們不是在拍節目，我們是真的在辦案。」林晞一臉無奈。

誰讓最近關於警察的綜藝節目或是影視作品越來越多了呢。

林晞開車兜了一圈，發現離小區不遠的地方是有個廢品回收站，但是由於天都黑了，廢品回收站沒有人也沒有亮燈，大晚上的也看不見什麼有用的東西了。

林晞開車回了公安局。

一回辦公室就看見蘇小蒲在那裡對著電腦大眼瞪小眼，高雋把物證科所有找到的東西都羅列在桌子上。

衛塵婉看了牆上的鐘，已經九點多了，大家還是在各司其職。

林晞走進去說：「各位，今天已經很晚了，還沒能找到的東西就先放一放，再幹下去就沒什麼效率了，趕緊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要在辦公室看到你們。」

辦公室同事都收拾了一下，至少也把手裡能做完的事做完，陸陸續續準備回去了。

「衛塵婉，你也趕緊回去吧。」

衛塵婉看林晞還坐在桌子前，翻著到手的資料。

「你不走？」

「今天我值班，而且安靜的時候比較利於我思考。」

衛塵婉眨著眼睛看著她，隨後也坐了回去。

「那我……我也留會兒。」

艾芒趕著幾個人趕緊離開辦公室，隨後打著眼色讓他們明白這是個什麼情況，看著辦公室只剩下林晞和衛塵婉，她非常滿意地與金墨軒隔空擊掌。

林晞把高雋桌上的東西先拿到自己桌上。

「其實你沒必要留這麼晚的。」

「我的工作就是最精準地畫出嫌疑人的肖像，萬一你得出什麼有用的線索呢。」

林晞抿了下嘴唇：「行吧，那你幫我一起。」

衛塵婉把自己的凳子挪過去，跟林晞並肩坐在一起。

林晞把自己認為重要的照片都放在一起，一邊跟衛塵婉分析自己的看法，一邊提出假設。

一張A4紙上密密麻麻寫了一些東西，衛塵婉側頭看這樣的林晞，可能就是在工作時散發出來的魅力吧。

剛開始衛塵婉還能跟上林晞的節奏，但後面開始漸漸聽不明白了。

「林晞，你慢點，我……」

衛塵婉說話細聲細氣的，聽得林晞一陣心癢。

「沒關係，過會兒我把總的條理整理一下你就明白了。」

他讓衛塵婉把照片都拿上，兩個人走到小黑板前，林晞用鉛筆在照片右下角編了號，他報一個號碼，衛塵婉就用磁鐵吸一張在小黑板上。

每張照片之間，林晞用白板筆寫著各自的聯繫。

「五號給我。」

衛塵婉翻了下，抽出五號遞過去.

林晞手一伸，拿照片的時候碰到了衛塵婉的指尖。

「你冷嗎？手怎麼這麼涼？」

林晞一下子握著衛塵婉的手，她手裡的磁鐵都掉在了地上。

其實衛塵婉手沒有很涼，只是不及他掌心的溫度暖。

「我……」衛塵婉一句話還沒有說出口。

林晞走到窗邊，把辦公室開著的窗都關掉了。

「深秋了，晝夜溫差大，你最好帶件外套晚上穿。」

「知道了。」

樓下的保安大叔上樓來檢查各個辦公室是不是都關好門窗，拉閘斷電了。

「喲，林晞隊長，你們刑偵科忙啊，都十一點了還在辦公室啊。」

「薛師傅，你也知道，我們刑偵大隊一有案子就這樣的，樓上治安辦不也沒走么。」

「你們都辛苦，誒對了，這小丫頭是不是新來的，前兩天我聽老張說了。」

衛塵婉一聽提到她，趕緊打了聲招呼：「薛師傅好。」

林晞補充道：「對，我們新請來的顧問。」

「年紀輕輕就已經能做顧問了呀，真是厲害，跟你們林隊長一樣年輕有為。」

後半夜是林晞個人專場，他所擅長的刑事偵查是衛塵婉力所不能及的，所以衛塵婉就在自己位子上開始苦思冥想。

林晞問她：「之前畫的兩幅肖像，這案子究竟是要分析到哪種地步才能讓你畫出畫來，或是能夠對人物有結構上的成型。」

她回憶起自己之前做畫的靈感道：「似乎就是置身於案子中，在腦海中建立一個想象空間，但是具體怎麼畫出來的，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要說建立想象空間，其實他們刑警更擅長，果然是與天賦密不可分。

林晞一個人整理著東西，辦公室角落裡的衛小短跑到他腳邊蹭著他。

「怎麼了小短？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覺？」林晞蹲下身摸了摸衛小短。

小短往他身後走著，三下兩下跳到了桌子上，林晞轉過身才看到衛塵婉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林晞走過去，衛小短就在衛塵婉的腦袋邊坐下。

他看著衛塵婉的臉，比初中的時候要成熟不少，也比他剛入伍當兵時少了不少稚氣，這張臉曾經在自己的腦海中刻得很深。

看著她粉粉的嘴唇，林晞竟鬼使神差地低下身湊近。

趁現在沒人看到。

就這一次吧。

偷偷的。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離衛塵婉只有一點點距離的時候，突然一隻白白的小爪子按住了他的臉。

林晞一下子站直了身體。

我去，他剛在做什麼？

林晞眼睛看了一眼，還好衛塵婉沒有醒過來，他抱過衛小短坐回自己的辦公桌，桌子上放著一杯熱茶，兩包餅乾，應該是她在睡著前給他準備的。

衛小短在他腿上倒是乖巧得很。

「小短啊，還好你幫我懸崖勒馬。」

林晞靠在椅背上，手裡擼著衛小短。

「誒，小短啊，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啊，所以才阻止我。」

辦公室里只有林晞一個人喃喃自語。

第二天，蘇小蒲第一個到辦公室，推開門看到的一幕就是林晞和衛塵婉兩個人趴在桌子上睡著。

蘇小蒲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機，對著眼前的一幕想拍下來，踮著腳尖往前走了兩步，誰知手機沒靜音，發出了「咔嚓」的聲音。

聲音響起來的那一刻，林晞就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看到了蘇小蒲站在那裡。

「小蒲你來啦，幹嘛呢杵在那裡。」

「沒什麼，我想過來叫醒你來著。」

還好還好，林隊沒有發現。

蘇小蒲放下包坐到自己位置，把那張照片發在八卦群里。

當事人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變成群里的談資了，林晞沒有直接去叫衛塵婉，先是出去買早飯，還叮囑蘇小蒲讓後面來的同事先別急著叫醒衛塵婉。

當林晞一走，蘇小蒲就明目張胆地在八卦群里聊天，甚至都忘了有要緊的案子。

不過衛塵婉還是醒了，被衛小短的尾巴掃臉弄醒了。

「蘇警官，林晞呢？」

「隊長出去了。」

「出去了？」

衛塵婉以為林晞一個人出去查案了，還急著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就碰到林晞手裡拿著早飯進來。

「我還以為自己出去辦案了，不帶我。」

林晞笑了笑：「想什麼呢，我怎麼會不叫上你呢。」

這話說得有些寵溺。

他們林隊什麼時候說話這麼溫柔過，蘇小蒲就感覺自己吃了一嘴狗糧，只得抱著衛小短療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