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如山海難以攀爬

「你手機送去修了吧。」

下午，鹿笙坐在風扇下，感受著涼風，任清風拂起她的碎發，形成朦朧的美，她無力地趴在桌上，眼睛半耷拉著。

「嗯。」鹿笙有氣無力的回答著，「欣怡姐，你們高三累不累啊。」

「還行吧。」林欣怡撩了撩及腰的長發，「還沒上高三的時候就有很多人說高三累，其實當你身臨其中時你會發現，它不過是比你高一高二多佔用了些休息時間，只是有個適應過程罷了，當時你適應了，會發現高三也不過是那麼回事，反正有那麼多人陪著你。」

「那欣怡姐你打算去哪所大學？」鹿笙打了個哈欠，心裡暗暗想，飯後困意真是來勢洶洶啊。

「慶大。」林欣怡的眼神突然變得異常堅定，隱隱閃著光，她微笑著，和平時的慵懶的樣子判若兩人，「我想去經濟學院國貿系。」

「慶大。」鹿笙暗暗驚嘆，「好厲害，那可是最好的大學啊。」困意逐漸來襲，林欣怡的臉在鹿笙的視線里越來越模糊，漸漸的，她便進入了夢鄉。

在夢裡，鹿笙夢見了自己和肖堯考上了同一個大學，並且擁有一段甜甜的戀愛，一切美的不像話，肖堯深情地凝視凝視著她，她亦以熱烈的眼神回視著，在一片爛漫的櫻花雨下，肖堯輕輕的攀上了她的肩，一股暖意從後背直達心口，布滿全身，柔和將她包裹，心在徜徉，鹿笙從未如此幸福過，可直到一陣尖銳聲劃破了她的美夢。

「我憑什麼不能入社！」熟悉的尖叫將鹿笙拉回現實，鹿笙被強行開機，大腦還是一片混沌狀態，她獃獃地看了一會眼前面露凶色，又疑惑不已喊了她名字的濃妝少女，大腦運轉了好一會才從茫茫人海中想起這張臉的主人是誰。

梁曉麗。

鹿笙頭更加痛了。

「欣怡姐，我睡了多久？」鹿笙壓著快要爆炸的太陽穴，頭疼的像是有人在她腦後用力地鑿。

「不久，現在才三點多，你才睡了一個小時多。」林欣怡拿了瓶柚子茶給鹿笙，「喝吧，這是陳子昂買的。」

鹿笙拉了拉身上快要滑落的外套連忙對林欣怡旁邊的陳子昂道謝：「謝謝學長。」

陳學長依舊是冷著臉對她點點頭。

「你的作品主題模糊，結構紊亂，一眼看過去完全抓不住亮點。」林欣怡抱有歉意的笑笑，盡量顯得自己柔和，鹿笙隨意瞟了一眼，其中有一張美女下車圖，作者太在乎如何展示女生美麗的容貌，而忽視周圍的環境與女生的融合，顯得女生格外突兀，反到有一種互不相干的感覺。

「憑什麼我得作品主題不夠明顯，那鹿笙的這張照片也完全看不出她要表達什麼啊！而且一看就是隨手拍的，連後期處理都沒有，什麼空間構圖也完全沒有。」

「的確，這張照片一眼看過去沒什麼亮點。」林欣怡無奈嘆氣，「但你忽略了一個重點，這張照片，有兩個光源，這足以讓這張照片脫穎而出。」

「那我這張呢？為什麼也不行。」梁曉麗沒好氣地抽出一張照片，鹿笙看過去，那是一張撐傘圖，本來是可以營造凄涼的氛圍，可硬生生的被白平衡和過度的濾鏡給破壞了，沒有結構美，更無內在美可言。

「鹿笙你跟她說，我累了。」林欣怡撐著腦袋，努力壓制自己的怒意，「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我？」鹿笙驚訝，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造孽啊，為什麼那麼早醒來？裝睡不行嗎？

梁曉麗直勾勾地瞪著鹿笙，頗有一副不進社誓不罷休的模樣。

「不管你要表現什麼主題，是表現人還是表現物，甚至是表現一個事件，你要讓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來你拍的是什麼，而不是你這樣只求突出模特的美，你得融合環境，達到和諧。」

「那我可以p圖啊，你們缺後期嗎？」梁曉麗誓不罷休，依舊說道。

「不缺。」一旁的陳子昂淡淡開口。

「子昂你是後期吧！那我可以給你打下手啊，我知道很多技巧的。」梁曉麗突然興奮道，眼眸里閃著柔和的光，轉了個身子溫柔地看向陳子昂。

鹿笙看著梁曉麗臉上精緻的妝容，還有可愛的小裙子，再加上她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大概猜出了她為什麼那麼執著於進社的原因了。

「我們就缺攝影師，你不符合條件，請回吧。」林欣怡毫不猶豫的拒絕，下達了逐客令。

「不就是拍照嗎，我可以學啊，我和鹿笙一個班的，從初中就認識了，等進社后她可以教我的。」梁曉麗有些著急，似乎想用鹿笙挽回最後的機會。

鹿笙一臉黑人問號。

感情前幾天的矛盾被狗吃了？

林欣怡皺皺眉，看向鹿笙：「你跟她是朋友？」

得。

世紀難題。

她不向林欣怡求情的話肯定又要被梁曉麗針對，但她和梁曉麗是徹底鬧翻了，鑒於她前幾天的所作所為，鹿笙無論如何都是不會幫她的。

「是啊！我們從初二開始到現在都認識了四年了！」梁曉麗抓住機會焦急道，擠出微笑看著鹿笙，「你說是吧，鹿鹿。」

鹿笙忍不住嫌棄的抖了抖。

虧她還說得出口。

鹿笙不經咂舌，真是尊嚴不抵美男誘啊。

「一個班的。」鹿笙嘆氣，委婉道，「但是不熟。」

鹿笙平平淡淡的一句話直接讓梁曉麗原地焦土化，鹿笙簡直能替梁曉麗尷尬地用腳底扣出芭比夢想豪宅。

「感謝你的到來，只是你的作品實在不符本社要求，很遺憾，你不能進社，實在抱歉。」林欣怡壓住心底的不耐煩，但仍強撐著笑顏。

幸好梁曉麗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見林欣怡逐客令下的很清楚，只好憤憤地瞪了鹿笙一眼抓起照片，轉身離去。

「你跟她……」林欣怡看出梁曉麗和鹿笙之間不尋常的氣息，鹿笙頭疼地按按太陽穴。

「鬧矛盾了，翻臉不認人的那種。」鹿笙只覺鬧心，這次過後也不知道梁曉麗會不會再針對她。

「以後少和這些人接觸。」林欣怡盯著梁曉麗背影消失的門口。

「嗯嗯，我知道的。」鹿笙回答著。

也許是校花校草的魅力加持，下午來面試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光是他們四個人完全忙不過來，甚至將攝影社另一個人高三學姐叫了過來，但仍是心有餘力不足。

「忙活了一下午，結果算上你，也只收到了三個人。」

林欣怡猛灌一大口水，喪氣道。

「比去年好多了。」陳子昂在一旁安慰。

鹿笙按著太陽穴，微微皺眉，不知道為什麼，她從醒來開始頭就疼的厲害，稍微坐一會還好，當她左右一動或者突然站起來，頭兩邊就疼得厲害，再經過這一下午的活動，頭就更不好受了。

「你怎麼了？」陳子昂發現鹿笙的異常，淡淡問道。

「沒什麼，就是頭有點疼。」鹿笙輕輕拍打著頭頂。

「是沒睡好嗎？你昨晚幾點睡的？」林欣怡關心道。

「兩點？」鹿笙艱難地回憶著，「昨晚打遊戲打太晚了，都忘時間了。」

「你這丫頭。」林欣怡無奈笑笑，「那你睡一會吧，到時間了我叫你。」

「好，那麻煩你了欣怡姐。」鹿笙說完就趴下去繼續睡覺了，雖然這樣不道德，但是她的頭實在太痛了，迷迷糊糊的睡夢中，她聽見有人打開門，一陣淺淺的交談聲后，有一雙手附上她的頭，輕輕柔柔的幫她按摩著，那力度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從頭頂一路按摩到太陽穴再到後頸部，愜意從頭頂舒展開來，直至全身，鹿笙感到舒適至極，漸漸沒了意識。

……

「妙蛙種子！起來了！吃飯去！」

聽見這欠揍的聲音鹿笙再想睡也不得不起來。

「噓！」鹿笙用力的噓著，眼皮累得睜不開，她閉著眼說悄聲說道，「小聲點！你沒聽見你腦子波濤洶湧的聲音嗎？」

「什麼意思？」龍嘉易不知道鹿笙想表達什麼，但他明白這不是什麼讚揚的話。

鹿笙微微睜眼，半耷拉著眼皮，憤憤咬牙道：「就是你腦子裡抽馬桶水的聲音啊白痴！」

「靠！你說我？欣怡姐都說你睡了快一下午了，你說你是不是豬，吃了睡睡了吃，好傢夥，你要是豬我一定把你留到最後殺，白白嫩嫩，我絕對掙一大筆錢！」

「嗚嗚嗚，肖堯，他欺負我。」鹿笙立馬哭喪著臉，不要臉的朝肖堯懷裡撲去，肖堯立馬伸出手接住鹿笙，無奈笑道：

「你怎麼回事，學姐說你頭疼，你昨晚又熬夜打遊戲了吧。」

「還不是蒜頭王八非得托我排位，說來就氣，昨晚連跪，就沒贏過，我再也不要跟龍嘉易打遊戲了！」鹿笙憤憤道，轉過頭兇狠地瞪著龍嘉易，看得龍嘉易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多大的人了還告狀，肖堯是你爸還是你媽啊？無不無聊？」龍嘉易一把將鹿笙從肖堯懷裡抓出來，語氣略微帶著一點酸溜溜的味道，不過在這情況下，鹿笙自然察覺不出來。

「但我是你爹你得承認。」鹿笙嘚瑟道。

「走了，該去吃飯了。」肖堯提醒著。

「欣怡姐，我們先去吃飯了。」鹿笙對林欣怡揮手再見。

「我們剛好也要去吃飯，一起走吧。」

幾片雲朵滯留在藍藍的天空，風搖過金黃中夾雜著青綠的梧桐枝葉，路上行人匆匆，而他們行走悠悠，晚風吹來梧桐的清香，吹來初秋的清涼。

「兩個都是你同學？」林欣怡笑問，眼眸閃著八卦的眼光。

「不是同班，打遊戲認識的。」

「你喜歡那個黃衣服的？」

少女的心事直接被挑開，鹿笙驟然睜大眼睛，心臟瞬間加快，像是被人打了興奮劑，蹦蹦蹦跳個不停，鹿笙整個人都敏感起來，她緊張地瞟了瞟走在前面的，然後湊近林欣怡閉著眼小聲道：「噓！學姐！你小聲點！」

「真噠！」林欣怡睜大雙眼，難以置信，嘴角卻因知曉對方的心事而興奮地上揚。

鹿笙一把捂住林欣怡的嘴，苦苦哀求著：「欣怡姐欣怡姐！小聲道！求求你了。」

「那他還不知道咯？」林欣怡學著鹿笙的音量，悄聲問。

鹿笙害羞地咬著嘴唇，微微點頭。

「哎。」林欣怡突然嘆氣，眼神裡帶了一絲可惜，鹿笙看著她，不明白為什麼她的惋惜之意那麼的濃烈。

「小朋友，任重道遠，我看了看，他不好追，實在不行就算了，帥哥那麼多，不缺他一個。」

「我還沒打算追他。」鹿笙癟癟嘴，「我…表現得很明顯嗎？」

鹿笙憂心忡忡的問道，林欣怡啞然失笑，安慰般攔過鹿笙的肩膀：「沒有啊，只是你學姐我道行深厚，一眼就看出來了，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那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鹿笙盯著前面肖堯的背影，黃昏將少年的影子拉得好長，柔和的輪廓被夕陽鍍上了一層金邊，發著微微的柔光。

他像是上天特別為她挑選的禮物，每一處都合她心，稱她意。

他像是山海，靜繆又美麗，神秘又疏遠。

「沒什麼進展。」鹿笙獃獃地望著少年的背影，輕啟嘴唇，「他跟這夕陽一樣，迷人又遙遠。」

那晚，宋葉姝異常自信的對她說：「我知道他還喜歡我，不然他也不會故意和你靠那麼近惹我吃醋。」

她知道，有些地方，她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