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重構愛情

他們曾經有過全世界，從克隆人苗海的大腦裏面，可以看到他給那個世界加上了很多絢麗的色彩，那是柴可和林綉繡的心完全屬於對方的一個世界。理想化的環境造就理想化的心，他們整天接觸的都是藝術，都是美，都是理想化的情感。所以難免產生了那樣的感情，待在房間里一整晚，在暗夜中點亮淡紫色的燭火，在瑩瑩微光中，柴可用他20萬的進口德國音箱播放低緩的輕爵士，他們十指交扣在一起，慢慢跳舞，念詩，從普希金到聶魯達，從李商隱到現在人工智能作的詩。

剛剛腦電波筆裏面，聽不到聲音，只能看到這些浪漫的畫面。只看到當年還是眉清目秀的柴可，現如今已經變成了一位鬍子拉渣的大叔。那個時候眉盼生輝的他，俯身低頭對青春可人的林綉綉說了一句話——這可能也是他們以後分歧的起點。

只見說了幾句以後，林綉綉臉色立馬就變了，拉得很長很長，摔門而去。

其實看到這裏的時候，柴可就不想繼續往下看了，剛好這個時候「失憶」苗海打斷了進度，連說什麼看不懂。於是克隆人苗海轉身離開的一瞬間，他們又重新來到了門中門前。

這是通往那個世界的通道。那個世界不是柴可和林綉繡的愛情世界了，但是柴可還是有野心，他想重新再回到那個愛情世界一次，只要一次就可以了。而這個偉大的目的，必須要去地下世界才可以實現。

而他們能夠觸及的地下世界，只是一個更大的地下世界的邊緣而已。不過沒關係，那個地下世界的能量層級不是地上世界所能比擬的。只要緊緊接觸邊緣，就能夠實現人類的一切願望了。

在進入門中門之前，默想咒語的時候。柴可一直不能集中注意力。他想的都是10年前，他跟林綉綉說的那句話：「這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候，為此我的生命到此結束都可以？」

綉綉說：「為什麼要到此結束？難道你不想跟我有未來嗎？」

柴可愣了一下，說：「你為什麼要想那麼多？我們怎麼能決定未來那麼多的事情？」

「那別人跟你的未來呢？你想有嗎？」

「什麼意思。」柴可覺得這美好的一切都被打破了。有點懊惱，口氣也變得不好起來。綉綉敏感地察覺到了這一切的變化。心想說，為什麼說翻臉就翻臉？她也不是吃素的，就當場發火走了。

那一天，她沒有去樑柱子的那個酒吧。但她和柴可之間一種微弱的關係開始變質了。也許那就是愛情變質的開始吧。

柴可雙手合十，重新定了定神。開始默念開門咒語。

「你要帶我去哪裏？」失憶苗海對這一切有點好奇，但更多的還是害怕。《人類科技緩慢發展協定》已經很久了，面對這些東西，人們的接受和理解能力很低。柴可沒有管他，專心一致地默念咒語。

帶苗海進去會發生什麼後果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他只想趕快重構他的愛情世界。隨着咒語的念誦，畫中畫的無限次的「門」開始微微地抖動起來，柴可的音聲達到了某種程度的震動，和諧一致的頻率是開門的關鍵。念誦的語言不是現在地球人的通用語。公元2500年的地球上不僅沒有什麼創新科技，連語言說的都是一樣的，雖然幾百年人們不太和平，還說着複雜多樣的語言，但是似乎那個時候有更有意思的事情發生。

所謂的地下世界，不是真正的地下世界。

強大的文明不需要藉助地球人認為的存在方式。他們只需要找到潛入的方式就可以了。這個潛入方式，有時候是一座橋，有時候是一個酒吧，有時是一個山洞，有時又是一面牆，一幅畫。說起來可能有點玄了。但反過來有的時候，儘管方法特別地高明，也不得見的會被地下世界接納。

簡翎曾經很執着地認為，地下世界就在磨太山的腳下。她用一些探測儀探測過，傳上來的數據也證明，磨太山地下4至5千米的地方又一些不穩定的能量波。她曾經也想過把一些小機械人放下去尋找一下那個「地下世界」，但被多傑阻止了。

「你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會消失，相信我。只能用另外一種方法遇見他們。」

多傑說的話簡翎不敢不聽。他有時候說話很難聽，而且總是忤逆簡翎。但往後的事實往往證明他是對的。恐怕現在整個地球上，只有他可以看到簡翎的缺點，她的真面目。也只有他看到了她的真面目之後，不會驚恐到想離開地球表面。和她待在一起的時候，簡翎是最舒服的。

她曾經找到了很多地下世界的入口，也曾想過把這些入口都封起來。多傑也告訴她：「不行的，不能阻止人類那種犧牲自我的探索。再說，封鎖得了幾個，但是封鎖不了全部。」

這才給柴可和苗海留了這一條後路。

咒語默誦成功，他們進入門裏之後，柴可抑制不住地說：「武士認識所有的人，你見了武士之後，你被消除的記憶一定可以再恢復。」

「失憶」苗海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他現在迷濛到甚至不太希望能夠恢復什麼記憶。他有點希望能夠過另一種人生，至少可以單純一點，不用面對這麼多，像「江湖幻術」一樣的東西。又是「武士」，又是「克隆人」的，一時間還真的有點接受不過來呢。

「那裏有克隆人類胚胎所需要的高純度冰川水，我跟你，記得嗎？我跟你之前，每一次都是從這裏跟「武士」祈求冰川水，然後回到實驗室。我們創造了奇迹！如果我們的技術可以成熟的話，我們就會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什麼比得爾公司，什麼菠蘿山大酒店，那些都是小菜一碟的東西。」

柴可越說越興奮，他更喜歡那個「失憶」苗海，他們為了克隆人，曾經一起奮鬥過不是？這種共克時艱的戰友情，不是隨隨便便的什麼人能夠取代的。而且現在對於柴可來說，苗海這種偉大的狀態，就是為了他們共同的偉大事業而做的犧牲。是一個英雄。

「那又怎麼樣呢。」

「武士可以幫助我們實現那麼多的願望，一定可以讓我對綉綉說出那句話。」

「那又怎麼樣呢。」

「失憶」苗海不知道哪裏染來的壞毛病，總是喜歡說那句話，「那又怎麼樣呢。」好像他們一直在做的事，是很蠢的一件事似的。

「等一下！上頭了。」剛開始，他們還在有光的通道里行走，那種感覺有點像是在狂風中玩漂移，但是現在，一下子變黑了好多。直到最後的一刻光消失，他們的身體以及周遭的世界產生了更劇烈的搖晃。要晃到吐的那種感覺。

苗海感覺還行，他的意識本來就是空白的狀態，柴可的執念太多，必須在真正開始接觸「武士」之前消滅一部分，

除了意識之外，還有時間，空間，自我，都必須在進入地下世界之前一一消滅。

滅到只剩一丁點，而這個過程，這個似乎是在剝奪人的靈魂的一個過程。他們重複了無數次。

好在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內心充盈而滿足，人由內而外地愉悅，甚至愉悅到不可自盛。

但，他們看到了一個不該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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