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重回地下（1）
真是天道好輪迴啊。
簡翎很多次拿綉綉做實驗，不就是為了探測她內心深處的真實世界嗎？但是腦意識的那個世界，是否就是真實的世界呢。
但人都有解密自己的一種本能。「失憶」的苗海猶豫着還是「下手」了。他們從冰箱裏找了一些冰啤酒，一盤花生。隨便找到了一處影音室，在大投影幕布前給屁股找窩兒，二郎腿也翹起來了，不知道的人可能還以為他們要看球賽。唯一不太相同的是，「失憶」苗海的一隻手握着筆，筆尖在另一個自稱是他的克隆人的頭上移動。
這畢竟不是一部電影，一開始畫面是黑的，斷斷續續的，只有一些單一的畫面，無論筆尖停留在大腦的哪一個位置，都不能形成完整的「電影」故事。可能是「失憶」苗海暫時還沒有掌握使用「腦電波筆」但好在畫面中有一個小孩子的樣子，可以馬上就辨認出那是苗海的小時候。
那個擁有苗海所有記憶的人，願意讓失憶苗海試一次，試一試自己慢慢地了解自己。
人生的頭25年，對於苗海來說，生活基本上跟投影畫面一致：單調，循環，無趣。除了念書，似乎已經不能找到更多的生活樂趣，要說無聊也不盡然，只是他一直以來都挺習慣那樣的生活的。
遇見簡翎才可以解鎖他一個一個新的人生可能的。
「嗯，人類的歷史就是這樣。」柴可輕輕拂梭着他下巴上的胡茬子，「單調和複雜，谷底之後是波峰，科技被壓抑了那麼久之後，自然就會再重新復興。一千多年以前也是這樣，一萬多年以前也是這樣。他們說的那些原始人，很可以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實現了人類科技文明的高峰，他們就是這樣到了另外的地方……」
「你什麼意思？原始人到了另外的地方？」「我們以為他們在我們的腳下，其實是我們在他們的腳下。一切本來就是相對，世界上從來不會有絕對的事情。」
柴可看到了簡翎出現在畫面中以後就是這樣，彷彿是得了痴呆症，或者得了什麼失心瘋，也可能就是簡單地想說說真話而已。簡翎的影像都已經這麼有震撼力了，那就更不用說她本人了。其實上次他在簡翎面前的時候，緊張得直冒冷汗。不過他還是儘力做到了很好的掩飾。
「她找林綉綉，不就是為了找到那些特殊的」高科技原始人「的後裔嗎？頗費周章。」
「所以，柴老師，我一直跟你說，簡翎他們幾個絕對不是《人類緩慢發展計劃》的制定者。」
「不一定嘛，很可能是。她讓其他普通人沒有科技，也就是文明落後，而她剛好可以掌控主宰世界，壟斷科技文明，翻雲覆雨，無惡不作。」
柴可才想起來，不能對簡翎表達這麼強烈的反對。畢竟兩個「苗海」都在這裏。
他感覺雖然現在跟苗海走得挺近的，但是似乎還是有不能完全相信之處。他假意很「尊重」他，但感覺不到太多的「誠意」。
畫面中開始出現他們激烈爭吵，柴可在講台上揮斥方遒，意氣風發，玉樹臨風，綉綉不可抑制地愛上了他。然後他們被學校發現，被家族發現，糟糕的懲罰措施，綉綉到地下酒吧，獨自一人喝酒，碰到了樑柱子，被使用基因槍，然後被苗海救了回來，苗海又去求助簡翎。簡翎用一系列很複雜的操作，讓綉繡得以復活，但是他們卻有了更大的計劃……
幕布上的畫面逐漸完整，連貫，甚至出現了音樂，非常多的爭吵，但是至少苗海的人生開始豐富多彩起來了。
但這些事情也是他最不想面對的，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寧願回到過去，或者教書，繼續學習，當一個沉默無比的理工男……
突然間，畫面停止了。
「失憶」苗海罷工了，「我手酸了。」
「你？怎麼這樣？我認識的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別跟我來這套了。」「失憶」苗海又急了，雙手叉腰，像是努力在控制自己的盛怒。「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叫我來看這些？什麼意思？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你們是想騙錢還是怎麼樣？但是至少應該等我知道自己是誰，我家在哪兒，家裏有些什麼人？不然我上哪裏去找你們。」
柴可搖搖頭，不知該如何跟一個不相信文明已然如此的人解釋這一切，但「失憶」苗海這樣的表現畢竟是情有可原的。因為《人類世界緩慢發展協定》已經造成了這樣的結果：一種固定的，腐朽的所謂「常識」。
還是苗海懂苗海。
他按住他的肩頭，在他耳邊輕柔地說了一句話，然後像哥兒們一樣擁抱了他。現在的「失憶」苗海需要這樣的安全感。克隆人沒有「原型煩惱」，一種從無始以來基因里攜帶的煩惱，他比較能理解「自己」的不同人格，畢竟這是他使用過的「身體」。
「是你製造的我，按照50年前的倫理，你應該算是我的「爸爸」。不過現在不同了，你製造了「加速生長劑量，就在你的實驗室里，我現在和你一樣大，但是其實我來到地球上只有幾年，你把你所有的記憶上載到我的大腦里。我衍生了新的思考。你的世界很美麗。這一切都是你努力的結果，你應該感到榮幸你創造了奇迹。哦，等一下。」
「克隆」苗海轉身消失了，在曲曲折折的小房間裏面找到了一個書房，翻出來一本壓箱底的書，那是苗海小時候最喜歡的書。《外星人與超能力》。「嗯，也許這本書可以啟發他一下吧。」
但是他再一次回來的時候，房間里空空蕩蕩。
他愣了一下，看了一下手裏的書，一分鐘，「複習」完了所有的內容。那是一本介紹外星文明和超能力合理性的問題，從一種邏輯和思想的角度，很薄，但是邏輯很站得住腳。像是他當大學生時候讀的書。「嗯。」他拉長了聲音。
接着，他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
他衝到一堵牆那裏，那裏是柴可畫的「門中門」。他們找到了地下世界的入口，而柴可不知是何動機。是想讓「失憶」苗海迅速恢復上載記憶，還是想私自帶他到地下世界，拜見武士？
他也必須跟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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