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初見金容(二)

第5章 ? 初見金容(二)

言犀從大覺寺回到家中的時候,她的母親沈夫人正坐在內院的花園中,思考著將花園涼亭的窗戶裝上,這樣天再冷一點,她們就能在亭子里賞風景了。

沈竹走進花園裡,手上拿著一封信,若有所思,看到亭子周圍擺放的窗棱,便柔聲問道:「打算裝窗戶?」

「是啊,天快冷了。」

「是啊,天快冷了,」沈竹重複著妻子的話,將手裡的信遞過去:「你可還記得我曾與你說過,當年有一位同窗摯友,後來去農林部做見習執事的金昔?」

「記得。」沈夫人隱約想起,接過丈夫遞來的信匆匆掃過,有些吃驚的看回來:「……他死了?」

沈竹嘆口氣:「是啊,一別多年,我剛才也是許久不願相信,沒想到他會英年早逝。」

「相公節哀。」

沈夫人感同身受,又重新看回信,這時,一大串笑聲打斷她的思路,她抬起頭來,聽見笑聲清甜興奮,由遠及近,心裡立時高興起來。

只是高興歸高興,她還是皺著眉,看著一路奔過花園朝自己衝來的小女兒,柔柔的嗔道:「都說了女孩子不可以這樣跑,成何體統。」

言犀才不管什麼體統,她只聽到母親語氣里的高興,撲過去撒嬌:「阿娘!」

「誒!」

沈夫人接住女兒胖墩墩的小身板,還未扶穩又見她竄出去撲到沈竹身上,叫著「爹爹!」然後狗皮膏藥似的不願意下來,只迭聲說:「爹爹我要看連環畫!」

「吃了晚飯爹爹陪你一起看好不好?」

「好!」言犀抱著父親不撒手,心裡已經飛到另一個世界里去,想到那些神仙傳說、趣聞軼事,便高興得笑個不停。

沈夫人見她猴兒似的,嘆口氣數落丈夫:「你啊,成天讓她看那些東西,我想給她讀讀《女范》、《女戒》,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沈竹便笑著搖頭:「還這麼小,你也太著急了。」

「哪裡是著急,女孩子家家,循規蹈矩、三從四德是最要緊的,就算喜歡看書,看看女則女德多好,她這樣好奇坐不住,以後真的入了宮可怎麼辦?」

「有好奇心是好事,小小年紀若是循規蹈矩,反而埋沒了天性。」沈竹不在意的搖搖頭,將女兒高高舉起,又寵溺的抱到頸邊笑:「我的小言犀這一生都要自由自在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是不是?」

言犀毫不猶豫的點頭:「是的!」

沈夫人便笑了,無可奈何的搖頭,見到自己母親也走到花園裡,急忙起身迎過去:「娘你怎麼過來了,這裡風大。」

「無妨,正好透透氣,我一會兒就進去了。」江老夫人渾不在意,看到女兒手中的信,有些好奇:「怎麼,宮裡又來信了?慶兒真是。」

「不是,」沈夫人這才想起被打斷的事情,正好見母親在場便慢慢解釋起來:「這次黔州又是瘟疫又是大水,民不聊生,雍都的幾位親王郡王還有大小官吏,加起來捐了也不下百十萬了。」

「是啊,我剛讓阿縢去庫房清點閑置的布匹,打算都一起送到大覺寺給流民做衣服呢,眼看天就要冷了。」

沈夫人便將信給母親看:「黔州這次大難,不想還殃及了相公之前的一位同窗,他感染瘟疫不治身亡,家中房屋又被大水衝垮,留下孤兒寡母,臨終寫了信過來,希望我們能照顧一二。」

「這樣,那真是可憐……」江老夫人臉上滿是同情,結果信看完又問:「他們可還有其他親戚?」

「沒有了,當年我們同窗時,他家中就祖父母照料他。後來他輾轉到了黔州任職,娶了當地一位書香世家的女子,我去觀禮的時候,依稀記得那女子也只有父親相依為命。」沈竹慢慢解釋,面上有些憂傷:「這封信是剛才金夫人親自遞給我的,說是家眷親屬都不在了,實在是走投無路,才來投奔我們。」

「這樣……」

江老夫人對這位金夫人的際遇感同身受,有些憐憫的嘆口氣,沈夫人便更加不忍:「如此天災,他託付故交想必也是不得已,這位金夫人可有提出讓我們如何幫忙?」

「她只是將信帶給我,並沒有提要求。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金昔向來高傲不願意低頭,也因此仕途不順……我剛才見到他夫人,身體似乎不是很好,帶著一個女兒,說是快五歲了,還沒有言犀高,這些年大約也不容易。」

「想必是不容易的……那便留在府中照顧吧,雖說接濟些銀子不難,但你們多年摯友,又是臨終託付,我想他是希望我們能幫忙照顧。」沈夫人將女兒接過去,笑著捏捏她的臉:「再說,給我們言犀找個小夥伴也好,是不是?」

「小夥伴?」言犀對此前的對話全然不懂,如今聽到小夥伴才眼睛一亮,急忙點頭:「哥哥都不跟言犀玩,言犀要小夥伴的!」

「你啊,見賢和見明都多大了,哪裡能天天陪你玩。」沈夫人無可奈何的笑著,沖丈夫點點頭:「那位夫人可還在府上?」

「在,她們一路跋涉又沒有落腳處,我已經安排她們去洗漱,無論如何今晚在這裡休息。」

沈夫人讚許的點點頭:「那請相公帶路,我請她們一起吃晚飯洗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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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水雕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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