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藍色螞蟻

吳素素髮現自己好像還真的是第一次出來接觸這種以前從來沒見過的男生，穿着普通，而且經過她的詢問，不會彈鋼琴，也不會畫畫，唯一會的就是做實驗。然而做實驗在這個時代已經沒有什麼優勢了，做出來也不會有人認可，也很少可以運用，人類背後的那種神秘力量已經不歡迎大的科技探索了，小的就更不在話下。

她感覺自己好像在做禁忌的事情，心跳得十分強烈，臉上也感覺熱騰騰的。不過她在想，也許這就是柴可追尋的感覺。他們似乎都忽略了要被抓進去做「情感改造」的事。

「來吧。」苗海交給吳素素一頂安全帽，邀請她坐上他的太陽能電動機車。

「可以嗎？」她不是問苗海可不可以，是問她自己可不可以。

苗海打量了她一下，「放心吧，絕對安全。」還直接發給她自己的ID證明，那就意味着，通過這個ID號，苗海在世界上的點點滴滴都可以被她知道。但她怎麼好意思告訴苗海，自己從沒有坐過機車。

機車太落後了。汽車也很落後，最時尚的玩意兒是騎馬走在街上，為了回歸更古樸的生活，菠蘿城的一部分道路被修建成了泥濘的土路，這些土路專門是為了馬兒們而開拓的，要花很高的價錢才能上路。

吳素素感覺有點刺激，又有點不安。很久沒有做這麼叛逆的事了。

他們一路穿行在小公路上，因為人口不多，所以馬路修的也不寬，基本上都是一些窄小的馬路。她一開始跟苗海離得遠遠的，後來實在是有些害怕了，必須要挨近一點，緊緊抓住。

他們逐漸駛離有建築物的城市中心，往一座山上駛去，天有點黑了，吳素素想回家。她不只一遍問他要幹什麼，要把她帶到哪裏去。也不只一次地反覆責備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如果他現在開始綁架她，那真的說不定可以得手很多錢，她相信如果柴可不管她，那她老爸也一定會傾盡所有的就她。

她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報警。如果報警的話，隔天報紙上就會出現一個很醒目的標題，吳氏集團千金後山單獨約會年輕男孩。結果必然是被送到情感改造中心。千思萬想最後還是把苗海的ID號發給了她最好的朋友：柔柔，再把實時定位開着，柔柔開車到這裏至少要30分鐘，如果苗海想幹什麼壞事的話，她會盡量拖住他。

苗海把機車停到了山腳下。還用一些樹枝隱藏起來，顯得好可疑。

「姐姐，你別害怕，我真的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你看見山頂上那個亮着燈的小木屋了嗎？」苗海看吳素素的表情不是太對，於是便試圖安慰她。

「沒有。」

「怎麼會沒有呢，走幾步路就到了。」

「我不去了吧。你把我送回去吧。」

吳素素回想起父親教給她的那些防身技巧，例如，「不要激怒對方」，「生命是第一位的」等等。

「你放心吧，真的特別好玩。」

無奈，還是拗不過苗海。吳素素跟着他上了山。她在想，為了保險起見，她走在後面的時候，把實時定位發給了她爸，董事長這個時候可能在開晚上的總結會議，看不到。搞不好也會數落她：「為什麼要單獨跟陌生男子出門？」但她相信他，無論如何不會把她送出去做情感改造的。

「哇。」剛剛一打開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吳素素就被眼前的影像驚呆了。密密麻麻地全部都是透明玻璃罐。這些東西她還只是在一些「古籍」裏面看到過。根據她學到過的知識，苗海很可能是在做一些化學合成的事。

「你，為什麼要做這些？」

「你想創造地球上沒有的東西嗎？」

「我合成了一種新型飲料。」

「現在市面上什麼飲料沒有啊？我們家就是賣飲料的。你做的東西沒有經過複雜嚴格的檢驗，沒有……嗯，太大的作用。」

「不是，你不是想體驗有趣的事情嗎？你，只要，喝下這個。就可以。」苗海雙目不斷放射出炯炯亮光，一小管藍色溶液靜靜地被夾在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間。

「怎麼可能喝你的東西。」吳素素心想。「就你這點小把戲騙誰呢。」但在「救兵」到來之前，她最多只能微笑着委婉地拒絕他。「不行吧，能看到這些奇妙的實驗，就覺得已經很神奇了呢。」她笑起來其實很好看，有兩顆笑笑的虎牙，但柴可從來沒有誇讚過她的小虎牙。

「你笑起來真好看。」要讓苗海夸人也是很不容易。但他誇的不是時候，他這個時候說這個話，好像是想動什麼歪心思的感覺。

「不好看吧。那我們回去吧。」

「別走啊。」苗海一把抓住吳素素的手腕，嚇得她有一秒鐘都已經止住了呼吸。「不會吧，天吶，完了。」吳素素想把手機拿出來，但是又怕被苗海收回。「嗯，柔柔怎麼還不來啊。爸爸怎麼還不來。」她盯着被緊緊抓住的手腕，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你相信我姐姐，我是個好人。」

「天吶，一般壞人都這麼說。」一旦有了肢體接觸，吳素素心裏就慌的亂七八糟。

「你看這樣好嗎？我喝一半，你喝一半。這種藍色飲料，能將人的身體調節到陰性狀態，是興奮劑的反面，但是又不是安定劑，它不會麻木你的任何神經。它能讓你體驗一種自在的感覺，絕對不會讓你飄飄欲仙。」

「然後呢。」

「然後你再打開這扇門，就可以去另外一個世界。」他指了指遠處的木門。

「不可能。」吳素素下意識的捂住嘴。她不小心還是犯了那個錯，她很擔心說錯了什麼話，激怒了苗海。

「什麼不可能？」

「去另外一個世界啊？你說的另外一個世界是……什麼意思？」她考察著苗海的臉色，擔心他又什麼不高興的地方。

「就是一些遠古的時候。」

「你的意思是時光機？」

苗海沉重地點點頭，是的。他自己也知道這個東西在現在來說，是非常緊急的一件事。就像幾十年的克隆人一樣，時光機造成了人類時空的混亂，時空混亂的最直接結果，就是地球上的反物質爆炸。即便爆炸是在荒原和沙漠上發生的，也會產生大量的放射性物質。好在公元2490年，人類已經有了足夠多的辦法，去應對放射。

他知道背後那個神秘力量存在的真正動因——只不過是為了保護地球不被人類混亂的科技探索所打擾。

但是他還是想去做一些安全範圍之內，很大膽的事。

「只是影像，姐姐，只是一個影像。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他又一次抓住吳素素的手，招呼都不打一聲，帶她出去。又指了指遠方的圓月。

「月亮？」「不。」雖然現在山上有些冷，他們都穿得有些薄，但人嘛，一旦決定了尋求認同，可能就會越來越來勁。苗海拉着她跑到月亮正對着的下方。那裏有一棵光禿禿的樹，枝椏紛繁。這棵樹的確是有些特別，畢竟，以菠蘿城的緯度，很難找到這麼光溜溜的樹。

「看見了嗎？」吳素素已經不由自主地打顫了。苗海還沒有鬆開她的手。

「沒看見。」

「你看。」他把他的頭按下去，吳素素金貴的眼睛差點就被戳到不知道哪裏竄出來的細細小樹枝。

「啊。」她真的壓抑不住自己了，她心想，自己一個堂堂的大家閨秀，這麼能夠被這樣的毛頭小夥子按頭。無論如何，她都要抗爭到底，大不了就撿起地上的石頭砸死他。

但隨後的一幕還是讓吳素素冷靜下來，那些黑色的枝椏上，爬滿了一隻只正在辛勤工作藍色螞蟻。他們扛着一小塊一小塊米粒兒大小的藍色物質。

她看着它們，想知道它們要去哪裏。然後她抬頭看了一眼苗海，可憐兮兮，眼淚婆娑：「你把他們都殺了？」

「沒有啊。怎麼可能。我拿的是他們手裏的東西。」

「怎麼拿的。」

「去他們的家。看。」

吳素素這才看到，螞蟻們順着樹枝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樹腳下一個中空的位置。那裏似乎有一盞更藍色的光。光下面有一個安安靜靜的藍色房子，迷你版的小木屋，有很多房間，房間里有一個一個藍色的小盆，小盆里有藍色的米粒兒。一個一個收納得很好。

「看見了嗎？我就是偷的這個。噓」苗海小聲對她說。

吳素素的心中突然湧上一股熱流。彷彿回到了那個小時候，跟爸爸一起去探索世界的那個小時候。

但是現在，好像什麼都變了，人類不允許太好奇的活動。

「我們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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