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全職太太的成本、收益和風險

潘素是時下走俏的美女加才女，法學碩士，在高校任教，擔任幾家企業的法律顧問，還在事務所里做律師，每月8000元薪水外加律師費，早已步入中產行列，按說生活應該無憂無慮，不知有多少人羨慕。不想外表一帆見順的她，其實內里卻也有自己的苦衷。

事情起因是這樣的，潘素有位男友，北大高才生，一畢業就去了斯坦福，攻讀MBA，本來說好畢業回國發展，不想被一家跨國公司錄用，待遇好的讓人無法拒絕，於是又是打電話、又是伊妹兒，讓潘素去美國，顯然是想在那定居，不打算回來了。如果換成別的女孩兒，說不定多高興呢，可潘素就不同了，她在國內的事業剛剛起步，如果去美國就得一切從頭再來，她的法學學位人家根本承認，別說當律師，當助理都沒資格。怎麼辦？她和男友商量，他回答倒痛快—回家做全職太太，生兩個貝貝，他的薪水足夠養活一個四口之家。

潘素一聽真搖頭。自己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女性，有自己的事業和追求，根本沒有做全職太太的精神準備。可是在美國，一些收入較高的職業，如醫生、律師、大學教授或公司CE，家裏都養著全職太太，說是便於分工協作。怎麼辦？潘素既不想去美國做全職太太，又不願放棄這段堅持了5年的愛情長跑。她非常矛盾，於是跑來找我。對此，我也很難回答。畢竟這是關係前途、命運的大事，我建議她不要急着做決定，先從經濟學的角度，計算一下成本、收益以及所含風險。

一、成本：把自己放在第二位

做為經濟共同體，婚姻雙方明確分工，男主外，女主內，一個在前方全力打拚，一個在後方搞好供給，因為男人天性不善家務，女人普遍不如男人有野心，男人可以通過女人的細心照料省去後顧之憂，全力發展事業。女人可以通過照料男人省去競爭之苦，分享勝利果實。這樣的分工組合符合經濟學低成本/高收益原則，通過資源合理配置，發揮最大效益。表面上看，這是互惠互利、二人共贏的明智之舉，事實也的確如此。但凡事都有成本，所以在做決定之前，一定要先計算好。

首先，職業和婚姻是人生兩個重要內容。前者往往是成就事業的基礎，後者是個人感情歸屬，二者本是平等並列的，而全職太太卻合二為一，把情感歸屬和職業混為一體，退出社會這個人生大舞台，回到家庭小舞台，這無疑把自己的人生視野縮小了，增加了未來再就業的風險。

其次，再沒有什麼比家務勞動更單調、枯燥的了。灰塵永遠擦不完，衣服洗乾淨了又變髒，還有每天重複的一日三餐，很少有人能從這些工作中獲得樂趣。而且更糟糕的是，你從工作中所獲得的經驗不具備連續性，一旦被炒魷魚，就得一切從零開始。

第三，有調查表明，被全職太太照顧的男人，發生外遇的比較多。就像人們常說的，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偉大的女人」，但有意思的是，等到男人成功后往往就不需要這個「偉大的女人」了。成功的男人容易吸引到美女的眼球，對於美，誰會拒絕呢？

最後，即使婚外情、離婚這些都沒發生，在最好的情況下———夫妻恩愛、一切順遂，婚姻的成功依然無法代替事業的成功。從古至今，沒有一個女人是因為婚姻成功而被世人承認、載入史冊的。作為自然人，你可能是幸福的。作為社會人，你沒有自己的作品，自己的舞台，甚至沒有自己的稱呼。當你被邀請參加某個社交聚會，你應該記住，你之所以被邀請，是因為你的丈夫而不是你，儘管你衣着華貴，舉止優雅，穿着從巴黎定製的晚禮服，與各大公司的CEO及政界要人頻頻碰杯，但聚光燈在他那，他才是晚會的主角，你最多只能排在第二位。因此不能自行其事，必須以丈夫為中心，盡一個妻子應盡的職責。

二，收益：你也可以得到年薪

一般來講，全職太太做的再出色，也只是自己家的CEO，只能從丈夫的收入中得到回報，而不是從某個公司、社會機構領取報酬，因為你並不直接服務於社會，你的勞動是通過丈夫這個中介被社會間接承認。但也有例外。就在前不久，一位美籍隨丈夫留守加拿大的全職太太，就拿到了自己名下的6萬美元年薪。

瑪麗·凱瑟琳是加拿大最高學府－多倫多大學校長羅伯特·伯根約的妻子，30多年前，他們二人同是該校學生，畢業后，凱瑟琳在多倫多一個兒童援助機構工作，羅伯特則遠赴耶魯大學攻讀研究生。兩年後凱瑟琳嫁給羅伯特，辭去工作，前往美國與丈夫團聚。不久，他們又把家搬到英國，以便羅伯特完成在牛津大學的博士后研究。後來羅伯特又應邀去貝爾實驗室工作，凱瑟琳跟隨丈夫去了新澤西。

在近40年的婚姻生活中，凱瑟琳像候鳥一樣，隨着丈夫四處遷襲，在美國與歐洲之間遊離、奔波。每到一地，羅伯特便一頭扎進圖書館，實驗室，埋身於學術研究，把成堆的家務留給凱瑟琳。但她從不抱怨，她喜歡自己擔任的角色，喜歡照顧丈夫和孩子。看着丈夫在學術上碩果累累，名聲鵲起，孩子們健康成長，開心快樂，她感到十分欣慰。她認為自己的工作是有價值的，但也時常感到困惑，因為她的工作不能像丈夫那樣，得到社會承認，不能給她帶來社會地位。

1999年，羅伯特辭去麻省理工學院院長一職，回到故鄉，就任母校－多倫多大學校長一職。與到往不同的是，在與校方簽定的7年任職期間，他的妻子每年將得到6萬美元的薪水，她的工作相當於校長行政助理，如招待客人，做商務旅行，出席各種社交活動等。凱瑟琳以前也協助丈夫做這些工作，但從來沒有人付報酬給她，顯然，校方開始注意到校長夫人的工作是有價值的，因此凱瑟琳才拿到報酬，她是加拿大第一位被支付報酬的校長夫人。一時間，她成了人們議論的話題，媒體關注的焦點。

與微弱的贊成聲相比，反對的聲音似乎更大，也更尖銳。「她是為錢而結婚。」一家媒體公開指責凱瑟琳。甚至連同一陣營的全職太太也站在反對立場，「如果想賺錢，應該自己去找份工作。」媒體同樣不肯放過羅伯特，說他這是變相增加收入或少納稅。面對指責，夫妻倆都感到委屈，他們事先並不知道校方這一決定，而且兩人的薪水加在一起，不比羅伯特在美國時高。

其實媒體和公眾的反應可以理解，千百年來妻子們做着同樣的工作，從來沒有人因為照顧丈夫、協助他工作而獲得報酬，她們工作的酬勞被認為包括在丈夫的收入里。即使是在最為開放的美國，在以開明諸稱的學術界，也只有4％的大學校長夫人得到報酬，而且是以辦公津貼、汽車補貼等間接形式支付。像多倫多大學這樣明碼標價，尚屬先例。

早在上世紀80年代，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著名經濟學家加里·貝克就提出，應把家務勞動計算在國民收入總值。這一提議立刻得到女性主義者和女性主義經濟學家的響應，但是都在後來的嘗試中失敗了。家務勞動既難以量化，又缺乏標準，很難制定相應的價格策略。對此，有經濟學家指出，應用「市場替代原則」，即把妻子每日做的家務勞動擬換成僱用工人來做、需要支付的費用做依據，制定相應的評估標準。有一家金融公司確實這樣做了，但他們得出的結論不知何故卻被束之高閣，並未被公眾接受。現在，這一理論終於在多倫多大學得到支持和應用。校方曾多次討論，如果沒有凱瑟琳的輔助性工作，至少要增加1－2位校長助理。他們就是以此為根據，把薪水定在6萬美元。凱瑟琳做了30多年全職太太，現在她的工作終於被計入國民生產總值了。

三，風險：你被解僱了

相信每個在職場上打拚的人，最擔憂最害怕的事，就是有一天早晨，當你衣冠楚楚、拎着公文包走進辦公室，老闆卻板着臉對你說：對不起，你被解僱了！這樣的事情一旦發生，即使不是世界末日，也是人生一場災難。而當這樣的災難降臨到全職太太身上，則意味着她要承受雙重打擊－在失業的同時，也結束了自己的婚姻。

不過，這時候你不要忙着哭泣，你有的是時間悲傷，你現在最需要的是給自己找個律師，正如僱員被辭退時可以從公司領到一筆豐厚的解僱金，你也應該從你為之付出感情和心血的婚姻中獲得應有的補償。這種時候就不要念什麼夫妻舊情了，因為他不僅是你的丈夫－並且很快就要成為前夫，還是你的老闆，合伙人，所以要硬起心腸，拿走一半甚至更多財產，千萬不能心太軟，除非你想與貧窮終生為伴。這方面的例子不勝枚舉，有着「全球第一CEO」之稱的美國通用電氣公司前任老闆傑克·韋爾奇與第二任妻子簡的離婚之旅，便是最好一例。

韋爾奇在一次採訪中，與《哈佛商業評論》編輯蘇西·韋特勞福相識併發生戀情，不久即被妻子簡發現，之後兩人開始分居。為了儘快抱得美人歸，韋爾奇提出離婚並開出1.3億美元的離婚價碼，但被簡拒絕了。根據美國法律，她有權分得一半家產。於是兩人對簿公堂。折騰了一年，簡最終獲勝，從韋爾奇手中拿到價值3.5億美元的資產，一夜之間躋身於全美最富有的女人行列。

可惜，大多數全職太太沒有簡那麼幸運，畢竟像韋爾奇這樣富可敵國的老公全世界也沒有幾個，並且簡在嫁給他之前就是一位年薪百萬的大律師，打起官司本就是行家裏手，況且結婚13載，知夫莫如妻，因此出手不凡，個個打在7寸上，使韋爾奇苦心經營多年的光輝形象在世人面前崩盤。為了息事寧人，韋爾奇只好忍痛割愛，與簡達成庭外和解，以免更多的家私曝光，使自己的形象毀於一旦。

經歷過離婚大戰的人，往往比常人更清楚婚姻的本質。從經濟學角度講，婚姻就是兩個人的股份公司，你嫁給他，就等於擁有了一半的股份，而且是原始股，你的任務就是做好後援，讓他在前方打勝仗，讓你們的股票升值。所以全職太太的最大風險有兩個，一是找了「錯先生」，他並不是有潛力的績優股，而是扶不起的阿斗，這種情況下要麼狠心割肉，另擇佳偶；要麼換位，讓他退居幕後，你到前台去打拚。除此別無他法，只有將貧窮進行到底。

與找「錯先生」相比，第二個風險似乎要好一些－至少有錢墊底。革命成功，股票升值，多年的付出終於有了回抱，可惜老公移情別戀，要更換你這個大股東。這時候你惟一能做的，就是抽走屬於你的一半股份，讓他割肉。千萬別成為怨婦，像祥林嫂似的，逢人哭訴，要知道同情是一種廉價的情感，能不要還是不要吧。更不要侍機報復，整天想着如何讓他難受，如何把他和那個取代自己的現任夫人送進地獄，進而採取行動，弄得兩敗俱傷，那就得不償失了。要知道報復是一把雙刃劍，刺向他人的同時，也刺向自己。其實最好的報復不是殺了他，而是讓他活着，並且知道你比他過的好。如果實在氣不過就狂花錢－反正是他辛苦賺的，錢有療傷的作用，花到一定份上，氣也消了。

據說，簡與韋爾奇離婚後，又重操舊業，回到律師樓當她的大律師去了。儘管已經告別職場多年，相信她不會缺少當事人，原本就是名律師，自己的離婚案又打的那麼精彩，等於做了個活廣告，一定會業務繁忙，大賺律師費，雖然她並不缺錢。女人做到這份上，應當是極品了吧。退可以做全職太太，管理億萬家資；進可以重返職場，與男人並肩做戰。不知道男人怎麼看，反正我這個女人，覺的怎麼看怎麼可愛。

全職太太是一種生活方式，是許多女人的夢想，優雅，從容，自由自在，但和其它許多事物一樣，在其風光的外表下，亦有不為人知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