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真的是你

喬珊不可否認已然缺失了作為母親最為重要的那段時期，所以後來只想千倍百倍地償還。如果是為了小糰子，她什麼都願意去做。

可是，她分辨得清短期和長遠的影響。

抿了抿櫻唇，喬珊卻突然釋然了一般，十分平靜地坦白自己的心情。

她看向宮藤席，直視着對方，說道。

「我不希望，一點都不希望回到從前。」

「從現在開始，我只想看着未來。」

說完，喬珊就站起來，「失陪。」

她轉身也去洗手間，路上遇到了出來的小糰子。

喬珊不忘叮囑她飯菜上來后要先吃飽肚子才能開始吃甜食，小糰子頭點得小雞啄米一般。

在進入拐角之前，喬珊回頭看了一眼。

小糰子奔向宮藤席的腳步一點不猶豫，也許，她該扮一回黒臉。

半晌，喬珊從洗手間出來，正好看到小糰子手上拎着一小袋食物往門口的方向走。她有些詫異，緊走幾步才發現門口的小騷動。

原來是有一個年級很大的老婆婆，看裝束經濟情況不太好，此時正被門童驅趕。這家店和一般的餐廳不一樣，應該是誤打誤撞闖進來的。

小糰子似乎是想把手中的食物施捨給對方，她繞開了他們的桌子，好像不想被發現。這時，一直等著小糰子回來，卻久久不見人的宮藤席發現了她。

他看到小糰子手裏緊緊抓着的透明袋子裏，裝有簡易包裝后的食物，微微皺眉。

目光再掃向門口那個髒兮兮的老婆婆，宮藤席眼裏閃過一絲厭惡。

似乎想到了什麼很不好的事情，當即站了起來。

他沒發現喬珊已經出來了，而是大步朝小糰子走去。

噠噠噠，小腳步頻率極高地踩着。

卻在快到達門口的時候，面前忽然橫亘過來一道黑影。

還沒看清楚是誰，小糰子就被拉到旁邊了。

「等一下，我要把這個給那個老奶奶了！」

小糰子一下急了，奶聲奶氣地喊了一句。

宮藤席這才停下腳步，他轉身俯向小糰子，略為嚴肅地往門口一指，「那個人臟。」

「可是老奶奶看起來好像很餓的樣子。」小糰子嘟嚷道。

「餓肚子就會心情不好，小糰子餓肚子的時候就很想哭呢。」

宮藤席卻是說道，「小孩子會餓肚子是大人不好，但是大人還餓肚子就是自己不好。」

「那個人可能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所以現在才要餓肚子。」

「你不要管了，沒必要管。」

小糰子猶豫了一下，她攥著袋子低下頭，不知道應不應該繼續堅持。

這一幕喬珊都看在眼裏，她不認同宮藤席的教育方式。

小孩子的善良是應當得到嘉獎和支持的，而不是用大人的三觀去強加限制。

就在喬珊要上前的時候，門口忽然進來一個人。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即便老奶奶不是客人，也不要推搡，摔倒了怎麼辦？」

聲音剛落，其中一個門童就失手推倒了老人。

「……」場面一度很尷尬，大概也覺得自己太過分，門童就不再驅趕。

喬珊繞過桌子走到正面，看到進來的男孩蹲下身將那婆婆扶了起來。

不止如此，男孩還給了老人一點錢，「老奶奶，這些孝敬您，去買點飯吃。」

婆婆千恩萬謝，顫顫巍巍地自己走了出去。

這時，男孩轉過身來，喬珊才認出來是糖寶。

幾乎是認出的同時，封寒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剛才他去停車了。

封寒一進門，糖寶就回頭和他說了剛才的事情。

糖寶還有些氣憤門童們的行為，封寒對糖寶表達了認可，不過也讓他不要再怪工作人員，因為這是他們的職責，只是遠有更和平的解決方式。

看到兩邊南轅北轍的教育方式，喬珊心裏更是五味雜陳。

她一直以來都很欣賞封寒的教育方式，畢竟是肉眼可見的成果，糖寶真的很優秀。

再見一次，她還是不由感慨。

每次親眼所見這種養育方法，喬珊總是會內省。

她能給小糰子什麼，也能在任何時候，都給予她最恰當的教育嗎？

轉頭再看向已經被帶回座位的小糰子，喬珊心中主意已定。

至少，也不能讓小糰子被帶歪了。

她沒什麼胃口，沒對剛才的事情有任何的評價，只是讓小糰子趕緊吃了飯回去。

宮藤席敏銳地感覺出喬珊前後的心情變化，如果說之前心情尚可，現在就是很不開心。

糖寶和封寒的到來，他是看見了的。

喬珊沒有和他們打招呼，他一開始還挺高興的。

飯桌上沉默地吃了一會兒，其實就只有小糰子在吃，兩個大人都沒怎麼動筷子。

宮藤席餘光掃了喬珊一眼，用公筷給她夾了一個藕盒。

喬珊垂眸，但是沒動筷子。

「是因為他來了嗎？」這時，宮藤席冷不丁問了一句。

喬珊轉頭看他，「什麼意思？」

宮藤席就向封寒的方向抬了下巴，「你看起來不開心，是因為被封寒看到和我在一起？」喬珊本來已經不想去注意那邊，宮藤席這麼一說，她就回頭瞥了一眼。

那邊封寒已經和糖寶吃起來，父子倆的氛圍很好。

交流不多，但每個動作和眼神都充滿了愛，而且這種愛還是相互的。

收回視線，喬珊平靜地否認，「不是。」

她真正不滿的是什麼，宮藤席永遠不明白。

「是嗎？」宮藤席顯然不信。

「你知道嗎，你從以前開始，只要不高興就會擺在臉上。」他又補了一句。

「……」喬珊也能感覺到自己的情緒低落，甚至臉部肌肉都有些緊繃。

但她只敷衍地解釋道，「可能是比賽的時候跑急了，有點頭暈。」

一說頭暈，好像癥狀就突然加重了一樣，喬珊竟是真的感覺到了眩暈感。

宮藤席見喬珊的臉色確實不太好，關心了幾句。

「中暑了？也不像。」

「要去看醫生嗎？」宮藤席輕聲問道。

喬珊興緻缺缺，「不用，休息一下就行了。」

她沒去看宮藤席的表情，如果看了，也許就不會輕易做出接下來的舉動。

此時的宮藤席雖然語氣聽着是關切，那黑黢黢的眼底卻是已經有什麼負面的東西在泛起。

「小糰子，吃飽了嗎？」

又坐了一會兒，喬珊實在坐不住了。

小糰子因為前面都在埋頭吃，其實早就飽了，她就是饞最後的飯後甜點雪糕。

「下次再吃，我們回去吧。」

喬珊起身就要帶小糰子走，額頭的青筋呲呲跳。

「我送你們回去吧。」一桌子的菜還沒動多少，但宮藤席也不打算強留。

喬珊擺手拒絕，「不用，我們自己可以回去。

牽上小糰子的手，喬珊就匆匆帶着女兒走了。

走出餐廳的範圍，她才稍微能喘口氣，但還是覺得不太舒暢。

那個空間太過壓抑，彷彿能將她的神經碾斷。

小糰子看出媽媽的臉色不對，着急地問，「媽媽，你是不是不舒服呀？」喬珊深呼吸一口氣，搖了搖頭，抬手就攔下一輛車。

「媽媽只是有點累了，我們回家。」

餐廳里，宮藤席最後還是沒有追上去。

他坐在原地，卻也沒有動筷子，臉色逐漸陰沉了下去。

喬珊自封寒出現，整個人都變了。

他側頭瞥了一眼封寒的方向，后槽牙都快咬碎。

和喬珊分開至今，他已經多次嘗試修復關係，儘可能地對喬珊示好。

可是他突然發覺，喬珊似乎根本就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就和她以前再次相遇后根本認不出他一樣，宮藤席再次被忽視並拒絕了。如果說愛也有轉化的條件，那麼在盡頭等著的一定是恨。

「喬珊……」

低沉陰冷的聲音喚著這個名字，卻不似往日那般充滿迷戀。

喬珊帶着小糰子回到家，但狀態不是很好。

她之前和宮藤席說頭暈，並不只是借口，此時似乎更嚴重了些。

但喬珊還是忍着給小糰子洗了澡，再哄她睡覺。

在浴室的時候，她就幾次停下來暫歇。

「媽媽，你臉紅紅的。」小糰子不知道喬珊怎麼了，只懂得看臉色。

喬珊擺了擺手，「沒事，好了，咱們小糰子洗得香噴噴現在該睡覺了。」

她把大燈關了，只留着一盞床頭燈。

小糰子乖巧地蓋在被子裏，今天沒有纏着喬珊講故事。

不過她看起來還不困，眼睛像是要說話一樣看着自己的媽媽。

喬珊失笑，摸了一下小糰子的臉，「千嘛了？」

卻在這時，她的視野忽然模糊了一下。

喬珊甩了甩頭，勉強穩住身形，但能明顯感覺到有一股陌生的熱度爬上了她的頭。

「媽媽？」小糰子喊了一聲。

喬珊剛想回答，突然整個視野天旋地轉起來。

在倒下前，喬珊用盡最後的一點自控力避開了小糰子。

只有上半身趴在床上，接觸到柔軟的床單時，喬珊就失去了意識。

「媽媽，你怎麼自己先睡著了？」小糰子眨了眨渾圓的大眼睛，輕輕推了推喬珊，沒反應。

她又推了推，「媽媽？」

沒得到喬珊的回應，小糰子忽然有些慌張。

但她並不知道自己的媽媽怎麼了，只是覺得違和。

「啊，可以打電話給帥叔叔！」小糰子趕緊爬起來，從喬珊兜里找出手機。

之前封寒在私下裏和小糰子說過，如果需要什麼幫助就打電話給他。

小傢伙不知道喬珊手機里存的哪個是封寒的手機號碼，但是當時封寒給她寫了一個紙條。

趕緊從柜子裏機拉出來，已經有點皺巴巴的，小糰子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對着按下。

「嘟，嘟，職……」

撥出后，電話很快就被接起。

「喬珊？」封寒的聲音傳了出來。

小糰子立刻抓着手機喊道，「帥叔叔！媽媽忽然睡著了！」

聽到是小糰子，封寒怔了一下，緩聲問道，「忽然睡著了？」

小糰子忽然急了起來，有點語無倫次，「就是，就是，媽媽給我蓋被子，然後突然就倒下睡著了。「我推媽媽沒理我，叫媽媽也沒有理我。」

「……」從小糰子混亂的描述里聽出了點不對勁，他讓小糰子別亂動，他馬上來。

剛才餐廳出來，封寒立刻帶着糖寶趕到這邊。

本就有備用鑰匙，封寒直接開門進來，徑直進房間。

「糖寶，帶小糰子去隔壁房間睡。」封寒看到喬珊的姿勢，就意識到可能有點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