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四紀回來了

四方四紀回來了

四天四夜的奔波很苦,但四紀反而更愛笑了,只是不分白天黑夜,總能時常聽到那些嘶吼哭嚎聲,也漸漸對此麻木。

易沉問過她,想了想只說回宮之後或許能有答案。「文將軍說今日便能到都城了,你不提前跟皇嫂和海兒說一聲?」

從他的懷裏起來,四紀搖搖頭:「沒必要,我想親眼看到信國的現狀,他們怕我擔心,或許會有事瞞着我。」

說罷,她鑽出車外。遙遙看向遠處的宮城,「這是……第幾次回來了?」

易沉聽到她的自言自語,與她並肩而立,剛準備開口卻被耳旁的一陣破空之聲嚇壞。按下四紀以躲避攻擊。而那隻射來的利箭被死死定在了車門上。

文將軍急拉住馬車,敏銳地看出了藏在東西面的人手,「誰人如此大膽!車裏的可是鎮國大長公主!」

他的話沒有得到回應,四紀卻突然痛呼一聲跪倒在地,捂著頭眉眼皆皺作一團。

「有人在施咒術!」

被易沉扶進車室的幾息工夫里,她已經出了一身的大汗,好在文將軍帶的人手不少,留在此地清剿暗殺者。

咒術師的確有本事。但終究只是凡胎肉身,擋不住刀劍奪命,這也是兩年多來咒術師還不至於稱霸天下的重要原因。隨着施咒的人喪命,四紀也平靜了下來,她算是明白了,那些腦海中的聲音,怕是與咒術脫不了干係。

文將軍並不等自己的部下,深知那些埋伏暗殺的人不會就此罷休。他拚命地甩著馬鞭催促着快些駛進城裏,卻在離城門只有二三里地的時候,馬車突然被掀翻。

並轡的戰馬倒地不起,仰著蹄子掙扎著。四紀被易沉死死箍著,在車室里毫無攀附地滾做一團,東磕西碰,被這突然的變故震得手足無措。

戰馬的嘶鳴和文將軍倉皇的呼喊聲讓易沉瞬間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抱着四紀爬出馬車,一條腿還沒出來時,就險些被追殺而來的人砍中。

此時雷鳴忽起,隨着緊催人心的閃電劈下,一場毫無預兆的大雨滂沱而下。地上的土灰被混成泥濘,讓兩人狼狽不堪,爬起來的動作倒是足夠迅速。

來者的人數比想像的更多,應該是早就埋伏在這兒的,沒有什麼特別的着裝只矇著面,各個手裏拿着兵刃。刀尖對準了四紀。難道是信國的哪方反叛勢力,沖着鎮國大長公主而來的?

情急之下,易沉爆發出這輩子最強的力量抱起四紀起身躲開揮來的利刃,又踹翻了一個看起來最弱的,一手將四紀扛在肩上,一手抄起了那個匪徒的長刀。

如果這一幕能被記錄下來,一定能比得過電視劇里的打鬥場面,沒想到他一個並不勤於鍛煉身體的人,真發起狠來還挺厲害。

要知道他可是從孤兒院裏出來的,孤兒院裏的生存環境大不如看起來那樣太平,尤其是易沉小時候,院裏還沒有那麼多贊助的時候。為了些難得的水果零食,小孩子打架可是常事。

易沉從小就不愛打架,但看也看熟了,拋下好說話的性子逼急他,不見得會比別人弱。

他單手舉起長刀,毫無技巧地四處亂揮,好歹逼退了那些匪徒,各個離他兩丈遠怎麼也不敢靠近。

「你們是誰派來的。」

無人作答,易沉也料到了。

雨幕越來越密集,迷得人睜不開眼,文將軍那邊還在苦戰,因為急着護駕。也不顧上自己的傷勢。好不容易快趕到易沉身邊,又被窮追難纏的匪徒絆住了腳,不由得下手更狠,卻也心急生亂。

易沉扛着四紀,嘴角抿得死緊,鼻息卻明顯深重起來。爆發的力氣終究還是太弱了,但他依然死死不肯放手。

四紀趴在易沉的肩上,頭疼好了些許。感受到他的勉強。又看向四周圍堵的追殺者,暗自想着該如何施咒,卻被易沉用力掂了掂,「你別亂想,老實點。」

他嚴肅沉着下來的語氣向來是四紀最沒法抗拒的,也清楚自己難以支撐施咒的反噬,只得趴回易沉的背上,在冰冷雨水的沖刷下,給予他一點溫暖。

就是這一點溫暖,也給了易沉更多的膽魄。他手裏的長刀已經沾滿了血,看着讓人膽寒,也讓他自己生出難以言喻的感觸。一直以來他都是以醫生的身份拿着手術刀救人。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他居然會眼都不眨的殺人……

「文將軍!」扯出最大的嗓門喊住不遠處的文將軍,易沉已經明顯感受到了雙臂的顫抖,「快來救駕!」

文將軍渾身浴血。連鎧甲都被砍出了許多刀痕,好在他的部下堪堪追來,卻只剩下十之一二的人數,足見戰況慘烈。

來不及等文將軍。易沉一邊扛着四紀,一邊舉著刀步步後退,得趕快脫離這包圍圈才行。四紀見他腳步艱難,實在忍不住拍了下他的後背,「放我下來吧。」

她明顯感受的到易沉的猶豫,但最終他只是把四紀箍得更緊了些,絲毫放手的意思都沒有。

那些人見易沉要逃走,立馬撲了過來,易沉咬牙,忍住快要崩潰熄火的心跳,揮着大刀沖着那些人的要害而去。他是醫生,自然知道哪裏最致命,在四紀受到威脅的時候,他不介意成為一個屠夫。

就在他真的沒力氣再提刀的時候,文將軍終於解決了後面的糾纏,殘餘的部隊拉開滿弓對準了那些大勢將去的追殺者。終於讓易沉得以轉身奔向城門。

在跑出去幾步路之後,易沉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難怪他們會在這裏被伏擊,因為這裏正好被一個土坡擋住,哪怕離城門只有區區一千多米,守城的衛兵卻偏偏看不到這裏。

這些人,是早得了消息等在這的,也明確知曉四紀身份。看來信國的朝堂確實如四紀顧慮的那般不甚太平,又或者……

他細細想了這幾天路上的種種細節,排除了這是文將軍故意為之的可能,他若要殺四紀,何需這個時候才動手。

徹底脫離被追殺的圈子,易沉的每一步都很重。雨水在臉上幾乎沒有空隙,他怕四紀嗆著,將長刀收在腰間,再把四紀打橫抱着。甚至,他下意識地偏過頭蹭了蹭她的額角。沉聲說了句「辛苦你了。」

明明四紀只是被扛在肩上分毫未動,卻被說辛苦,因為易沉指的不是此刻,而是從前那些歲月里,她那不被人理解的艱辛。

老實說,他以前偶爾會覺得四紀不近人情,太過苛刻和武斷,冷酷得難以融入社會,所以在他那邊的時候才始終無法真正的放下身份。雖然他理解,卻未能感同身受。

但是今天,在背對着殺伐和猜忌的時候,他真的懂得了四紀為何會有這樣的性情。

自打回到這裏,他們經歷的都是些什麼?獵戶不知真相的咒罵,農戶無助的懇求,走到哪裏都能聽到的議論和憎恨,看似無辜卻不知底細接近他們的咒術師,甚至戰場,追殺……

血光和死屍見得多了,就會麻木,動蕩經歷的多了,就會堅強。難怪她會如此,難怪……

猛烈的心跳催動他的心裏湧出一股從未有過的強烈衝動,對四紀的執著和決策也生出更加深刻的認同。

如果說之前答應四紀去做融國君只是為了她,那現在便是真正的與她同心,以她的視角俯瞰這蒼涼世界,與她一起重攥天下太平。

快走到城門下時,守城的士兵先發現了他,拉滿了弓對向他們,「何人!」

易沉忽地冒出一股心火,他的四紀那麼辛苦才回來,卻被攔在城牆外。甚至那些本該對着敵人的弓箭,卻指向了為這個國家付出最多的人。

他站定在城門下,冷眼看着那些士兵,吸足了氣才拿出最強悍的氣勢。吼聲在撲天的滂沱雨勢中依然清晰,震撼人心。

「給老子開門,四方四紀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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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娶了只神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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