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紅顏枯骨
望舒想到剛剛那幾個弟子，詢問道：「既然是幻陣，是不是我們在陣中見到的人物都不是真實的？」
聽她意有所指，曲向晴馬上反應過來：「難道範師兄那幾人是假的？」
「對。」滿船星難得語氣這麼肯定。
他說著往石階上方看去：「幸好我們沒有跟他們起衝突，那些人說白了不過投影，若是打起架來才可怕，我們出什麼招，他們反手就是什麼招，難纏得很。」
滿船星一副欽佩模樣：「設下陣法的人真是高明，我曾經見過的反隅陣反射出來的投影都是闖陣者，闖陣者看到陣中與自己一模一樣的投影，很快就會發覺陷入陣中。沒想到反隅陣還可以這麼玩，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那你都知道是什麼陣了，我們接下來能走出去吧？」修仙界一向慕強，見這人肚子里還真有貨，曲向晴態度好了很多。
「這個沒問題，你們跟著我走，等下注意看我落腳的位置，這次保准不會遇到那些師兄的投影了！」說到陣法，滿船星自信不少。
望舒見兩人有商有量，已經在討論怎麼走位了，忍不住提醒道：「那化為齏粉的台階是怎麼回事，若是行差踏錯沒影響吧？」
滿船星一拍腦袋，只顧著看前路，差點忘了這一茬。
他回頭看了一眼深淵，身子不由自主晃了晃：「我一時沒什麼頭緒，要不咱們別管那麼多了，先往前走找出路吧！」
他性格樂天：「你們等下可要看好了再落腳，只要不踩錯，就不用擔心石階碎去！」
望舒修為最高，主動要求走在兩人身後。
石階上青苔滑膩，望舒踩得小心翼翼，幾人走得不快，按照滿船星的方式往前走，不多久就看到了殿門。
殿門口站著一個人，身形有些眼熟。
望舒抬眼一看，可不就是之前出現過的其中一位記名弟子。
這人穿著一身普通弟子服，氣息內斂，整個人灰撲撲的，仿若一顆藏身空中的小塵埃，將貌不驚人的天賦發揮到極致。
加上他一直默不吭聲，要不是臨走時多看了他一眼，望舒壓根就沒認出來他就是謹予師伯的大弟子步青雲。
明明是謹予師伯最為看重的親傳弟子，卻穿著普通弟子服，混在三人中充當背景板，正是發現這一點，望舒才覺得情況詭異。
於是她拱手告辭時，暗裡感知了幾人的氣息，發現范勵二人氣息怪異，不似真人，便大膽往陣法上面去猜測。
「好巧，我們又見面了！」
「原來是你搞的鬼！」曲向晴離得近了，終於模糊記得剛剛見過此人。
「曲師妹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男修笑得坦坦蕩蕩，「我可是聽到動靜后，剛從殿里出來哦。」
「哼！」裝模作樣，眼見到了峰頂，曲向晴腳一抬，就要從石階上踏出去。
誰知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個瞬間，她腳下的石階轟然碎裂，人朝深淵栽了下去！
「曲師妹！」望舒伸手去拉她，結果剛一伸手，就不見了曲向晴的身影。
她心中大駭，就勢將手伸向滿船星，兩人急忙從石階上跳到殿前的白玉磚上。
「這位師兄可以解釋一下嗎？」她走在曲向晴身後，她踩的地方完好無損，偏偏曲向晴的碎了。
從石階下來后，望舒再轉頭找人，發現哪有什麼深淵的痕迹，一條普普通通的青色台階鋪陳眼前，剛剛的驚心動魄像是一場夢。
「我叫步青雲，按輩分你們要叫我青雲師兄。」他沒回答望舒問題，反而饒有興緻地看著滿船星，「沒想到你會破了我的陣法，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剛剛掉下去的人去哪了？」滿船星不是沒心沒肺，一個大活人在他們面前變沒了，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扔到宗門的登仙梯上面了，怎麼，你們也想去？」步青雲收了笑，看起來像是說真的。
登仙梯的威力望舒可比滿船星熟悉，她忙道：「青雲師兄真愛開玩笑，我們怎麼可能想去。此次冒然拜訪，是我這位朋友在陣法上有些天賦，我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就帶來給師伯他瞧瞧，師父只交代我說謹予師伯陣法高超，如今一看才知道名師出高徒，不說謹予師伯，今日看到青雲師兄的陣法，真是出神入化，讓我們大開眼界啊！」
望舒拍馬屁從來沒這麼溜過，一口氣說下來沒帶停的，說到最後語氣越發真情實意，她邊說邊示意滿船星跟著點頭，兩人一臉諂媚相。
沒辦法，了法峰上行下效，從謹予真君到下面的弟子，脾氣都讓人摸不準，她可不想被扔到登仙梯去。
要知道，這登仙梯可不同尋常，從萬浮山腳下伊始，直插雲霄。上面還設有迷陣，就算修士有修為傍身，可以不受迷陣干擾，卻也要徒步爬到頂，才能到達宗門，一點懶也偷不得。
「油嘴滑舌！」步青雲其貌不揚的臉上終於賞她一個笑。
望舒心中一定，沒想到步師兄還真吃這一套。
步青雲帶著兩人往殿內走。
滿船星一向自來熟，跟步青雲說話已經把青雲師兄的青雲兩字去掉了：「師兄真厲害，沒想到你竟然將移形換影陣放在反隅陣中，還結合得這麼完美！」
「不過師兄你為什麼要將曲師妹扔到登仙梯上去啊？」滿船星止不住好奇心，還是暗搓搓問了出來。
「你看我這張臉如何？」步青雲發出生死拷問。
滿船星摸不著頭腦，嘴裡老實說道：「還、還行吧。」
步青雲臉色如常，聲音卻低沉起來，轉向望舒：「你覺得呢？」
望舒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只好信口胡說：「相由心生，一言難斷。更何況我們修真之人又不拘泥於皮相，皮囊而已，朝為紅顏，暮為枯骨，沒什麼討論的必要吧？」
嗯，沒有漏洞，望舒暗忖。
說了許多，又相當於沒說，這就是最好的效果，被生活所迫，她最近信口開河的本事又見長了。
步青雲臉色緩和：「你比曲向晴順眼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