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雨都戰敗質子入宮

第8章 雨都戰敗質子入宮

史先生分析了一下當今局勢,我這才知道爹爹是去和誰打仗的。

風雨兩都勾結在邊境蠢蠢欲動,我五歲那年,辛將軍率藍靈使前去鎮壓,打了這麼多年仗,局勢都未有緩解。終於在這一年,我十四歲時,前方傳來了好消息,雨都戰敗,已呈遞降書,現今只剩下風都還在負隅頑抗。

局勢雖有緩解,爹爹卻依舊不能回來,我已經好久未見他了,說句沒良心的話我都要把他忘了。

辛可嘉時而問我:「阿茹還記得爹爹嗎?」

我搖頭又點頭。

「那娘親呢?」

我點頭!

「你還那麼小,應該都忘記他們的樣子了吧!」辛可嘉感嘆道。

「不,我記得!」這是辛可茹第二次拿起畫里來,毛筆在我手裡已經不怎麼生疏了,通過被罰抄詩文罰得練出來的。

我畫了兩幅畫,一幅是爹爹,一幅是娘親,我都還記得他們的樣子的,好歹我也是記了五年的,我一出生就記東西記人的。

辛可嘉甚為驚訝:「阿茹,你何時學會的畫畫?誰教你的?」

「我自學成才!」

「不可能的,我從未見你畫過。是誰教你的?」辛可嘉又問了這個我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現在我可學聰明了:「殿下教的!」

藍韞威不也老愛說這句話「我教的」的嗎?他喜歡的話,我以後什麼屎盆子都說是他。

「公主殿下?」

「啊?哦!」不過似乎說是韞儀更為合理,韞儀的確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

「公主平日里甚是忙碌,是怎麼抽出空閑來教你的?」

也是啊,韞儀是我們幾個中最不閑的人,她整天的時間都用來修習那些了,不像藍韞威那天之驕子,什麼看一眼就會了。再者他也無需休習琴棋書畫,他只要有腦子就夠了,也無需什麼才藝。

「我說的是太子殿下!」

「他……教你?」辛可嘉笑了,「我不覺得他精通這玩意的!」

「你有本事當著他的面說啊!」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說話口無遮攔的嗎?阿茹,你都十四歲了,可不是小孩子了的!」

我感覺這句話他是對我從小叨叨到大的,我八歲起他就開始說,說到了現在還沒變。

辛可嘉可就比韞威單純了好多,他並不了解女孩子,我有時說我肚子疼,他總說是不是吃壞什麼拉肚子了,每每惹得我啼笑皆非。

不過啊,他對女孩子倒是頗有男子氣度,如家殿里的侍女們都不怕他,時而爭搶著去服侍他,不過啊他還是不喜歡被別人近身,他是個很保守的男人。

辛可嘉近來做了一件讓我十分惱火的事,他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將我五天三息中三息的兩息都安排去了畫殿修習。

他說:「阿茹,你雖然在其他方面沒什麼天賦,但我發現你在丹青繪畫方面還是甚比於常人的。你想想啊,人總得要有個一技之長對吧?不然以後你要當太子妃怎麼去服眾的啊?所以,畫殿你必須要去!」

「我不去!」我下意識地就是不想去,不僅不想去,我還特不愛拿畫筆,我覺得我上輩子可能跟那玩意有仇。不然我要是喜歡,我幹嘛十五年才拿起兩次。儘管有天賦又如何,我就是頗為不願意拿起。

「阿茹,聽話,這次你一定得聽我的!」

「我也不是非要做那個太子妃的,如果非要學那玩意才能當太子妃的話,那我就不當什麼太子妃了,再說了,不是有人診斷過我少了一魄的嗎?我這樣的人還怎麼當太子妃的啊?」

「那名庸醫君上已經處置了!」辛可嘉的語氣表徵了「處置」便是「死」的意思。

我的心一顫,我還沒找他報仇,他就已經先死了,我的心有些亂,我不明白他是為了什麼。

「阿茹,不可再這般孩子氣了,你該多學學公主的,你何時能多像公主一分,我便也就多安心一分了!」

「哥,你喜歡韞儀的吧?」我一語道破他的心思。

「別胡說,公主千金之軀,天之驕女,不可褻瀆!」他還緊張兮兮得不讓我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是喜歡的啊?以後切勿再說這樣的話。」

我抿嘴笑笑,他比我還不好意思:「臉都紅了,辛可嘉,你臉紅了哦!」

「畫殿你明天就去,沒得商量!」他紅著臉冷冷給我丟下一句。

「啊!我不,哥哥,辛可嘉!」我反應過來喊他時,他已經不見了,那句話餘音繞梁,我越想心裡越不舒坦,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可能是我被那玩意傷過的吧!

我那麼不願意去的地方,然終其一生再回首卻也還是此生無悔入畫殿。

畫殿里皆是儀態端莊的女子,和我的常態太不相搭了,人家一個個都是衣炔飄飄的仙女,就我一個長發挽起高束,衣著嘛注重簡單輕便。活脫脫是諸仙女中的小童子,頗有雞立鶴群的味道在。

所以我第一天去就被仙女中的壞仙女嘲笑了一番:「這是何處來的小童子啊?」

也有說得客氣的:「我們畫殿依照規矩是只招收女子的!」

我報了一下我的名諱,她們三三兩兩相視,很是嘁噥了一番。

有向我奉承的,可能知道我同太子殿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還是內定的太子妃,覺得我未來可期,討好一下我沒有壞處的吧!

也有對我嗤之以鼻的,瞧,有沒頭腦的帶頭說出來了:「你就是辛可茹的啊?百聞不如一見,我以為會有多國色天香呢?我想問一下啊,辛小姐是不是一直和殿下在稱兄道弟的啊!」

我不就咋了個丸子頭,她就說我像男人,這種女人太…不糟踐其他形容詞,就三個字沒腦子。

「這位…怎麼稱呼?該稱呼大姐還是大媽啊?」

她嗔怒地看著我:「我乃東朝靈都陸左丞之嫡長女陸香香,你一個小小的將軍之女,競如此沒大沒小。」

有人在她耳畔輕語了些什麼,她繼續趾高氣昂道:「哦,我都忘了,你都沒有娘親的,爹爹呢也好久不在身邊了。說是住在宮中,君後日內後宮之事繁繁,想來也顧不上你!所以才生得如此沒有教養!」

「教養?」我生氣了,我也覺察到了我的眼裡有猛虎,我不多說,直接上手,一拳就打歪了她的嘴,「…是什麼?我若是沒有的話,你這種人定是不配說這兩個字的!」

這些都是柔柔弱弱的仙女,她們都不敢上前,生怕觸壞了她們那單薄的身子,陸香香震驚了,捂著嘴:「你,你居然…居然敢打我?我…從小就還沒被人打過…」

「今天也算是人生第一次了,記住了哦,別忘了,在場諸位都是見證!」我揚眉一笑,拍了拍手。

「辛可茹!」她嬌滴滴又氣又惱地喊著。

「看來我下手還是太輕,趕明兒讓殿下再加深一下,剛好也再讓諸位見證一下,只是不知道下一個試煉對象會是誰呢!」我笑笑高聲道,若無其事地看了看我的手指。

我正得意呢,畫殿主人也就是我的繪畫先生上場了,這事說大大說小也小。

「怎麼回事?」

「玉先生,她這個新來的不懂規矩,一來就出言不遜,她還動手打人,大家都看見了!」她昂起自己的頭,給先生看她的嘴,我下手不重的,真不重,她嘴邊也就紅了一小片。

「大家…都看見了嗎?」我頗有氣勢地重複了一下她的那句話,而後鴉雀無聲一片。

「你們倒是說話啊?」

「陸小姐,你的胭脂花了!」現在正好是那些想要對我阿諛奉承的人的最佳表現時機,我已經說得很明確了,反正不管我當不當太子妃,現在都還是可以用用的,不用白不用。

「香香,辛小姐只是裝束輕便了些許,也不至於是你說得那般有失教養,倒是你自己…」

「…」

這年頭兩面三刀的人太多了,這些話著實聽得我心甚悅。

不過這位玉先生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糊弄的人,她走到我面前,抬起了我剛才揮拳頭的那隻手,看了又看,我以為她是在對比我打人留下來的痕迹,還小小緊張了一下。

不料她只淡淡道:「這雙手不夠輕盈,不怎麼適合畫畫!」

要不是怕陸香香看笑話,我真想轉身就離開,我也不想適合的啊,我本來就是被威脅來的。

「不過倒也不是不可以!」她鬆開了手,站到了台前,「都坐好,靜心沉氣,繪畫時切忌浮躁之氣。我不管你們的個人是非恩怨,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我只管你的手你的筆!」

我被安排在了前排,我旁邊正好就是陸香香,我們倆各自將頭側到了一邊,眼不見才能心不煩。

我的第一堂課是臨摹,臨摹的那幅畫是夏日湖上荷花荷葉圖,那色調,接天蓮葉的無窮碧,映日荷花的別樣紅,如果把這幅畫放在書上,我大概就能體會到了這句詩的美。

畫中花葉由近及遠,層次感鮮明,最近處是荷葉,那大大的圓盤上還閃爍著幾顆晶瑩剔透的露珠,仿若你輕動一下,它就會立即滾落下來。

遠處花葉模糊卻又清晰,它有輪廓,卻又無輪廓的束縛,給人一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感覺。

我臨摹著這幅畫,就像是入定到了這湖上這花葉旁,我一筆一化勾勒得很慢,沉浸在自我陶醉中。一旁的陸香香早就臨摹好了,好多人也都臨摹好了,直到下課,我還在動筆。旁人同我說話,我也不理,我只顧動著我的手,而我的手牽動著我的心。

玉先生讓他們都別管我,她交代著等我畫完再關畫殿的門,我將這幅畫臨摹了一天,可還是不滿意。

暮靄沉沉,畫殿里宮女問要不要給我點燈我才停筆。

「這畫是出自誰人之手?」我問那個宮女。

「自然是玉先生!」

「不是她!」我斷定不是,我也不知我為何如此斷定,「這幅畫可否贈予我?」

「這要請示玉先生了!」

她領著我去找玉先生,這畫殿也是夠大的,繞來繞去都把我給繞糊塗了,等到了玉先生房外,她又要我稍等片刻,她去通報一聲,看看玉先生有沒有接待其他的人。

我站在那兒,想著。

我覺得這畫殿里一定有這畫中的荷花葉池的,這番景象正是那裡的真實寫照,那一葉一花甚至是那顆露珠都是被一雙眼睛定格下來的。

「木白少爺在,辛小姐稍等一下!」

「好!」我不經意間多問了句,「木白少爺是誰啊?」

「木白少爺姓周,是雨都桔畫苑周苑主的兒子,我們玉先生與周苑主師出同門。」

「周木白?」

「嗯,辛小姐不曾聽說過的嗎?雨都戰敗,他是君上從雨都挑選來的…」

「什麼?」

「質子!」

「那為什麼是他啊?」

「這個小人就不知了!」

「周木白!」我一直念叨著這個名字,越念越順口,倒也不覺得在外等得久了。

終於我看見一個白衣身影從屋內出來了,我隱約能看見他緊鎖的眉梢,白凈的臉龐,如瀑的青絲,還有那雙漆黑的眸子。

我的目光緊緊隨著他而動,就像是他是磁石我是鐵,我被他吸引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我的心跳在加速,我的心在動,忽爾在我腦海中湧現出四個字一個很美的成語「一見鍾情」。

我出神了,小宮女提醒著我:「辛小姐,可以…」

「我不要畫了!」我脫口而出,把畫塞給了宮女,大步追隨著他去了。

他走得很快,我近乎於要跑起來才能看見他,不然這裡彎彎繞繞的,我會很容易跟丟的。

「木白少爺!」過路的宮女見他都會含羞笑著叫一句,他微點頭應著,我感覺他那樣子一定很溫柔。

我一直在想,他怎麼不回頭的啊?只要他回頭,他就能看見我的,他就能知道我在追他,那樣他就會跟我說話跟我認識了。

「周…木…白!」我都忘了我會說話,我知道了他的名字,我可以喊他叫他的啊,他聽見了也就會知道我在追他的。然還未待我喊第二聲,他就不見了,我環視四周,一個人影也都沒有了。

雲霞散漫,太陽斂散起它散發著的最後的餘暉,我才注意到天已經黑了。

「有人嗎?周木白?」我喊了喊,啥回應都沒有,我轉啊轉啊轉的,好久才看到一個人影,我欣喜地喊道,「周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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