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畫殿冤家意外險生

第9章 畫殿冤家意外險生

「周木白?」

我一聽聲音就知道我認錯人了,不過好歹我應該不會繼續迷失在這畫殿了。

「你怎麼來了?」

「阿嘉說你闖禍了,求我來給你善後!」他轉身,眼前大亮。

「我沒…」

「誰給你的膽子,左丞的嫡長女你都敢打!」他不溫不火一句,將手裡亮堂堂的夜明珠扔到了我手裡。

「她罵我,她該打!」我努努嘴理直氣壯道。

韞威笑了:「她罵你什麼了?」

「她罵我,沒爹沒娘沒教養,還說我像個男的。」我摩搓著手中的夜明珠,一會兒用袖子蓋住它不讓它亮,一會兒又放開它盡展光芒。

「你就沒有其他的方式了嗎?」

「沒有,不值得為那種沒腦子的人多費腦子!」我看著夜明珠,繼續同他說道,「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他走到我跟前,緩緩打開了他的手掌,從中飛出了一隻只閃著藍光的螢火蟲:「藍螢,循著你的味道找來的!」

「我的味道?我有什麼味道?」我用鼻子嗅了嗅。

「笨蛋!」他又用手指戳我的腦袋,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啊?「告訴我你是怎麼到這裡的?」

「我…我…我很喜歡今天的一幅畫,我覺得畫殿里有那幅畫里的荷花葉池,所以就想要找找!」

「找到了?」

「沒有,然後就迷路了!」

「迷路?你也會迷路?記得小時候…」

「小時候你把我一個才學會走路的孩子扔到了犄角旮瘩處,然後不見蹤影了,虧得你也能做出來!」提起這件事,我就來氣!

「你記得?我記得你當時是自己找到人的。」他裝腔作勢道。

「你這人心眼太壞了!」

「我就想看一下阿茹到底有何不同尋常的地方!」他居然如此大方地承認了他就是故意的。

「沒有!」我騰出一隻手即刻扯著他的袖子不放,萬一他再把我一個人丟下,很有可能,他特別愛看人的笑話,尤其是我的笑話。

「男女授受不親啊!」他看看我的手,又看看我的臉。

「你趕緊帶我出去,我不認路,我早都餓了,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那是你活該!」他還帶有嫌棄提溜起我的袖口,有想要甩一邊兒去的趨勢,「畫畫不凈手的嗎?你手上還有殘餘的顏料,挺髒的!」

我一會兒就往他身上,不,他臉上抹抹,讓他嫌棄我手臟。

然他沒有給我這個機會,他把我的手握在了他的掌心裡,他的手很厚實很有力度。

「男女授受不親啊!」我想動一下手指,然手指被他握得已然喘不過氣了。

「看樣子你還不餓!」他鬆了手,手指胡亂地抹著我的臉,繼而又說,「你的臉都還沒我的手乾淨,你說你畫個畫怎麼比個乞丐還要狼狽!」

「我餓了!」我懶得跟他說。

韞威帶我去了他的太子殿,我一去就看見了一桌好吃的飯菜,都是我愛吃的,也不能這麼說,畢竟我除了苦瓜外什麼都吃的,尤愛吃肉。

他摒退了左右,坐在我對面同我一起吃著。

「你也餓了?」

「我也忙了一天了,你以為太子是好當的嗎?」他說著特地看看我,我只顧低頭吃飯,我餓。

「要再加上你這個讓人鬧心的太子妃,只怕是會更不好做!」他收回目光,不緊不慢地吃著菜,像是不餓一樣。而我則是狼吞虎咽,我只有在不餓的時候吃飯才會講究一下。

他很快就放下了筷子,開始了他的真正意圖:「周木白是誰?」

我被嗆住了,咳嗽了好一會兒。

「你是怎麼知道他的?」

「你也知道他?」我好奇地問道。

「他是我親自去雨都接進宮裡的!」韞威小酌了一口酒。

「那你還問我他是誰!」我繼續吃飯,只是吃得沒有方才香了,可能我快飽了。

「阿茹方才在叫他,那是因為他所以迷路了?」他說得很鄭重,沒有笑沒有玩味,差點兒讓我覺得他是吃醋了。

我低頭吃飯,他太聰明了,什麼都瞞不過他。

「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他奪過我手裡的碗放到了桌上。

「我喜歡那幅畫,我覺得那幅畫是他畫的,所以就想認識他一下!」

「是畫,還是人?」

「當然是畫了!」

「那就好!」不溫不火的三個字,不由得讓我想要知道,若是我說人他會是何態度。

他拍了拍手,侍女將那幅畫呈遞給了我。

「一會兒走時帶上!」

「哦!」

侍女下去后,他繼續同我道:「周木白在雨都也是小有名氣,他少年成名,畫技高超,一度被稱之為畫界奇才,未來可期。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位苑主或是畫殿正主,依畫憑論他首當其衝。」

「哦!」

「可是出了意外,所以他不得不以質子的身份入了靈都,這個身份一背上再想要卸下,那將是難於上青天。」覺得說遠了他又回頭一句,「你知道什麼是質子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正要再說些什麼,有人通報道「君后駕到」。

「不想挨罵的話就先回去吧!」

「哦!」我起身後還是想問一句,「質子是什麼啊?」

「回如家殿問辛可嘉去!」

「哦!」

「以後放規矩點兒,腦子就是用來多用的,別動不動就揮拳頭,那是莽夫之勇,阿嘉都不會的!」

「哦!」

我回去了,回去就被辛可嘉臭罵了一頓,好歹我覺得君后教育人是講大道理,辛可嘉直接就開罵了,他是越長大越暴躁了,僅限於對我啊,這次他還揚言要為我立個家法。

「質子是什麼啊?」我岔開話題,成功地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你見過周木白了?」

「你也知道他?」

「我去雨都待過一段時間,凡是去過雨都的人應該沒有不知道他的!」

「那你見過他?」

「沒有,我在雨都北城息兮堂,而他在西城桔畫苑,這兩處的淵源頗深,但是常日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往來!我對他也就僅限於知道。」

「這樣啊,不過你還沒回答我質子是什麼!」

「質子啊,反正不是什麼好身份的。」辛可嘉一邊說一邊給我擺出了一局棋,棋盤上只有正中央一顆白棋,其周圍皆是黑壓壓一片。密密麻麻的黑棋圍困著那一顆白棋,尤顯它的孤寂無助。

辛可嘉說:「瞧,正中央那顆白棋就是質子!」

「那他是不是很無助的啊?!」我輕聲喃喃,其實我不是個太富有同情心的人,但是我會莫名地想要心疼周木白。

辛可嘉走後,我把那顆白棋四周的黑棋一粒粒拿了下來,直到棋局上只剩下他一顆白棋,可那還是孤零零的。這就像是一局無解的題,我仿若在那顆孤零零的白子中看到了周木白,看到了他緊鎖的眉梢。

因為周木白,只是因為周木白,我居然有點兒期盼去畫殿了,儘管畫殿里的那些仙女們各個都令我討厭,尤其是那個陸香香,她還真向我宣戰了,不比打架,打架她肯定打不過我,而且我斷定,打架的話這些仙女沒有一個單挑我可以贏的。

那天下課她特地走到了我跟前,三步之外。聽說她自被我打了后每次進宮來都帶有護衛,但儘管如此她卻還是不敢靠近我,我頗有自豪感在。

「君子動口不動手,女子更得有女子的儀態,這裡是畫殿,咱們同在一個屋檐下修習,自該是比畫技,每月月末畫殿中的每個修習者都要交一幅畫,玉先生會從中評選出三幅最好的在殿外展覽。」

我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而後用拇指輕輕彈了一下小拇指指甲,這個聲音都要比她的聲音聽來舒爽。

她鄙夷地瞅了一眼,忍著繼續趾高氣昂道:「香香不才一年中被展了十次,一年前剛入堂,第一幅畫就有幸被展了,我也不說你能達到我這種境界了,畢竟你是新來的。這樣吧,只要你這月能…」

我故意動靜很大,「騰」地起身了,嚇得她差點兒就退避三舍了。我笑笑:「不好意思啊,我沒興趣!」

「你是怕…怕輸的吧?」

「我怕…怕…怕,好怕啊!」我學著她嬌聲結巴道。

「辛可茹,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她怒道。

「我愛吃什麼酒就吃什麼酒,愛畫就畫,想輸就輸,怎麼了,你不樂意,不樂意你也認輸啊!」我從靠近門口的桌上拿起一支墨還未乾的筆朝她拋了過去,一陣殺豬似的尖叫聲傳來,守在殿外的侍衛蹭蹭沖了進去,出殿門我只感嘆我的靶子真是越來越准了,這都怪韞威。

「你們,把她給我抓起來!」畫殿里她的聲音著實躁耳。

我是在回如家殿的路上被人劫住的,光天化日之下,我被人從後面敲暈了。

待到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感覺眼角隱約有一把明晃晃的刀,但是腦袋暈眩,我除了那把刀什麼都看不到。我隱約感覺到了疼,感覺到了臉上黏糊糊的,還有血腥味。我夢見我倒在了血泊中,周身一片漆黑。

我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是在如家殿,臉上纏著什麼,怪怪的,我第一眼看到的是辛可嘉。

「阿茹,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疼!」我不敢動,一動臉就抽搐得疼,好像是臉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傷疤,皮開肉綻的那種。

「阿茹乖,忍一忍就過去了,都是我不好,都是辛可嘉不好,如果我沒逼你去畫殿,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辛可嘉可自責了。

「發生…了什麼?」我每說一句話,臉部的疼痛都多增一分,太難受了。

「宮中有歹人對你圖謀不軌,韞威已經在查了,你別擔心,一定能查出來的。還有,臉,臉…」

「臉?我…毀容?」我還是不說話了吧,太疼了。

「不,不會的,宮裡有最好的醫仙,一定可以治好的!」

我只在心裡暗罵哪個烏龜王八蛋,要殺我那就乾脆鑽空子一刀了結我算了啊,幹嘛還…留著我的一條命,不知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嗎?等我好了,我非得要他生不如死。

我每多疼一下,我都想,我只是在用薄如紙的刀片在他身上寫繁體字。韞儀來看我的時候,都心疼地哭了,她倒是特別善解人意:「阿茹,別擔心,我們一定會治好你的臉的,就是治不好,你也不會嫁不出去的。你是在宮裡生了這樣的事的,就像是在我們家出了事,於情於理我們都該對你有交代的!」

「那我要是毀容了,韞威還能認我這個太子妃嗎?」這是數天後我說話不疼了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我修養這麼些天,他都不來看我一下,還對我負責,拉倒的吧!」

「殿下在忙於你的案子,他這些日子除了這個其他什麼都沒做的!」韞儀替他解釋了一下,不過其實他來不來看我,有沒有在忙我的事,我內心都沒啥大波動。

「那…有沒有找到幕後真兇啊?」相較之下,我更想找到那個算計我的烏龜王八蛋。

「嫌犯是陸香香,她已經被監禁起來了。只是歹徒在被抓的時候就已經服毒身亡了,死無對證!」

「陸香香說什麼?」我問道。

「她不承認,那名歹徒的確是她帶進宮的侍衛的裝束,她帶進宮的五個侍衛中也確實是少了一人的,但是其他四個侍衛都否認死者是他們一行的!」

「好奇怪啊!」

「她帶的侍衛都是陸府的精英死士,要統一好他們的口徑也不難,現在生了這種事,他們護主心切,也只能否認了。不管怎樣,你同她也的確是起了衝突的,她懷恨在心也是事實,並且為了防一個你,她也無需大動干戈地帶這麼多人,還是精英死士,這點兒太可疑了!」

「女人太可怕了!」

「阿茹,現在沒有證據,他們又都打死不承認的,並且她還是左丞的嫡長女,如果她沒能…你也別覺得太委屈!」

「韞威還在審案的嗎?」

「嗯!」

「我們去看看吧!」

「現在嗎?可是你的傷?」

「不礙事,丑就丑唄,你會因為我丑就不跟我要好了嗎?」

「當然不會了!」

「這就對了嘛,現在正是檢驗真情的時刻!」

「你還真是看得開!」她笑了,「不過也沒事的,我問過醫仙的,可能會久一點兒,但是悉心照料的話是不會留疤的!」

「那得多久?」

「三年五載的吧!」

「啊?那麼久?我的大好青春!」我仰天長嘆,「辛可嘉也在嗎?」

「嗯,阿嘉在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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