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徹骨的嫌惡

喬珊簡直被氣笑了，這是多麼不可理喻的一家。

但她此時並不想吵，還試圖講道理。

「這位媽媽，不是我和你家孩子過不去，不管是不是小孩子，做錯了事就是做錯了，不用道歉嗎？」

喬珊立在那裏，雖然沒有對方家長壯，但身高碾壓。

她俯視的姿態，顯得講道理都變成了一種質問。

小女孩的姑姑就不行了，站出來就揶揄著說道，「我看你是沒男人滋潤提前更年期了吧？」

「道歉，我家孩子為什麼需要道歉？」

聞言，喬珊眼神轉冷，她瞥了一眼這個尖酸刻薄的女人，「你也應該向我道歉吧？」

「剛才那一下拉得是不是很開心？你應該慶幸我沒有摔倒。」

「……那，那只是一個誤會！你怎麼就抓着不放了，小氣成這樣！」女人似乎總有辯解的理由。

喬珊只覺太陽穴在瘋狂跳動，她不想再糾纏這個問題，但小糰子應該得到道歉。

「好，我可以不追究，但你家孩子必須給我家孩子道歉。」

喬珊的強硬，讓對方家長面面相覷。

小女孩的媽媽卻是一下攬過自己的孩子抱住，以一種保護的姿態背對着喬珊，回頭睨她。

「我家孩子又沒有說錯，你家孩子本來就沒有爸爸，說事實需要道什麼歉？」

「我現在算是看明白了，有你這種媽媽，你孩子沒爸爸那就是活該！」

「你說什麼！」沒想到對方會這麼毒，喬珊心臟被狠狠扎進一刀。

「你怎麼說話的，我家的事你有什麼資格評判！」喬珊有些忍不住了，對方這句話徹底將她惹怒。

小女孩的媽媽完全不怵，把孩子藏到身後，她就迎上喬珊的視線回懟，「我就這麼說話了，你還沒完沒了了，男人最煩你這種，還不得趕緊跑了！」

「……」氣得渾身發抖，喬珊一下攥緊拳頭，最後的理智讓她剋制着打人的衝動。

她從沒有想到，會這麼難堪地被人把離婚的事情拿出來品頭論足。

這與她之前盡量想避免這件事給小糰子帶來影響的初衷完全背離，而且還被血淋淋地扒開了。

就在喬珊想要豁出去吵架的時候，一個聲音自她背後傳來。

「怎麼了？」消失了一會兒的宮藤席突然出現。

他走到喬珊身邊，很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膀，堅毅的輪廓線下，看先喬珊的目光很明顯地放柔了些。

宮藤席抱歉地說道：「剛才接了個電話，是公司合同的事，我叫秘書去處理了。」

說到這，他又頓了頓，「今天我會陪着你和孩子。」

「……」喬珊沒有掙開，這種情況下她只能配合宮藤席。

旁若無人的互動后，宮藤席轉頭看向小女孩一家，面容霎時冷峻。

黑色的眼珠從幾個人驚詫的臉上掃過，他直言，「我就是小糰子的爸爸。

一開始還懟得很起勁，小女孩的媽媽和姑姑都面露尷尬之色，甚至瞟向喬珊的眼神里還有些微的嫉妒。不得不說，宮藤席的外形也十分俊朗，深沉肅穆的氣質更添幾分穩重。

「啊……誤會，都是誤會！」小女孩的姑姑先緩和氣氛，但依舊沒有道歉。

宮藤席目光冰冷，但不打算和無禮的女人理論，只沉聲說了一句。

「希望以後不會再聽到類似的閑話。」

兩個女人唯唯諾諾連聲答是，似乎有些懼怕宮藤席。

喬珊一瞬間什麼心情都沒有了，莫名煩躁。

宮藤席就帶她去找小糰子，穿過跑道的時候他用餘光瞥了一眼站在遠處的封寒。

他是刻意這麼做的，其實他一早就看到了這邊的衝突。

稍微等了一下，但搶在封寒之前，先到了喬珊身邊。

喬珊的心情不是很好，本來準備了一腔的怒火準備往外噴，結果被突然關了閘門。

這時，宮藤席低聲向她道歉，「對不起。」

喬珊轉頭看了他一眼，微微蹙起眉頭，「為什麼道歉？」

卻在同時，喬珊也看到了視野延伸線上的封寒。

更讓她心情複雜的是，封寒也正看着她這邊。

宮藤席則是緊了緊抱住喬珊肩膀的手，嘆了口氣，「我應該一直陪在你們身邊的。」

「……」喬珊收回視線，斜瞥一眼落在她肩膀上的手，掙了一下。

額頭上的汗順着鬢角滑落，她分不清是緊張還是別的心情。

宮藤席當即鬆開手，意有所指地重提一句。

「上次我說，小糰子需要爸爸，也有一方面出於這種情況的考慮。」

「明明她也有，被人說沒有，豈不是太委屈了。」

「……」喬珊沉默，她當然知道這個理。

她心裏明白宮藤席是在暗示她，但她現在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頒獎要開始了，快過去吧。」顧左右而言他，喬珊快步向小糰子走去。

「媽媽，快點快點！」

已經恢復活力的小糰子看到宮藤席也來了，就更是開心。

她沖宮藤席揮手：「爸爸，我和媽媽拿了第二名！」

宮藤席站在外圍，頷首招手。

領獎台有點高，喬珊就抱着小糰子。

園長過來頒獎牌，小孩子和大人各有一塊。

雖然不是第一名，但看到小糰子笑得如此開懷，喬珊彷彿也被治癒了一樣。

頒獎結朿，台下幸聲雷動。

這時，喬珊再次感覺到視線，她順着自己的感覺轉頭，看到封寒還在剛才那個位置。

隔着幾十米的距離，不知道為什麼，卻似乎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雙深邃眸子的溫度。

明明應該看不清眼神的，喬珊卻是心下略噔一聲。

可是，這種情況她也不能去和對方打招呼。

宮藤席的主動出現，她不能再在這製造什麼奇怪的傳聞了。

「我女兒最棒了，爸爸帶你去慶祝好不好？」

結束后，宮藤席上前對小糰子張開懷抱。

此刻特別需要父愛的小糰子親昵地就伸手抱了過去，和別的家庭健全的小孩子表現無異。喬珊默默從台上下來，只能陪着。

這種假象的一家三口，讓她心口隱隱作痛。

接下來又有一些比較輕鬆的親子項目，是選擇性報名的。

宮藤席為了提高自己與小糰子的曝光度，參加了好幾個，其中不乏三個人的項目。

喬珊頂着很大的心理壓力，因為封寒一直都沒走。

可小糰子玩得特別高興，之前被指沒爸爸的陰霾一掃而空。

運動會閉幕後，宮藤席就按照約定帶小糰子去慶祝，喬珊自然是跟着。

上車后，宮藤席就問小糰子，「今天開心嗎？」

小糰子興奮地點頭，但想了想又搖頭。

宮藤席就問她，「怎麼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小糰子撅起小嘴，卻是偷偷看了喬珊一眼，選擇了不說。

宮藤席倒也沒有逼問，而是意味深長地說道，「今天媽媽很辛苦呢，該和媽媽說什麼？」

小糰子轉頭看向喬珊，當即笑嘻嘻地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臉上大大吧唧了一口。

「謝謝媽媽！」甜糯的聲音彷彿具有某種魔力，將喬珊從混亂的思緒中拉扯出來。

她也抱住小糰子，不著痕迹地長出一口氣，「小壞蛋，今天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吧。」

「耶！媽媽最好了！」小糰子喜笑顏開。

宮藤席卻是適時插進一句，「爸爸不好嗎？」

小糰子歪著腦袋想了想，樂了，「爸爸不在的時候就不好。」

宮藤席眼底微閃，當即接了一句，「那爸爸以後經常陪小糰子好不好？」

「真的嗎？」小糰子眨了眨那雙萌動的大眼睛。

宮藤席頷首，微笑着伸出一手越過操控台摸了一下小糰子的腦袋。

「那爸爸也最好！」小糰子別提多高興了，她現在最怕別人說她沒有爸爸。

「……」喬珊看着一大一小的互動，微微蹙起眉頭。

嘴角動了動，卻是什麼也沒說。

宮藤席選了之前他們去過的那家很受歡迎的餐廳，餐廳的經理還記得喬珊和小糰子，上來為他們推薦今日主廚菜單。宮藤席把點餐的工作完全交給喬珊，但單獨給小糰子點了一個意式雪糕。

「等餐后再上。」吩咐一句，宮藤席很自然地替小糰子順了一下頭髮。

小糰子突然說要去上廁所，就自己跳下座位屁顛屁顛地去了。

宮藤席目送她消失在拐角，才收回視線。

他突然輕輕喟嘆一聲，「這樣真好。」

喬珊的表情卻微微變了，她猶豫了一下，向宮藤席坦言。

「以後，你還是不要陪小糰子了。」

宮藤席微微一滯，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喬珊斂容，卻是避開了宮藤席的注視。

她平靜地說道，「畢竟我們已經離婚了，你越這麼做，她的期望值就越大。

「我不想讓她有不切實際的期待，不然失望的時候該多傷心。

喬珊這麼說着的時候，宮藤席仔細地觀察着她的表情。

未幾，他卻是反問了一句，「為什麼你就認定為是不切實際的期待？」

聞言，喬珊抬頭。

她看向對方的眼神里思緒萬千，竟是一下噎住，沒回答出來。

宮藤席又是輕嘆一聲，他突然輕輕握住喬珊放在桌面上的手，後者瑟縮了一下。

這次宮藤席沒有就此鬆開，而是稍稍用力抓住。

喬珊擰緊眉頭，本能抗拒，「請放開。」

黑色的眼珠里，眸光逐漸暗淡，宮藤席不想惹怒喬珊，終究還是收回了手。

只是，他依舊不願意放棄。

「我會重新追求你，不管可能性是1還是0,都沒關係。」

宮藤席忽然表白心跡，看向喬珊的目光隱忍卻又真切。

他繼續說道，「就當作我們重新認識，一切從頭開始。」

「我也不介意和別的男人一起競爭，你這麼好，被別人喜歡也是正常的。」

特意隱晦地提到封寒，宮藤席這番話讓喬珊更加不自在。

她已經有點坐不住了，不想每次見面都揪著差不多的話題三令五申。

喬珊心知她勢必得拿出點態度來，至少，她不能給希望。

卻在她開口前，宮藤席又說了一句。

「喬珊，難道你不希望我們回到最初的樣子嗎？」

「最初的樣子？」喬珊眼睫一顫，她那有限的記憶就回到了三年前。

她第一次從加護病房裏下床，只能坐在輪椅上，由宮藤席推著到外面去。

那時第一次見到小糰子時，孩子已經五六個月大了。

小小的一團，弱小又無助地躺在保溫箱裏，才取了小糰子這個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