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一鳴驚人
下午第一節課是為期30分鐘的自習時間，還沒到敲鈴的時候，秋月已經寫完了，當她把那份試卷遞到李老師手上的時候，李老師心中不屑地冷哼道：準是有一大半空著沒寫呢，否則怎麼可能這麼快？
他冷著一張臉抬起頭來看卷子，這一看，把他驚得張口結舌，他越看越是心驚，這，這每一道題都是正確的呀，而且30分鐘不到就寫完了？李秋月平時的成績頂多只能算是中等，有個六七十分就不錯了。
這——要說是抄襲，那也不太可能，她一個人單獨考試她能抄誰的去？難道是有人告訴她考試內容了？他想了想又否定了這一猜測，李秋月村裡沒人和她讀一個班，而且她上午根本沒來學校，這年頭誰大中午的跑她們村去告訴她答案呀？
李老師心中驚疑不定，又隨機出了幾道比較難的題目考秋月，秋月想都不想，有條有理地一一答了，他這下是完全相信了。
驚問道：「李秋月，你是怎麼進步這麼快的？」
這讓秋月怎麼回答？難道說自己得了金手指，一下變得記憶超群而且一學就會嗎？她一臉迷茫地睜著一雙大眼睛說：「這個——我也不知道！」
李老師：……
秋月見老師不高興了又說：「我以前不愛學習，前陣子我突然想要好好學習了，於是——我就都學會了。」
李老師一聽想了想，覺得有理，看來這孩子以前只是沒把心思放到學習上來，可她天資聰穎現在一用心就什麼都難不倒她了。瞧瞧她那高潔的額頭，這就是聰明人的像征呀！這樣一想，他頓時激動了，天才呀，他從教幾十年從沒見到過的天才呀！
他突然升起一股自豪感來，這是我的學生，是我教出來的！這樣的成績，考上鎮中學是分分鐘的事呀！他是真沒想到離畢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班上竟然殺出這麼一匹黑馬來呀。
老頭高興得鬍子一抖一抖的，笑得見眉不見眼：「李秋月，不錯嘛，繼續努力，不可以驕傲自滿……」
老頭語無倫次地說了一大堆或鼓勵或勸導的話，秋月乖巧地聽著，不斷地點頭，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脖子都疼了。
很快秋月就發現，漸漸的全校的老師和學生，看自己的眼神都奇怪起來，以前是俯視現在則成了仰視。
第二天李青山來學校送秋月三姐妹的學費，一共是30多塊錢。李青山也立刻發現一向不太待見自己的老師們突然對自己熱情起來，還一個勁地誇自己生了個好女兒，又勸他別因為是女兒就不上心，這麼好的苗子可不能埋沒了，得讓她繼續上學，這孩子將來指定有出息云云。
聽得李青山一頭霧水，後來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大閨女學習成績突飛猛進的事，他活了幾十年，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被人捧過，這得多長臉呀？他高興得走路都輕快了。他才不會重男輕女呢，只要丫頭們自己願意念書，就算是砸鍋賣鐵他也願意供呀。
這天中午秋月三姐妹回家的時候，就意外地發現，自家桌子上竟然破天荒地出現了一碗臘肉炒豆角，驚得幾人面面相覷，秋菊擔心地問：「媽，你怎麼炒肉了？不怕爸罵你呀？」
凌英笑呵呵地看著女兒說：「想不到吧？這可是你爸特意吩咐的，你們是沒瞧見他從學校回來樂的那樣，我問他啥事他還不說，來來來，你們給媽說說，到底是咋回事兒？」
秋月這才恍然大悟，秋玉和秋菊連忙嘰嘰喳喳地把大姐考試得了滿分的事說了，把凌英喜得笑不攏嘴，慈愛地瞅著秋月，越看越愛。
坐上飯桌的時候，李青山特意把那碗臘肉放到了秋月面前，還一個勁兒地叫「大丫頭，來，多吃點兒。」
秋月看了看二妹，又看看三妹，再看看小弟，尷尬地說：「吃，大家都吃。」
哪知李青山臉一沉說：「特意做給你吃的，讀書讀得好的有獎，讀得不好的，沒有！」說著還特意瞥了眼二女兒和三女兒，這可不是他偏心，而是他的教育方式，他就是要讓兩個小的明白學習好才能得誇獎。
秋玉和秋菊瞬間沒了見到肉時的好心情，扁著嘴默默地扒飯。秋月看得心疼，忙夾了一筷子肉放到李青山碗里，又夾一筷子到凌英碗里，說：「女兒好，那也是爸媽教得好，你們功勞最大，你們先吃。」
樂得李青山一向嚴肅冷厲的一張臉笑得彆扭又怪異，凌英連聲說：「喲，我們家月兒可是懂事了。」
秋月笑了笑又連忙給弟弟妹妹一人夾了一筷子，說道：「小玉和小菊也是好樣的，老師都說她們聰明，就是活兒太多沒功夫學，我決定以後多輔導她們，她們肯定也能拿個好成績喱。」
秋玉淡淡瞥了眼大姐沒說話，秋菊羞澀地低下了頭，陽陽嚷道：「等我上學了，我也會考第一！」
他奶聲奶氣的，逗得大家都笑了起來，一家人吃得其樂融融，雖然昨天沒吃到肉，他們失望過生氣過，可沒想到今天竟然吃到了臘肉，這如何不是意外之喜呢？
別說李青山這招還真管用，李秋玉和李秋菊原本成績不差，甚至比之前的秋月還要好一些，她們受了自家爸的這一激，學習起來更加賣力了，再加上秋月什麼都懂，她們遇到難題有人可以請教，學習成績竟真的提高了很多。
日子在忙碌中一天天過去，轉眼一個月過去了，秋月要畢業考試啦。考試那天李青山特意囑咐妻子給大閨女煮了一碗面，上面像待客一般加了三個荷包蛋，可見是下了血本了。
秋月心裡暖暖的，爸儘管有不少毛病，可他也是個好爸！秋月一點也不緊張，倒是李青山和凌英一整天心神不寧的，不時留心著家裡的動靜。
秋月考完試回家，在村口就見著了等在那裡的爸媽，媽連忙問她考得咋樣，爸不說話，一張臉綳著，可那耳朵豎得老長。秋月忍著笑自信地說：「我肯定考上縣中學，數學肯定是一百分，語文除了作文吃不準，其他的也都答對了，我估計不會少於95分。」
李青山哼道：「驕傲使人自滿，咋就不謙虛點兒？」話是這樣說，可那眼角的得意是傻子也能看得出來。
村裡人也得了風聲，李青山一家人進村時路上遇見的鄉親紛紛來問：「秋月丫頭考得不錯吧？」
李青山就淡淡地說：「還不知道呢，再好能咋的，也就一百分吧，就那樣！」聽得凌英好又笑又了氣，秋月四姐弟在後面捂著嘴兒笑。
幾天後成績公布，李青山破天荒地扔下地里的活兒，親自陪著秋月去看領的成績單，當看到那上面大大的100分和98分，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還一個勁地跑去問別人得了多少分，然後人家問他的時候故作淡定地把成績單一亮，看到別人羨慕的眼神就得意地笑。
秋月和老爸想的不一樣，她只想著放暑假了，終於可以暫時鬆快一陣了。秋月三姐妹平時一邊上學一邊要幫著家裡打豬草，餵豬，砍柴，周末還要跟著爸媽下地或者砍柴，也是累得夠嗆。
這一考完試，她就美美地睡了個懶覺，天知道小孩子的睡眠本來就長，她每天六點鐘起來這其中的辛酸和血淚不足為外人道也。每一天清晨她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爬起來的呀！想想都特佩服自己！
第一次睡到自然醒的李秋月同學滿足地伸了個懶腰，然後看了看自己被蚊子叮得全是包的手腳，心中狂吼：賺錢，賺錢！有了錢才能改善生活條件呀。
才剛放假，外公凌國棟托村裡去鎮上辦事的青平叔說叫外孫、外孫女去外公家住幾天，老頭這是想孩子們了。
老人有令，做晚輩的哪敢違背？李青山二話沒說，就讓孩子們即刻動身，前往外公家了。
孩子們一聽說可以去外公家，都很高興，不過凌英叮囑了：去了不許調皮搗蛋，不許闖禍，住兩天就回來，家裡還有不少活兒呢……
秋月幾姐弟一一應了，就帶上凌英準備好的一些自家種的豆子、蔬菜上路了，雖說這些東西外公家都有，但也是她們的一點心意不是？
一路上姐弟幾個說說笑笑，途中需翻過一道山崗，姐弟幾個進入上山的那條小路後走著走著停了下來，因為路——被人擋住了。
這條小路只能容兩個人並肩走過，兩旁就是茂密的樹木，樹底下還都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草。秋月遠遠地就瞧見幾位少年好整以瑕地站在路兩端，看見她們走近，也不知是誰先吹了聲口哨，其他人呼啦啦地也跟著吹了起來。
秋月姐妹越走越近，一般人過路見到有人來了都會主動讓路，哪知這些人非但不讓開，還故意把路堵得嚴嚴實實。口哨越吹越起勁，越吹越大聲，甚至眼晴還放肆地在幾個女孩身上掃來掃去。
秋玉和秋菊哪裡見過這種陣仗，根本不敢抬頭去看，只低著頭走路，緊張得手心冒汗。可是這路狹窄，路上被人佔據，根本沒法過得去，三小就躊躇起來，不知該怎麼辦。
想要繞開走吧，偏路兩邊又被比人還高的野草擋住了，秋月淡淡地掃了幾個少年一眼，驚訝地發現竟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