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戚家軍，定遠營
「皇爺，時辰不早了，也該是用午膳了。要不先用了午膳，休息一會兒再見見候爺？」
看着崇禎皇帝一臉的疲憊，王承恩有些心疼的上前幫朱由檢輕揉着肩膀，低聲的建議道。
「朕吃的消。大伴，去喚人過來。等等，現在快午時了吧？去傳膳吧，將戚祚國父子喚來，賜宴！」
朱由檢想了想，還是覺得邊吃飯邊聊也是一個好辦法，既填飽了肚子，也給足了戚家父子面子，讓他們不會因為等候良久而胡思亂想。
一點菜的代價，換來人心的歸附，怎麼算也是占足了便宜。
「臣戚祚國（戚元輔）叩見陛下，謝陛下隆恩封賞！吾皇萬歲！」
不多時，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和一個極有精神，一身英武氣的中年人便即進入冬暖閣，剛跨過門口，便即拜倒於地，行了一個大禮。
「兩位愛卿快快平身！朕可是苦等你們多日了。」
對於這兩人，朱由檢明顯不同於對徐光啟，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直接了當的說道。
「勞陛下挂念，臣等惶恐！」
朱由檢這話剛一說完，兩人便即再次伏倒於地，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兩人趕來的速度太慢，而讓皇帝心中生氣了。
「兩位愛卿起來吧，承恩，賜座！」
朱由檢對於二人恭順的態度心中暗自嘆了氣，但表面上卻依舊微笑着令王承恩搬來錦凳，示意二人坐下說話。
歷史上的戚繼光對外征戰，從來都是將對方門牙打掉，然後踩着對方腦袋囂張的問一句『咋的兄弟，哪不舒服？』，但是對內卻是小心，無數戰功在身，卻對朝堂上下都是執禮有加，逢年過節的孝敬從來沒有任何短缺，尤其在給他的大靠山，當時首輔張居正的信中，更是以門下走狗自稱，極為的低調和恭順。
戚氏自戚繼光以降，一直都以低調著稱，大明自萬曆後期起朝堂便即一片混亂，各派鬥爭傾軋殘酷，甚至都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幾大案牽連甚廣，無數人或死或貶或黯然歸鄉，但是戚家卻是從來都沒有牽連其中，連根寒毛都未受到波及，也與這份謹慎低調脫不了關係。
但是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戚家雖然在混亂中保全家族，但卻也因為失了鋒芒，最後只能泯然眾人，徹底的從歷史長河中銷聲匿跡。
朱由檢心中思索著，眼睛審視着眼前的戚家兩脈的後人，一位是戚繼光後人戚祚國，另一位則是戰死於渾河河畔的戚金的兒子戚元輔。
戚金是戚繼光侄子，也是繼承戚繼光衣缽之人。在歷史上，他與他的長子戚元功在渾河為戚家軍的輝煌畫上了句號，自此大明軍隊基本上已經算是斷了脊樑。
如今的戚家，戚祚國已經是六七十歲的老頭，看趕來平平無奇，再一聯想到戚繼光衣缽傳人並非此人，朱由檢覺得此人應該是一才能平庸之輩。
另一邊的戚元輔正值壯年，目光炯炯有神，很有一股精神氣，一看就是行伍出身，令朱由檢不由的多了幾眼，心中也有幾分欣賞之意。
面對着朱由檢審視的目光，戚祚國謹慎的低着頭，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
而戚元輔則是一副既想低調，又躍躍欲試的樣子，倒是令朱由檢覺得有些意思。
「兩位愛卿祖輩皆是有大功有國，說到底，還是朝廷有些苛待予爾等了。『封候非我願，但願海波平』，雖然灑脫，但卻總是感覺落寞。朕不想再讓英雄落淚，李廣難封。」
沉默了少許，朱由檢打破了這平靜，有些感慨的說道。
「陛下言重了，家父從未有過這種念頭！」
朱由檢這話一出，戚祚國屁股頓時如同被針扎了一般，頓時跳了趕來，趕緊跪地請罪道
「起來！莫要再跪了！朕沒有怪罪的意思，朕只是替戚帥覺得不平，這是我朱家欠戚帥的，你父又何罪之有？！」
朱由檢擺擺手，對於這傢伙動不動就跪，他也有些惱火了，總覺得戚繼光一代英豪，不應該被這般的折辱和冷落。
看着戚祚國戰戰兢兢的坐回位置，朱由檢覺得怎麼看這傢伙怎麼不順眼，稍稍平復一下心情，接着問：「戚愛卿，戚帥一脈如今可還有能練兵上戰場之輩？」
「回陛下，臣乃庸碌之輩，膝下元志，元旻既是喜好讀書，恐難大用。好在臣弟戚金一脈元輔、元弼不辱祖輩，自幼習武，少時更是追隨臣弟身邊學習兵法韜略，算的上可用之材，必能為聖天子效犬馬之勞。」
戚祚國拱手為禮，快速的說道。
朱由檢斜視了一眼戚祚國，確實覺得這傢伙真是庸碌之輩。身為戚家嫡長子一脈，好好的將門世家不做，居然能給他帶偏到文路上去，這讓一直以軍伍立家的戚家祖輩情何以堪？
不過一切看在戚繼光的面上，朱由檢也沒有責備的想法，聽完只是微微點點頭，看向了戚祚國身邊的戚元輔，問：「戚愛卿，朕打算重新以戚帥當年，新練一軍拱衛京師，若朕要你做這營主將，你敢接這差事么？」
「謝陛下隆恩！臣定當不負陛下所託！」
戚元輔卻完全不同於戚祚國那般暮氣，聞言精神大振，一臉興奮的大聲謝恩道。
戚元輔的態度讓朱由檢十分滿意，事情辦的行不行先不用說，單這份英氣就令朱由檢十分的欣賞。
「傳旨，命定遠伯戚元輔為『定遠營』總兵官，加左都督銜，定額六千，許其選兵任將自專之權，一應糧餉所需，皆由內帑撥給。」
心情大好之下，朱由檢直接扳板定下新軍營號，並且直接將權力下放，方便戚元輔便宜行事。
來自後世的朱由檢當然明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既然要重新將戚家軍這塊金子招牌打起來，那當然要給予足夠的信任。
「陛下隆恩，臣定當誓死以報！」
這種信任，頓時讓蹉跎十數年的戚元輔心中感激莫名，眼眶通紅，連連叩頭謝恩。
「起來吧。用心做事，好好為朝廷效力，莫要墮了戚家之名！」
朱由檢並沒有如同之前一般以手虛扶，而是行至戚元輔面前，親手扶起了他，望着戚元輔通紅的眼睛，鄭重的說道。
「臣，臣遵旨！」
戚元輔一介武人，哪裏見過這種恩寵有加的待遇，千言萬語到了嘴邊，也只是這麼一句訥訥的話。
「好男兒莫要學那女人之態！時間不早了，兩位愛卿，來，陪朕一同用膳！」
朱由檢拉着戚元輔，最後再收割了一片人心，傳旨擺上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