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第8節

第8節

到了高坪鄉之後,寧願如帶著眾人向田埂小路走去,繞過幾道彎路后,寧願如停下來,戴著手銬的雙手指著一塊乾旱的農田說:「我把馬小理埋在那裡——」

這一丘農田將近一畝,呈不規則的長方形,田裡沒有種植農作物,長著稀稀拉拉的雜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此時刮的是北風,從田裡飄來一陣陣惡臭。

羅進覺得奇怪:馬小理死去才3天,又被埋在泥土裡,加上天氣寒冷,屍體應該不會散發出這麼濃烈的惡臭。

羅進第一個走進現場,只見埋馬小理的泥土上鋪著一層死螺絲,是死螺絲髮出的惡臭。寧願如怕屍體腐爛發出惡臭會使人懷疑,所以他買來大量的螺絲鋪在上面,以掩蓋屍嗅,看來寧願如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不像外表那樣老實本分。

周挺和小克用鐵鍬把上面的螺絲和泥土鏟開,鏟到40厘米深時,露出了衣服和褲子,然後又露出四肢和面孔,容貌和電子眼拍到的馬小理一模一樣,因為被埋得比較深,泥土比較乾燥,馬小理的臉孔還沒腐爛,一下就被他們認出來。

周挺和小克把屍體兩側的泥土鏟去,挖出個較大的坑,用刷子刷掉屍體上的浮土,把屍體抬起來,進行初步勘查。

羅進把馬小理的衣服脫光,把衣服放進物證袋,蹲下去查看馬小理的致命傷在哪裡。馬小理的臉部和脖子以下沒有傷痕。羅進拿出剪刀把馬小理的頭髮剪短,發現他頭頂的頭皮出血,傷口呈糜爛狀,判斷應該是由重力撞擊形成的傷。

羅進用手摁一下傷口,頂骨一下就凹下去,可以肯定馬小理是因頂骨骨折而死,具體是什麼工具造成的,需要進一步屍檢才能判斷出來。

羅進叫收屍員把馬小理的運回市局,眾人打道回府。

屍檢結果確認馬小理頂骨受到重擊,造成頂骨骨折壓迫腦組織死亡,兇器是木板或者鋼板之類的東西。馬小理血液中的酒精含量等於60mg/100ml,說明他當時處於半醉酒狀態。

「這不符合常理,一般兇手殺人大多選擇銳器和鐵鎚,用鋼板砸死者的頂骨需要很大力氣,因為頂骨非常堅硬,沒有把握一擊斃命,怎麼會用木板或鋼板殺人?」江一明說。

「我想應該是這樣的:馬小理駕駛摩托車急速往前飛跑,因為酒精使他的意識不太清晰,加上他的車燈不太亮,沒發現路邊停著曾冬輝的麵包車,便一頭撞上去,在那麼快的速度下,馬小理必然會被撞飛起來,這時寧願如的車正好慢速從旁邊經過,馬小理就飛向寧願如的車廂上,頭撞到車廂的前擋板上,造成馬小理頂骨骨折死亡。」吳江說。

「吳哥,不會那麼巧吧?這種事故只有萬分之一的概率吧?」小克不贊成他的說法。

「我同意吳哥的說法,馬小理的骨折傷跟撞擊車廂擋板非常相近,加上我們從車廂擋板上提取到馬小理的血樣,可以判斷馬小理撞到車廂擋板上。」羅進說。

「難道馬小理是意外死亡?嫌疑人意外死亡又是小概率的事件,哪有這麼巧呢?」小克堅持自己的想法。

「從車禍現場勘查記錄和摩托車上提取的指紋、兩車相撞時留下的油漆,以及馬小理頂骨骨折等情況分析,馬小理飛身撞到車廂擋板上死亡的可能很大,當然,要得出正確的判斷,有必要對車禍過程進行模擬。開完會之後,我們就去現場做模擬實驗。假如確定馬小理是撞車死亡的,那麼,和他一起喝酒的人有嫌疑,這個人可能是元兇,必須繼續調查。」江一明說。

全組人帶著塑料模特,開著麵包車、摩托車、皮卡車等用具來到現場進行模擬,一共模擬了五次,有三次和馬小理身材一樣大小、體重相等的模特被撞飛到寧願如的車廂上,有兩次模特的頭準確地撞到擋板上。這證明了吳江的假設成立。

接下來要找到和馬小理一起喝酒的人,多少人在一起喝酒?誰約誰喝酒?

呂瑩瑩調出230縣道入口的錄像,往後一路找去,發現馬小理是從良村抗倭街出來的。抗倭街沒有電子眼,如果有也沒有聯網,只能實地去查。這不難,因為抗倭街不長,夜晚開大排檔的餐廳不多。

良村位於市北郊,人口稠密,地形複雜,魚龍混雜,是個治安極差的郊區大村。抗倭街從村邊穿過。

小克和呂瑩瑩來到抗倭街,這條街兩邊都是買低檔貨的商店,街道狹窄,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垃圾在風中飛舞,空氣中充滿著一股臭味,與市區乾淨整潔有天壤之別。呂瑩瑩邊走往上看,她在找電子眼。

小克說:「先別看電子眼,找大排檔老闆詢問再說,也許馬小理是這裡的常客,很快會被認出來。」

呂瑩瑩覺得小克說的沒錯,於是向前尋找餐廳。此時正是傍晚,服務員已經開始在餐廳門擺桌子了,因為長江冬天不冷,食客喜歡坐在門口吃飯,哪怕滿街灰塵也不在乎。

在一棵大榕樹旁邊,有個名叫「食為鮮」的餐廳,老闆看見他倆,以為要吃飯,問他倆要坐樓上還是樓下,小克對他說:「我們市局刑警隊的,我叫克凱,她叫呂瑩瑩,我們想向您了解情況。」

「歡迎歡迎,久聞大名,難道一見,真是一對金童玉女啊!」老闆邊說邊叫他倆坐下說話。

呂瑩瑩拿出馬小理的照片,遞給老闆看,然後問:「老闆,您認識這個人嗎?」

「認識,他來我們這裡吃過兩三次飯。」老闆肯定地說。

「本月14日深夜,他有沒有在您餐廳吃過宵夜?」

「我想想……好像來過吧,他是和大李一起來的。」

「大李是誰?您有他電話嗎?」

「他叫李松,我有他電話。」

「您能幫忙把他叫來嗎?」

「沒問題,他和我交情還不錯。」老闆拿出手機,調出電話號碼,撥出去,一撥就通,老闆叫他來一趟,有兩個警察找他。老闆說完就掛斷電話,對他倆說:「他很快就來。」

一會兒李松來了,老闆安排他們到包間里,端上茶水之後出去了。

李松中等個子,30多歲,穿著一套灰色西服,表情沉靜內斂,好像沒少和警察打交道的樣子。

「請問你認識馬小理嗎?」小克問。

「認識啊,我們以前在一起在街頭拉客,也算是朋友吧,他怎麼了?」

「12月14日晚上,你們在這家餐廳吃宵夜是嗎?」

「對,是他請我吃的。」

「他出車禍了死了,他是怎麼跟你聯繫的?」

李松微微一愣,說:「怎麼會這樣?」

「請回答我的問題。」

「他打我手機,約我到食為鮮吃宵夜的。我覺得奇怪,他哪有錢請我吃飯?他說撿到一個錢包,裡面有一萬塊錢。因為我以前比較照顧他,所以,他要請我吃大餐。我不太相信,也許他酒癮犯了,沒錢喝酒,想讓我請他,我就答應他了。於是,我們在這裡點了幾個菜,邊喝酒邊聊天,大概喝了一個多小時,快12點了,我們才結束……唉,沒想到他竟然一聲不吭就走了……可憐呀,他受過很多苦,命也這麼短……」李松眼眶溢出淚花。

「是醉酒導致出他車禍死亡的,你不知道他是間歇性精神病人嗎?」

「聽說,但我從來沒有看見他發作過,只知道他腦子不太好使,可做人還是不錯的。」

「知道他精神病不能喝酒,你還勸他喝酒?」

「警官,你可別冤枉我呀,是他一直勸我喝酒的,我不愛喝酒,酒量也有限,可是他說撿到一萬塊,很開心,要我陪他喝個痛快,他說他請了幾個人喝酒,都沒人願意陪他喝,我怎麼好不給他面子呢?」

「如果你勸他別喝酒,他就不會出車禍,我們懷疑他是被人謀殺的,你是嫌疑人之一,你把他打給你的電話記錄讓我們看看。」小克嚴厲地說。

李松調出通話記錄,把手機遞給小克,小克接過來看,通話記錄顯示:馬小理於12月14日22:30:21打電話給李松,通話時間為6分31秒。

小克讓李松先回去。等待他們的電話。

小克問老闆:「當時是誰買單?」

「是馬小理買單,共310元。」老闆把當晚的賬單遞給小克看,小克接過來,菜單顯示馬小理點了五個菜:紅燒茄子、白灼羅氏蝦、花蛤湯、炒豬肝和菜心。一瓶金六福酒。

「這菜單我們要拿回去。李松有沒勸馬小理喝酒?」

「這我不知道,那天生意很好,服務員忙不過來,我親自上陣收拾碗筷,直到凌晨一點顧客才慢慢散去。」

「你們餐廳有沒安裝監控器?」

「我們是小本生意,哪會安裝監控器?」

小克和呂瑩瑩覺得問得差不多了,便向老闆告辭,回到刑警隊,把菜單交給羅進,看馬小理胃內容物是否和菜單上的酒菜成分一致。

小克和呂瑩瑩去銀行查馬小理有沒有存款,他賬戶上只剩一百多元,在馬小理身上和出租屋裡沒有搜到大量的現金,馬小理真的揀到一萬元嗎?如果真有此事,那麼,他的一萬元去了哪裡?會不會讓寧願如被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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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號重案組之掐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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