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第 115 章

忠勇侯府比之安平王府本來頗有不如,但自泰安公主下嫁以來,經過數次翻修,如今華麗精緻,已在安平王府之上。

殷烈領着從人至忠勇侯府門口下了馬,褚冠傑聞訊迎了出來,笑道:「我正說下午再去探望兄長,不想兄長竟先來了我這兒,當真是不勝之喜!」

殷烈不跟他多說廢話,等進了會客廳坐下,殷烈直接就問:「我今天來,是想問問我妻子是怎麼死的!」

褚冠傑微微一愣,說道:「這個……兄弟如何能知道?」

「但我聽說……我妻子在去世之前,曾經來過你府上,這可是真的?」殷烈再問。

褚冠傑明知再難隱瞞,忙起身施禮道:「這件事……非是做兄弟的不肯主動告訴兄長,只因此事牽扯到義父義母,兄弟只怕令兄長與義父義母起了爭執,所以……一直沒敢主動提起。」

「那你還要繼續瞞我嗎?」

「兄長既然開了口,做兄弟的怎敢不據實相告?那一日……也就是兄長領兵往邊關去后的半個多月,子安兄的夫人忽然引著兄長府上一個叫彩雲的女人來見公主,之後公主便讓我安排馬車去接嫂夫人來跟她盤桓幾日。我當時還想着嫂夫人已懷有六個多月的身孕,恐怕是不宜出門,只是……既然有彩雲前來,這其中恐怕有些緣故,所以我還是安排了馬車前往兄長府上。結果……」

褚冠傑說到此處,稍稍看了一看殷烈的臉色,這才續往下說。

「義母果然說嫂夫人現在不宜出門,只能等生產以後再來報答公主厚愛。車夫無可奈何回來報我,我進到內室去跟公主通報,當時彩雲就在公主跟前,聽我一說,居然跪倒在地連連叩頭,只求公主想辦法搭救!還說……倘若再耽擱個一日兩日,只怕是……嫂夫人會有性命之憂。公主聽了急得不行,沒等我問清楚嫂夫人為什麼會有性命之憂,便命我趕緊安排馬車二次去接。因怕義母阻攔,她還專門安排了一個能說會道的管家婆娘隨着馬車一同前往。後來……嫂夫人果然坐着馬車一塊來了,她跟公主本有姊妹之誼,兩個人在屋裏說了一下午的話。我曾經問過公主到底嫂夫人遇到了什麼麻煩,公主告訴我說有件事太過稀奇,她是相信的,但我恐怕未必能信,所以我還是不知道的好。我想着……總是女人家的事情,也就沒再追問。」

他再次停下,眼瞅殷烈面目陰沉,不敢多說廢話,仍照實情說了下去。

「那天晚上義母還安排了兩個管家婆娘過來,說是怕嫂夫人身邊的兩個小丫頭照顧不好,所以另讓兩個老成的過來隨身照料。我當時也沒在意,反正一切都有公主周全。誰知到了第二天,王府那邊就安排了馬車來接嫂夫人回去,公主也沒強留嫂夫人,只是說一輛馬車不夠坐人,所以讓我另外安排一輛馬車相送。還讓我悄悄交代我們的馬車夫不要跟得前邊的馬車太近。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不過我還是照着公主的話去做了。結果……嫂夫人跟她隨身的兩個小丫頭坐了王府來的馬車,兩個管家婆娘則坐了我安排的馬車。再等到我們的馬車轉回來沒多久,王府那邊就有人來,說是兩個婆娘回了王府,可是……嫂夫人卻……一直沒回去!」

殷烈之所以趕着來問褚冠傑,原是心中存着一個萬一的指望。

此時聽褚冠傑一一道來,先還耐著性子,直到褚冠傑說到最後一句「嫂夫人沒回去」的話,殷烈終於跳起身來,一手抓住了褚冠傑的胳膊,結結巴巴說道:「你你你……你說……我那貝兒……並沒有回去王府?那那那……為什麼……又說貝兒……難產而亡?」

「後邊的事情,我知道得就不是很清楚了!不過……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有子安兄參與其中,兄長不如去問問他更好!」褚冠傑說。

殷烈一刻也不耽擱,立刻起身道說:「好,你且跟我一起去問問他!」

褚冠傑趕忙答應,於是兄弟二人各帶從人,出府往康子安府上而行。

殷烈一路想着之前朱奎綠珠二人就曾在康子安府上藏匿數月,而綠珠又跟貝兒姊妹情深,倘若貝兒當真逃出王府,只怕此刻就跟綠珠藏身一處。

便不由得心頭猛跳,手心出汗。

又想若果真貝兒跟綠珠是在一處,為何康子安跟朱奎眼見自己哀傷欲絕,卻竟不出言相告?

又難免心懷忐忑,患得患失。

不久到了康子安府上,正巧朱奎也在,一聽門上報說殷小王爺與褚侯爺到了,兩人趕忙要迎接出來。

殷烈先已大踏步地直闖進門,一見康子安的面就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趕緊據實相告,要不然……別說我不給兄弟們留臉面了!」

康子安見他這個時候領着褚冠傑一同前來,心中已經料到幾分。

當時也未介面,只是滿臉笑容迎著二人進屋坐定,獻了茶,方起身拱手道:「確是有些事不曾跟小王爺言明,個中難處小王爺想必也能理解。不過小王爺今日既然專來查問,康子安絕不敢再行隱瞞!」

於是從頭講起。

原來那日來接貝兒的馬車夫正是林越強,隨行的親兵護衛則是玉柱。

因有褚冠傑暗中囑咐,林越強趕着馬車,很快擺脫了後邊坐着兩個管家婆娘的侯府馬車。

貝兒等人在一個僻靜處下了車,另有早就安排好的小轎接着,林越強則故布迷陣,將馬車一直趕出城去。

之後貝兒正如殷烈猜想,一直藏身在緊挨康子安府上綠珠所住的那座小院兒里,每日跟綠珠或彈琴、或繪畫、或閑聊,倒也不至寂寞。

綠珠怕人多口雜,加上小院兒房屋有限,索性將幾個服侍她的丫頭辭了,只留彩雲、玉蓮、入畫、再加上小芸在跟前。

另外玉柱跟林越強二人,只怕出去走漏行跡,也都留在康子安府里做些雜務。

至於貝兒等人日常用度,也都由康子安府上從兩下緊挨着的後門直接送過來。

殷烈聽康子安說到此處,不能不站起身來,向著康子安一揖到底,說道:「方才錯怪兄弟,不想兄弟竟如此高義!殷烈有生之年,必報兄弟大恩!」

康子安忙道:「小王爺說哪裏話?咱們兄弟之間,何來『恩』字一說?況且從前小王爺對我的好處更多,我若要報恩的話,到下輩子也報不完了!再有嫂夫人從府里出來之時,身上倒是帶了些銀兩,吃穿用度都是她自個兒出的,其實也沒麻煩到我什麼。」

殷烈按捺不住,直接問道:「我那貝兒現在何處?兄弟趕緊引我去見她!」

康子安忙道:「小王爺稍安勿躁,且聽我慢慢往下說。」

於是又說到貝兒在綠珠處藏身不久,康府周圍就多了一些便衣漢子暗暗窺探。

康子安察覺此事,趕忙告知貝兒。

貝兒只怕連累綠珠跟康子安,決意逃出京城。

那一日先由彩雲林越強夫妻趕着一輛馬車往東出城,康子安刻意從忠勇侯府里借了幾個親兵隨行護送。

另外又請褚冠傑安排幾位武功高手,護著貝兒等剩餘數人,坐了另外一輛馬車從南門出城。

不想彩雲林越強的馬車固然被人緊緊追趕,貝兒等人的馬車剛出南門,也被十數個大漢趕了上來。

忠勇侯府的高手不得不讓貝兒的馬車先走,他們幾個在山路上擋住追兵。

奈何追兵人多勢眾,侯府高手遮攔不住。

兩下里一逃一追,馱車的馬匹大受驚嚇,等到侯府的幾位高手從后追上,竟眼睜睜看着貝兒的馬車跌落懸崖。

殷烈在聽到康子安說出「稍安勿躁」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已覺十分不安。

再聽到貝兒為不連累綠珠和康子安,不得不逃出京城。

想像她臨盆在即,卻不得不經受顛簸之苦,一顆心更是痛如刀割,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在那個時候守護在她的身邊。

而當康子安說到貝兒的馬車跌落懸崖,殷烈更是目眥欲裂,直瞪着康子安道:「你你你……你說什麼?」

康子安黯然說道:「嫂夫人的馬車……被追兵窮追不捨,結果……馬匹受驚,褚侯爺府上的幾位高手親眼看見嫂夫人的馬車……跌落懸崖!那崖深不見底,我跟褚侯爺事後都曾經安排人手前往察看,但……根本就無法下到崖底!」

殷烈渾身僵硬呆立不動,朱奎生怕他又像那日在慶功宴上一樣跌翻當場,忙上前一步將他扶住。

殷烈將一口涌到嘴邊的熱血硬咽了回去,忽一轉頭向外就走。

康子安忙問:「小王爺何去?」

殷烈道:「我回去問我爹娘!」

忽然腳下一個踉蹌,朱奎趕忙再次伸手扶住。

殷烈伸手將他推開,自顧大踏步只向外走。

褚冠傑向著朱奎康子安使個眼色,示意他們暫且留步,自己則緊隨在殷烈身後。

一路上殷烈連一句話也沒跟褚冠傑說,到了安平王府門口,他也自顧入內。

褚冠傑想着這一進去,他父子母子之間只怕有一場紛爭,自己身為義子,身份本來就尷尬,這件事又跟自己脫不了干係,倘若義父當面質問起來,竟是無言以對。

因之向著點頭哈腰迎接上來的王府門丁揮一揮手,便掉轉馬頭領着從人徑回侯府。

(請看第116章《恩深念糟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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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棍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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