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情愛之蠱

第十七章 情愛之蠱

如果愛情是迷藥,那麼偷情就是蠱毒。

什麼樣的人服了,都會神魂顛倒,欲罷不能。

司徒淳在會議室心不在焉聽了一下午的會後,以最快的速度奔去超級市場,不但買了一隻雞,還跟賣雞的大嬸討論了半個多小時,做了比會議記錄嚴謹許多的筆記,買了一大堆調料。一回到家,她連飯都沒吃,就開始嚴格按照別人傳授的經驗,耐心地燉著傳說中最補雞湯。

經過一場慘烈的廚房戰役,可憐的雞肉在煙熏火燎的環境下陣亡。

她又去把剩下的雞都買回來,在五個小時的不懈努力下,終於成功燉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雞湯。

然後,她從包包里拿出上午在某醫院弄到的護士服,穿上,萬分小心地抱着盛滿雞湯的保溫杯,出門。

夜深人靜的街道,街燈比每日都亮,風比每日都輕柔。

晚飯連泡麵都沒有的她,步伐輕快地疾步前行,恬美的情歌不自覺從她的唇齒間飄出。

走進醫院,她帶上口罩,偷偷推了個放藥品的小車,悄悄走到安以風的病房門口。透過滿是裂紋的玻璃,她看見安以風的兩個手下已經躺在沙發上睡得鼾聲如雷。他還沒睡,半躺在床上拿着遙控器不停地換台,他的手機放在枕邊觸手可及的地方。

她拿出電話,撥通他的號碼。

電話一通,安以風馬上扔了手裏的遙控器,拿起電話。

她壓低聲音問:「睡了嗎?」

「都十二點了,我不睡覺幹什麼!」

「我以為你在等我電話。」

「呿!我哪有那麼無聊!」

「那你睡吧,明天再聊。」

「等一下。」她看見病房裏的安以風抓了抓頭髮,表情有些不忿又無奈。「你就忙得連我的死活都不管?」

「那我有空去看看你?」

「什麼時候?」

「我也說不準,有空的……」

「隨你吧,我睡了!」

門內,他合上手機,手指緊握著電話,一拳砸在生鏽的鐵床上,因此牽動傷口,疼得牙關緊咬。

門外,她看着他,眼裏噙著淚霧。

她以為逗他是件非常有趣的事,現在發現沒有比這更痛苦的折磨。她擦擦濕潤的眼,摸摸臉上的口罩,若無其事推著小車走進病房。

安以風看見她先是一呆,隨即十分不解地問:「這麼晚還要換藥?」

「是。」她淡淡回應,走到床邊,蹲下身子去拿放在下面的雞湯,心裏想着該給他個怎樣的驚喜才能彌補他剛剛受到的傷害。

沒想到,安以風莫名其妙伸手滑上她的手臂,她的肩,並來回地撫摸,。

司徒淳渾身一顫,剛要站起身,安以風突然一拉,將她拉倒在床上,翻身壓在她身上。

「小雅,今晚我小情人沒時間,你陪我好不好?」他的語氣和眼神是十二分的輕佻。

她眼前一片漆黑,眼眸火燒一樣的燙,身體宛如置身夢境一樣的渾身癱軟。

她怎麼都沒法相信,安以風在她面前信誓旦旦,深情無限,背着她竟是這一副模樣。

他解開她的一顆衣扣,指尖探向她柔嫩的肌膚,邪氣地對她眨着眼睛:「寶貝兒,我保證讓你比昨晚更快活……」

她連掙扎都忘了,睜大絕望的眼瞳看着眼前她完全不認識的男人,拚命地呼吸,每一下呼吸,鼻子都會酸痛。

迤邐的愛情畫卷在她眼前被撕得粉碎,幸福的城堡坍塌在她身上,砸得她粉身碎骨。

……

「真沒勁!」安以風鬆開按着她的手,拿下她的口罩:「你吃醋的樣子一點都不可愛。」

「你?」她大口大口喘著氣,餘悸猶存。她既想笑,又很想抱着他大哭一場。

他摸摸她的臉,她的頭髮,皺眉。「以後不鬧了,你吃醋的樣子真讓人心疼!」

她總算喘過氣,嬌斥:「你……怎麼可以這樣?」

「分明是你先耍我的。」

提起剛剛的事,司徒淳急忙抓過他的手,摸摸紅腫的手背:「疼不疼?」

「疼!關鍵是疼的太冤!」

「我以後也不鬧了,一點都不浪漫!」

「那……咱們來點浪漫的……」他的唇緩緩壓下來,手不安分地伸向她第二顆紐扣。

……

司徒淳別過臉,推開他的手。「別鬧了!有人……」

安以風扭頭看看沙發上睡得跟死豬似的兩個人,低咒一聲,戀戀不捨放開懷中誘人的嬌軀。

司徒淳撐著微微發軟的身體坐起來,從車上拿出保溫杯,打開蓋子,端到他面前。「我給你燉了雞湯,我聽說病人都喝這個。」

他接過,雞湯里飄出的熱氣凝在他睫毛上,化成晶瑩的水珠。他閉上眼睛,啞聲說:「夠浪漫!真他媽浪漫死了!」

沙發上睡覺的兩個男人突然爬起來,低咒:「受不了你們!真他媽肉麻死了!」

安以風隨手拿了本書丟砸過去:「滾出去!」

兩人跑出去,關門的時候丟下一句:「風哥,動作快點,外面冷啊!」

「今天晚上凍死也不許進來!」

……

她嗔怒地瞪他一眼,用裏面的湯匙舀了一口湯,喂他喝。

「怎麼樣?是不是不好喝?」她緊張地看着他的表情,試探著問。

「很好喝。」

「真的!」她笑得無比燦爛:「我第一次煮,真怕你不喜歡喝。」

他深深看了一眼她的笑容,露出點僵硬的微笑,低頭聚精會神喝湯,直到喝得一滴不剩,才說:「我被人砍過沒有一百次,也有幾十次,這還是第一次喝雞湯。」

「那以後我……」她止住後面的話,改口說:「以後不要動不動就跟人拚命,韓濯晨說的對,跟崎野的人道個歉吧。面子重要還是命重要?」

「我要是怕死就不會出來混。」

「我怕!」她哀求地扯着他的袖子:「我知道你是為什麼跟他對上。安以風,你為了我,我明白。你對我好,我懂!可我的事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解決,不用你管。」

「你相信我,我有能力幫你報仇。」

「報了仇他也活不過來……可你得活着!算是為了我,不論如何你都要活着。」她拉着他的手臂用力搖:「答應我!」

他抱着她柔弱的雙肩。「好!我答應你。」

「那你跟卓耀講和吧,不要再得罪他。」

「好!」

她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得那般純凈,那般真切。

安以風痴痴地看着她,伸手拿下她的護士帽。她的秀髮傾瀉而下,不經意的嫵媚在白色的護士服襯托下變得越發誘惑……

他的手指埋入她長長的捲髮,拖住她的後腦……

司徒淳發現他的目光變得迷離,不安地向後挪了挪身子:「很晚了,你睡吧,我明天晚上再來看你!」

她剛要站起來,安以風拉住她的手腕。「小淳,你穿護士服比穿警服美。」

「是嗎?」她低頭整理一下潔白的連衣裙,嬌羞地垂下臉:「那我以後見你都穿成這樣。」

「還是不要了!」

「為什麼?」

「你有沒有看過一部電影?」他瞥了一眼她被護士服勾勒出的凸凹不平,清清嗓子說:「制服誘惑!」

「……」

「你一會兒穿警服,一會兒護士服,我的自制力再好,也會……」他托起她難掩羞怯的小臉,聲音輕柔得如同低喃:「經不住誘惑。」

司徒淳知道自己不能嫁給安以風,所以從最初決定享受這個沒有結果的愛情,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只要安以風想要,她隨時願意把自己交給他。

可是,這破舊的醫院,到處瀰漫着難聞氣味的狹小空間太沒情調了些。他們的確是偷情,可也不能偷得這麼沒格調吧。

安以風迎上她驚惶無措的視線,放開她的唇:「怎麼了?」

「沒什麼,我……」她急促地呼吸著,顫聲說:「我有點怕,第一次……」

「第一次?你……沒跟他,做過?」

她心底一沉,開口卻發不出聲音,失落地別過臉,搖搖頭。

安以風抽出手,撐著身體坐起來,眼神里並沒有她想像的興奮。她以為他還在生氣,解釋說:「我跟你說過,我當他是哥哥。」

他嘆了口氣,躺在床上,拍拍身邊留下的空位:「很晚了,睡吧。」

她躺在他枕邊,努力地想着自己做錯了什麼,卻越想越心亂如麻。

過了很久,她以為安以風早就睡着,他卻意外開口:「你的第一次,該留給有資格娶你的人。」

「我無所謂的。」她的雙臂環住他的腰,緊得不能再緊,只有這樣,他的胸口才能抵住她劇痛的位置。

「你要是無所謂,就不會到現在還清清白白。」他摟着她柔軟的身體,笑着說:「對真愛的女人,男人都說自己不在乎她是不是第一次,其實……很在乎……我不想你有天會後悔。」

「我不後悔!」

「你是個好女人,我沒福氣娶你,也不想糟蹋你。」

她縮在他懷裏,手緊緊抓着被子,盡全力忍住眼淚,不讓它流出來。「你別對我這麼好。」

「小淳,激情玩夠了,就嫁給他吧,給他生個孩子,好好過日子。女人,到底需要一個家,一個可以陪在身邊的男人。」

「我不要!我可以不要家,不依賴男人,我想你時能見到你行。」

「你能愛我多久?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就算是十年八年,又能怎麼樣?我們……終究是沒有結果。」

她仰起頭,暗夜裏,他的眼神更現蒼涼。她反問:「那你能愛我多久?能愛我十年嗎?」

「不知道。」

她吞了吞酸澀的口水,頭腦一熱,許下了承諾:「如果你能愛我十年,我就嫁給你。」

「十年?」

「是,十年之後我爸爸就該退休,出國養老,我也會辭職跟他走。到時候,你如果還愛我,就來找我,我一定嫁給你!」

「這種話不能隨便說,我會當真的。」

她坐起來,無比堅定的望着蒼天:「我司徒淳對天發誓,十年之後,只要你來找我,我活着嫁給你,就是死了,墓碑上也會刻上安以風之亡妻!」

「謝謝!」

那個夜晚,是安以風一生都沒法忘記的。那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儘管她給了他一個長達十年的虛幻的承諾,他也心滿意足,至少她答應了嫁給他,她給了他對未來的希望……

那晚,她曾撫摸着他的胸口,紅著臉問他:到底要不要她?

他搖頭的時候,血液正在某一處沸騰,燃燒。

他告訴她:不是他不想,而是,她如此珍貴的第一次不該在醫院的病床上被糟蹋,他要等傷勢養好,選一個最浪漫的環境,好好的讓她體會一次情和欲交融的美好……

她笑得柔情如水,在他懷裏很快就睡得香甜。

他抱着她馨香的身體,一夜沒睡,大腦不受控制地幻想着他們情和欲交融的美好……

黎明時分,他聽見她在夢中囈語:「哥哥,我沒錯!他是個值得我愛的男人,你相信我的選擇……我不會看錯!他值得!」

他悄悄吻着她的唇,對她說:「你不會看錯,我此生不會負你!」

她在夢裏,笑得比月色妖嬈……

清晨,司徒淳剛走,韓濯晨來了,還帶來了一碗「新於記」的豆漿。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氣色極好的安以風,玩味地看看床上略顯凌亂的被子。「還以為你傷成什麼樣。沒什麼事就別在醫院裏裝死了!」

安以風喝了口豆漿,笑着說:「我不在醫院裏裝幾天死,姓卓的能出得了這口惡氣么!」

「算你識相!」韓濯晨坐在他床邊,拈起枕邊一根長長的髮絲,看了一眼,隨手彈飛,繼續說:「大哥替你出面跟卓九談過了,他把砵蘭街的地盤讓給崎野,卓九賣他個人情,不要你的命。」

「大哥把砵蘭街給了崎野?!」安以風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砵蘭街是雷讓起家的地方,那裏全是他們最賺錢的生意,就連他的夜總會也在那條街上。讓出了砵蘭街,跟退出幫會有什麼區別?

韓濯晨點點頭,表情有些凝重。「不過卓耀還是不肯善罷罷休,堅持讓你給他敬茶賠罪,而且不准你帶人去……以他的作風,他可能會打斷你的右腿。」

安以風坐正,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腿,長出了口氣:「晨哥,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韓濯晨對着身後的幾個手下擺擺手,幾個人應了一聲,守在門口。

「風……答應我,無論如何都要忍!」韓濯晨俯身湊近他,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等這件事情了結,我幫你做了……卓九。」

韓濯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嘴角噙著笑意,睫毛微垂,遮住眼睛。

安以風忽然感到一種寒意,讓人驚悚的氣息。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韓濯晨真正的發怒,如同一個破繭而出的鬼魅,透著一種吞噬世界的陰狠。

安以風乾笑兩聲,打破這滿室的迫人戾氣。「開什麼玩笑,你當心讓崎野的人把你兩條腿都打斷。」

「你當我跟你一樣蠢!?」韓濯晨毫不留情地鄙視他。「我要做,當然會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安以風沒理會他的諷刺,壓低聲音問:「大哥知道嗎?」

「他想養老了,以後再不過問道上的事。」

「你的意思是?」

「從今天開始,你的日子再不會無聊了……」

韓濯晨的話雖然沒有挑明,安以風已經心領神會。雷讓讓出砵蘭街的地盤,擺明了退出了幫會。

他們終於可以開始實施那籌謀已久的計劃了!

「好了!你休息會兒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等等……」安以風略遲疑一下,問:「晨哥,女人是不是很善變?」

「是,她們這一秒愛你,下一秒有可能愛上別的男人!」

「也就是說,她昨天說不要再見面,今天很有可能跑來說:我愛你?」

「為什麼這麼問?」

「司徒淳昨天來找過我,她說要做我的情人。」安以風的聲音有點無奈。「我猜不透她怎麼想的。」

「送上門你就收著吧,等你玩膩了,你就會發現她跟別的女人毫無區別。」

「如果玩不膩呢?」

韓濯晨沒有回答,而是問了他另一個問題:「讓你頓頓吃紅燒肉,吃上三年,你會不會膩?」

「三天就能吃死我。」

「男人,吃不到嘴裏的紅燒肉,怎麼聞怎麼誘人……吃到嘴了,還不是那麼回事。」

「或許吧。」安以風輕輕摸摸枕頭,上面似乎還殘留着她的溫度。

他才二十歲,第一次愛上女人。他不知道韓濯晨說的對不對,也不知道自己對司徒淳的激情究竟能維持多久……

他唯一知道的是,今天,他全心全意愛着她,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韓濯晨走出病房,他沒坐電梯,而是走的樓梯,一邊走,一邊打着電話。

「我在粵華酒店的309包房等你。」

一小時后,司徒淳穿着黑色的短裙如約前往。

雖然約在酒店這種曖昧的地方,韓濯晨坐在沙發上,襯衫西褲穿得整整齊齊,很明顯地表現出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尊重。

他開口便直奔主題:「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布署,下個月三十號是卓九的六十大壽,我會告訴你崎野的軍火藏在哪……」

「為什麼一定要等到那天?」

「到時候,你們可以把崎野所有有頭臉的人全都帶走,一個都跑不了。」

「抓他們容易,要告他們需要足夠的證據。」

「我試試看吧。」

「好,我等你消息。」

她要離開的時候,韓濯晨刻意交代了一句:「我們的約定不要讓安以風知道。」

「我明白!」

司徒淳走後不久,另一個人來了,是穿着便裝於警官。

韓濯晨站起來,神色有些拘謹:「爸,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有什麼事儘管說吧?」

「下個月三十號,我想你幫我調開警署候審室的守衛。」

「為什麼?」於警官的臉上有些疑慮。

「我要讓卓九進得去,出不來。」

於警官驚得退後一步。「你……」

韓濯晨看着他,眼睛裏閃過真摯的哀求:「爸,這麼多年,我只求過你這一次。」

於警官表情變得非常複雜,有擔憂,有為難,也有驚慌。

最後,他說:「好……吧!」

於警官離開后,韓濯晨站在窗邊,雙手撐著陽台,看着外面雜亂無章的街道。

他媽媽活着的時候,他一直在努力做個好人,即使生存在殺戮之中。但自從他媽媽病逝,他忽然覺得做個好人已經毫無意義。

既然命運決定他踏上幫會,他何不在這條不歸路上走出他精彩的旅途!

安以風是對的,幫會該有他真正的秩序了!

人的心情好,傷勢也復原的特別快。

安以風不到兩周就出院了,司徒淳當然不能去,她偷偷打了電話給他,問他:「傷勢是不是完全好了?不要急着出院。」

「當然好了。」他用百分之百的安以風式口吻說:「不信你今晚試試看……」

「再聯絡吧!」她快速合上電話,手捶捶劇烈跳動的胸口,平復著亂七八糟呼吸。

這邪惡的男人已經徹底讓她亂了方寸。亂得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見他,一見了面,就是面對面呆坐着,也不想分開。

她整理好情緒,跑上正等着她出發的警車,去一間酒樓臨檢,因為有人舉報那裏有人私帶槍械。

一進酒樓,她就驚呆了。能容納三十幾張大桌的酒樓里,坐滿了人,看打扮和氣質就知道他們都是混黑社會的。

在幾百人中,有兩個全身黑衣男人身上就像有光束,能輕易引人注目。

一個是坐在角落,沉靜得連他身邊的空氣都無法流動的韓濯晨,黑色的襯衫勾勒出他憂鬱的內斂。

一個則是被眾人圍在中間爭先恐後敬酒的安以風,黑色的夾克詮釋着他渾身的野性。尤其是他眼神里染著幾分醉意,身邊的桌上放了一大排酒瓶。

與安以風同桌的還有一對穿着淺藍色衣服男女,他們旁若無人聊著天,時而相視微笑,她見過那個男人的照片,傳說中的雷讓……

司徒淳艷羨地盯着他們握在一起的手看。

什麼時候她也能和安以風在萬眾矚目的場合握著彼此的手,相視微笑?

那該多好!

轉念再想想,人總是要知足的。

她能遠遠看見他這麼開懷大笑,就很好!

熱情高漲的聚會終於在發現他們這些不速之客而安靜下來,所有視線都投射向他們這些驟然變得渺小警察。她悄悄退後一步,再退後一步,躲在新任的分區署長於嘉鴻後面,偷偷抬眼,還是對上安以風火熱的目光。

她尷尬地笑笑,滿臉愧意。可他對她眨眨眼,滿臉興奮!

一瞬間,她覺得他們的距離好近,即使天涯海角,對他們來說都不算是距離。於嘉鴻看了一眼韓濯晨,很官方化地說着:「有人舉報你們私藏槍械,每個人都要搜身。放心,不會耽誤你們太久。」

酒樓里立即掀起一片咒罵聲,吵嚷聲,還有人摔酒瓶,幾百人在憤怒中一片混亂。

那對男女還是置身事外。

韓濯晨悠閑地換了姿勢,依舊坐在角落靜觀其變。

安以風抬起手,搖了一下,大廳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看到這樣的情景,她徹底明白為什麼幫會上的人都說韓濯晨和安以風絕對能征服任何女人,他們——太帥了!

整個大廳的人都在看着安以風,等着他說話,包括她。而他從容不迫地點了根煙,半坐在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都站着別動,讓他們搜,徹徹底底的搜清楚。」

說完,安以風看了一眼韓濯晨,輕笑:「於警官剛升職,我們怎麼也得給他個面子。」

沒人反對,也沒人妄動,所有人都維持着原來的姿勢。

她忽然懂了二十幾歲的男人為什麼總會用一種嚮往的情緒看待幫會。

這個武力,征服,和個性掌控一切的世界,的確有着一種讓女人膜拜,男人神往的血性!

她如果是個普通的小女人,大概也會痴迷地喊說一句:安以風,我愛死你了!

可惜她不是。

警察們開始有秩序地搜身,所有人都很配合,包括韓濯晨和雷讓。當有人搜到安以風時,他斜斜瞄了她一眼,指指站在原地一動沒動的她:「我比較喜歡被女警……搜身。」

這邪惡的男人,司徒淳在心裏苦笑,表面上不敢露出一點異樣。她正氣凜然地走到安以風身邊,剛要伸手,他忽然脫下身上的夾克丟在一邊,轉過身,強健的脊背在黑色緊身背心下更顯罪孽。

她的手放上去,肌肉緊實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震,血液從指尖開始沸騰,奔流。

她咽了下口水向下摸,從背到腰,再到筆直的大腿,沒有一點多餘的贅肉,溫暖硬朗的曲線觸感驚人的舒服,所以,她不自覺地摸得很慢,並幻想着沒隔衣服的感覺……

鬨笑中,有人居然在說:「風哥,真的那麼爽啊?!一會兒讓我也試試唄。」

另一個聲音說:「你試試?你就不怕風哥廢了你!」

她轉頭看看,正是那天在醫院裏的手下,臉有些發燙。

安以風也不阻止他們胡言亂語,轉過身,還對着她笑,笑得特比任何時候都邪氣。

「嚴肅點!」她冷冷地說。

安以風特無辜地聳聳肩:「我很嚴肅。」

按照慣例,搜完後面開始搜前面。她猶豫了好一陣,才把手放在他胸口,一感受到異樣的心跳,她全身一軟,差點倒在他懷裏。把持住心馳神盪,她繼續向下摸,纖柔的十指滑過他平坦的小腹,勁腰……

正要向下摸,他覆在她耳邊急促地呼吸,小聲對她說:「小淳,我是個男人,正常的男人!」

她抬眼,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見她的倒影,看到赤裸裸的佔有慾。

她忙收回手,垂首,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九點,我在料理店等你。」

一說完她就迫不及待逃開,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

他們的任務當然無功而返,這個結果並不出人意料。

警察局裏有個分區署長傳消息,怎麼可能搜出槍?不過,這次的事件讓她清楚地看到:崎野在針對安以風,有意在他出院的當天,讓他難堪。

她真的很為他擔心,幫會上向來是生死難料,誰知道今天他意氣風發,明天是不是還有機會這麼當眾調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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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情愛之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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