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收押

薛文周很快便被帶來了。

一見到李標，不等李標有什麼暗示，便即跪倒在地，哭天喊地的叫起冤枉來。

「總算來了一個正常一些的。」

雖然這薛文周這麼一大把年紀，還在人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委實有些噁心，不過李標需要的也是如此，能盡量拖時間便盡量拖時間，給鄭三浚更多的準備時間。

「你有何冤屈，儘管道來，本官與諸位大人都可與你作主！」

李標輕咳了一聲，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

「下官冤枉，下官做事從來勤勤懇懇，兩袖清風，更是不可能涉入貪腐案之中！請大人明查！」

薛文周眼見李標如意料之中開始回護，頓時放下心來，直接開始裝死人。

「明查？你這供詞中可是已經交待的十分清楚了，親自畫押為憑。如此清楚，還能有何冤枉可言？」

李標心中暗贊一聲，臉上卻是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沉聲發問道。

「大人容稟，這都是廠衛對下官百般拷打，下官挨不住酷刑，只能按照他們的意思書寫供詞！這全是他們屈打成招！」

薛文周知道自己若是從實這罪名，下場不會好到哪裏去，索性心一橫，直接選擇當庭翻供。

「竟有此事？！不知九千歲對此有什麼可說的？」

李標臉上一副驚愕的模樣，隨即笑着向一直坐於一旁，一言不發的魏忠賢拱拱手，客氣的問道。

「閉嘴！姓李的！咱家何時有這個稱呼？汝欲陷害咱家么？」

沒想到的是，原本坐在一旁一直穩如老狗的魏忠賢，此時三角眼一瞪，對於李標的問題並不回答，反而擺出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樣，鋒芒畢露。

「口誤，口誤！本官口無遮攔，道聽途說，當不得真，當不得真！還請九千歲大人有大量，莫要放心裏去。」

李標嘴上卻是連連道歉，賠罪連連。

李標心中冷冷一笑，不管這魏忠賢如何矢口否認，只要這個稱呼傳到崇禎皇帝耳中，他魏忠賢就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可言。

「原來是口誤。呵呵，那便無妨，只是若是下次再聽到這種稱呼，那咱家就認為，這是李大人非要裁臟陷害於咱家了！」

魏忠賢再次恢復了之前的穩如老狗的模樣，淡淡的說道。

這回答卻是出乎了李標的預料，雖然對方暗示要對他裁臟陷害，但是他並不害怕，只是卻是奇怪，這老狗竟然如此雲淡風輕。心中難免有些打鼓，難道新皇帝也默認了他這個稱呼？

「薛大人果然好本事，紅口白牙，說不認就不認。不過，幸虧咱家也不差。」

正在心中不斷打鼓之時，卻是聽到魏忠賢笑眯眯的看着薛文周，語氣十分的平淡和自信。

「咱家唯一疑惑的是，天啟七年九月初八戌時二刻，有一箱銀子自貴府側門而入，置於後院地窖之中，這些銀子分量不輕，而且如此神秘，不知從何而來？還有，薛大人家中藏銀可有十數萬兩之多，單以大人的俸祿，百年不吃不喝都無法達到，不知可否為咱家解惑一二？」

只聽到一半，薛文周便即一臉的死灰色。只看這傢伙的表情，大家都頓時明白過來，魏忠賢說的是真實的，同時對於這個死太監的忌憚頓時加了三分。

不用說，薛文周家肯定被安放了密探，而且能夠知曉此事，地位肯定還不會太低。

就是不知道還有多少官員家中也有這樣的人物，這可是隨時能置自己於死地的暗樁，由不得眾人不害怕。

「怎麼？啞巴了？本督說的可有錯？本來你這些罪名，算不得什麼。不過你這般誣陷廠衛，可是欺咱家年老體衰么？」

一片寂靜之下，魏忠賢聲音卻開始變得有些陰測測了。

人的名，樹的影。

眾人皆默然無語，魏公公的名聲可不是吹出來的，那是實打實殺出來的。可以說，只要被魏忠賢給盯上，就沒有一個能有好下場的。

「廠公饒命，廠公饒命啊！罪官願意將全部身家拿出來，只求廠公能夠饒了罪官這一回！」

薛文周卻是如夢初醒，大聲的嚎叫着，再也顧不得有失體面，這一次倒是哭的情真意切。

「嘿嘿。就你那點東西，咱家看不上眼，那你說點大家不知道的吧。至於能不能保命，就看你說的東西能不能讓咱家滿意了。」

魏忠賢再次回歸那種老神在在的模樣，輕描淡寫的說道。

「魏公公，公堂之上，這般肆無忌憚的威脅人犯，怕不是公允之體統吧！」

李標臉上一片冷漠，既有對魏忠賢這般跋扈極為不滿，更有對薛文周軟骨頭的不恥。

他不能不打斷魏忠賢的話語，否則的話，這薛文周若是真的講出什麼要命的話來，那可是將一船人全部拉下水了。

「罪官願意充當證人，檢舉揭發東林黨人姦情！」

但是怕什麼就來什麼，李標話剛說完，魏忠賢還沒回答，薛文周便象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大聲的放言道。

聽到薛文周竟然立即轉變陣營，想要開始攀咬，包括閹黨在內的官員臉上都是一片漆黑，心中無數頭神獸在草原上奔騰而過。

「唔？竟有此事？李大人，你可是今日的主審官，你說大家要不要聽聽薛大人說些什麼？」

魏忠賢卻是來了精神，目光不懷好意的看向李標，笑容可掬的問道。

「本官受皇命審理此案，與本案無關之事，還是莫要摻合了吧。」

聽到這個死太監這般言語，李標再看向薛文周之時，都已經恨不得直接將之掐死在公堂之上，一臉木然的回應道。

「也是。若是與本案無關，卻也委實無需多理會。薛大人，看來本督卻是愛莫能助了。」

出乎李標的預料，魏忠賢竟然沒有多作糾纏，十分痛快表示了同意。

但是不等李標鬆口氣，薛文周卻是完全持了不同意見，立即大聲的叫嚷道，「絕對與本案有關！禮部左侍郎李標，禮科吳宏業、刑部員外史躬盛、御史龔萃肅、胡柄文、副史潘曾紘等曾於前日晚間，齊聚升禮部右侍郎楊景辰家，大肆密謀串連，意圖串連國子監生齊齊赴宮門哭諫逼宮！」

接着他便一五一十將幾人如何串連，如何商議幫眾人脫罪之事，一一道來。

串連逼宮，這事嚴重程度可是遠遠超過這次的貪腐案，甚至今日主審官也牽連其中，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陛下口諭：立即逮拿禮部左侍郎李標，收監聽勘！著刑部尚書閻嗚泰接任主審，另著魏忠賢速速入宮見駕！」

正在魏忠賢等目光冷咧的看向李標，王承恩卻是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將崇禎皇帝最新的旨意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