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泉論道(三)

第2章 天泉論道(三)

王艮和錢德洪拱手恭恭敬敬道:「先生教訓的是,我們記下了。」

王守仁對孤廣城道:「你們都是同門之人,怎麼到了揮拳相向的地步?」孤廣城道:「先生說的是,孤廣城錯了。先生你沒事吧。」

王守仁擺手道:「我沒事,你們三人面壁一晚,去吧。」三人道了聲「是」,然後就離開了。伍文定道:「王先生的武功實在厲害,不知道先生是從何處學得的,我們怎麼都不知道?」王守仁道:「這些事情說來話長,此時就不說了。本來是要喝茶,沒有想到我這三個弟子居然來了這麼一出事情,實在不該,實在不該。」

伍文定道:「先生沒事吧,剛才先生可是吐出了一口血來了。」王守仁道:「這並不是因為孤廣城的原因,多年的肺病了,久治不愈,也就罷了。」

孫語瑤道:「今日見到王先生教訓弟子,真是極有辦法,讓雙方心服口服,甘願受罰。」王守仁呷了一口茶,道:「今日是初幾了。」伍文定道:「二十六了。」王守仁道:「一個多月了,時間也快到了,三日後,就讓他們前來集會議事吧。」

到了三月二十九日這天晚上,王守仁召集了各路兵馬的首事開會,王守仁命湖廣僉事汪溱、廣西副使翁素、僉事吳天挺及參將張經、都指揮謝佩監湖廣土兵,襲剿斷藤峽。

伍文定則帶領進剿六寺寨,約好以四月初二五更各至抵達地點,到時候兩面同時進攻。

四月初二,大軍開始按部就班,盧蘇、王受等人猝不及防,被伍文定帶領的大軍打得灰頭灰臉幾乎全軍覆沒,不得不歸降與伍文定。

然斷藤峽仍沒有攻破,殘餘匪徒退守斷藤峽,仍是據險結寨。四月三日,王守仁讓官軍徒手攀木緣崖仰攻,攻破了斷藤峽。

隨後從盧蘇口中得知殘土匪逃亡余只能夠逃亡仙台,王守仁立即密令諸將移兵剿仙台等土匪,分兩路兵馬各自進剿一路為伍文定,一路為沈希儀,然山路難行,行進緩慢。

王守仁深知這是土匪計策,為達到出其不意的目的,王守仁給兩人約定了晝伏夜出的辦法,務必在五月十三日抵達攻擊地點,立即發起進攻,叛軍立即大敗,然他們仍是要頑抗到底,其繼續退守永安力山,與官軍周旋。王守仁讓手下大軍圍困,斷絕水谷,三日後土匪主動攻擊,被以逸待勞的官軍所敗潰軍守靈沈希儀斬殺,至此匪患絕去。

平亂后,王守仁給朝廷寫上了奏摺,他在奏摺中給所有參與平亂之人邀功求賞。順帶向朝廷說明自己身體兵種,要告老還鄉了。王守仁把這些事情告訴伍文定等人之後,伍文定道:「皇上的還沒有批複,大人就要回去么?」

王守仁道:「打算不等朝廷的批複就回去了。時日無多,不管那麼多了。」

說着就無力倒下了,眾人大驚失色。原來這王守仁倒下是因肺病加重,此時王艮把王守仁扶上了床去,道:「就如先生所說的,不等朝廷的批複了。」

一會王守仁醒來,伍文定來到床邊,道:「先生,你可還記得當年那朱厚熜之事么?」

王守仁道:「那件事情當然記得。我還以為皇上會做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之事,沒有想到皇上根本不想那麼做。」伍文定道:「文定的意思是說先生不等皇上的詔令就回去了,這樣可好?」

王守仁道:「我已經讓王瓊告訴皇上了,一些事情王守仁可以先斬後奏,罷了,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時日無多,朝廷如何就如何吧。」十餘日後,王守仁等人到達了江西,王守仁對手下之人道:「你們各自散去吧,王守仁要回南京去了。」

沈希儀等人與王守仁告辭,各自領兵而去了。伍文定道:「先生身體已經不宜行路勞頓,不如我們現在行船去南京。這裏水路是可通南京的。」

王守仁氣喘很重,道:「就這樣吧。」伍文定買下了一隻船,然後讓王守仁進入船艙里歇息。當晚,那伍文定在親自操船前行,王守仁自覺大限將至,讓眾人圍坐艙里,其斜躺着道:「大限將至,一些話不得不說了。」

孫語瑤道:「先生哪裏話?」在場之人或輕聲哭泣,或暗暗流淚。王守仁道:「死是必定要來的,大家何必要難過。」孫語瑤道:「文定,你快進來。」伍文定也不再操船,走進了船艙里,道:「是不是先生叫我。」

王守仁道:「來這裏,來這裏。」伍文定來到一邊,心裏明白了幾分,道:「先生有話要說。」王守仁道:「我本要安心死去,然很多事情不說不行。」王守仁說着看着伍文定道:「伍文定,你之前不是問我我的武功從哪裏來么?」

伍文定道:「此時的確很讓伍文定奇怪,那一日之後伍文定只覺得先生似乎是神人也,學什麼不僅學得好,且都是極為高深。伍文定心裏十分佩服先生。」

王守仁道:「家父死後,為其守孝三年,最後一年裏我雲遊四方,這是我完全想不到的一段經歷。我的武功就是那個時候學得的。」

原來王守仁當年雲遊四方,途在意山路上遇到一受了傷的奇怪女子,此女約莫三十餘歲,體態輕盈,面容端莊。王守仁道:「姑娘是不是不舒服?莫不是受了傷?」那女子臉色極為難受,似乎在忍受着極大的苦痛,道:「我受不受傷與你何干?」

王守仁道:「看起來你是受傷了,要不要我幫你一把?」那女子看了看王守仁,苦笑道:「一看你就是一個不會武功之人,你又如何幫得了我?」

王守仁道:「山下小鎮里有大夫,我把你帶過去,好讓大夫治好你的傷,你看如何啊!」那女子打量了王守仁一番,道:「看你樣子如此瘦弱,能不能把我背下山去還不好說,你為什麼要來幫我?」

王守仁道:「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所以我王守仁此時應該全力去幫你。」那女子道:「你幫不了我的。我身上的傷並非是一般人所受的傷。」

王守仁道:「那你說我怎麼幫你。」那女子道:「你叫王守仁?」守仁道:「在下正是王守仁。」那女子道:「你既然是王守仁,我倒也信你得過,實話跟你說吧,我身受之毒乃紅崖派的毒掌,已經深入骨髓,活不過一年。」王

守仁道:「興許咱們有緣,這一年我正要雲遊四方,就全力幫你解了身上的毒吧。」那女子苦笑,道:「不知道你如何幫我。」說着就昏沉沉而去。王守仁說到這裏,孫語瑤道:「後來先生救下了此人了么?」王守仁道:「救下來了,然這個過程可是無比曲折。」

伍文定道:「先生說此女身子中了毒,而且毒素已經深入骨髓,這下居然還能夠有辦法化解體內毒素,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王守仁道:「是啊,當時我也只是想着要幫着女子一把,能不能救下來就看天意了,然事情的發展實在出乎自己的意料。當時……」王守仁說着又開始咳嗽起來。

王艮端來了一碗蜂蜜水,道:「先生快喝點蜂蜜水,這樣就不會咳嗽了。」王守仁端過那蜂蜜水,手一抖,那碗跌落在地,王守仁大咳了起來,又咳出了一大灘淤血來,眾人都嚇壞了,孫語瑤扶著王守仁道:「先生,快躺好。」

王守仁身子躺下,半晌咳嗽才止了下來,伍文定道:「先生歇息吧。」王守仁道:「一些事情徐正說,不說死後再也說不得了。」孫語瑤找了一個枕頭,將其身子給墊了起來,王守仁繼續說着這件事情。

後來那女子被王守仁背下了山來,來到一客棧里,王守仁安置了這女子之後就找來了一大夫,那大夫給女子把脈,只是把脈了一下,就道:「此女經脈異常,毒素攻心,料已經深入骨髓,我醫術不夠,實在是無法救治。」

王守仁道:「大夫還有什麼辦法沒有?」大夫道:「這女子與你什麼關係?」王守仁道:「我們萍水相逢,出手相助而已。」大夫道:「辦法是有,只是你願意么?」王守仁道:「這一年裏我都有時間。」

大夫道:「這女子的毒素深入了骨髓之中,我只是有聽聞少林寺的《洗髓經》能夠換血洗髓,這樣一來此女就可以救下來了。只是這裏距離少林寺很遠,而且少林寺之人未必能夠允你,你與此女只是萍水相逢,不知道你願意為此辛勞么?」

王守仁道:「多謝大夫了。」大夫走後,王守仁就在客棧里準備了一些乾糧,然後將這女子背到了渡口,租下來一隻船,兩人乘船往北而去。

十日之後,兩人坐着馬車來到了少室山下。王守仁將這女子安置在一戶農家裏,那農戶有意空房,就給二人住下。王守仁問道:「王守仁斗膽,還不知道姑娘的名字。」

那女子道:「姓白名素麗。」王守仁道:「白姑娘,少林寺一向不讓女子靠近,還請姑娘在這了多住幾日,不要亂走,王守仁上去看看,定會有辦法救治姑娘的。」

白素麗道:「我中毒已深,手腳十分不便,怎麼離開這裏,王守仁,我覺得自己無救治希望了。」王守仁道:「事情沒有到絕境,就不要放棄,記着在此等我。」王守仁說着就往山上走去。

王守仁來到少林寺的大門之外,看見一掃地小僧,問道:「小師父,在下王守仁,可否拜見一下你們的少林寺方丈。」

那小師父道:「施主稍等,我這就去通報。」那小師父走進了大門之後,一會的功夫,就見那寺門大開,四名老僧迎面走來,為首的一僧人道:「施主可是王守仁。」王守仁雙手合十回道:「正是。」

那僧人道:「老衲地忠,是少林寺的住持,這是,地厚,地善,地義師弟。」王守仁道:「見過三位大師。」地忠道:「王守仁平定朱宸濠之亂,造福百姓,好生之德直薄雲天,且聽聞施主儒學造詣頗深,今日得見幸會幸會。」

王守仁道:「王守仁小事居然傳入大師耳中,王守仁實在驚訝。」

地忠道:「不知道施主前來請見是為何事?」王守仁道:「王守仁要救一人,須得少林寺的《洗髓經》相助,不知道大師可否幫忙。」地忠道:「敢問施主是要救誰?其在何處?」

王守仁道:「此人是一個女子,所以王守仁將其至於山下一農戶家中。」地厚對地忠道:「方丈師兄,這人是不是前來騙我經書的。」

地忠道:「王守仁為人光明磊落,怎會前來騙取我少林寺經書呢,師弟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厚雙手合十道:「方丈師兄教訓的是。」

地忠對王守仁道:「不瞞施主,我寺徐正沒有一人習練《洗髓經》,上代高僧之中只有天誠大師習練完成,然此時正在閉關修鍊,不可打擾。」

王守仁道:「方丈住持,可否想一個辦法救助一下哪位女子,此女中毒極深,已深入骨髓,只有少林寺的《洗髓經》能夠救她了。」地忠想了想,道:「你當真是王守仁?」王守仁道:「不敢誆騙,在下的確是王守仁。」

地忠道:「你若真的是王守仁,那麼我這個辦法你定可以接受。」王守仁道:「方丈請講。」地忠道:「久聞王守仁聰明絕頂,過目不晚,如今你因為救人而倆我少林寺求武學經書,我少林寺之能夠給你觀閱,不得帶走,更不得傳播與他人。」

王守仁道:「王守仁全然遵守。」地義道:「王守仁,萬一你失信怎麼辦,這《洗髓經》可是我少林寺的第一武學寶物。」王守仁道:「王守仁不會為了一個人而失信的,那樣王守仁將無地立足了。」地忠道:「王守仁並非貪圖名利之人,這一點我還是信得過的。

這洗髓經深奧難解,若非王守仁也記不住其中,若非王守仁也定解不了其義,若真是王守仁,我等有何必擔心。」

王守仁聽罷雙手合十,感激道:「多謝方丈對王守仁的的信任。」地忠道:「王施主,我只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在藏經閣里觀閱《洗髓經》,一個時辰之後就就必須離開藏經閣。這樣可否啊?」

王守仁道:「足矣,足矣。」地忠道:「這《洗髓經》奧義難解,你非我少林寺中人,其中只是也不要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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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巒摘星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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