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後悔

25 後悔

「季宗主,您的酒!」柴鑫蕊斜眼示意,老僕從腰間摘下一個景緻的酒葫蘆,走到季覆雨跟前,雙手奉上。

季覆雨對那老僕點頭示意,將酒葫蘆接了過來,朝著柴鑫蕊晃了晃,以示謝意。急不可耐的啜飲了一大口,不由得眼睛一亮,出口贊道:「好酒!」

「本宮亦是好飲之人,這次懸空寺之行,別的不說,佳釀美酒倒是準備不少。季宗主如若不棄,可以下山後到本宮那一聚,對坐品飲,話說江湖,豈不是快事。」柴鑫蕊笑望季覆雨,開口相邀。

「某家鄉野粗人,平日散漫慣了,唯恐禮儀不周,衝撞了德瑞公主,您的好意某家心領了。」季覆雨將酒葫蘆懸挂腰畔,朝著柴鑫蕊拱拱手,婉言謝絕。

柴鑫蕊也不再強求,展顏一笑,迤邐走到景清身邊執了一個晚輩禮。

「景清伯伯,許久不見,您越發仙風道骨,風采尤勝往昔。」

「一別經年,印象中的鑫蕊還是個小女孩,如今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景清點頭微笑致意,言語間非常親近熟絡。

「柴兄近來安好?」

「父皇一切安好,如今年歲漸長,閑暇時總會緬懷些舊人往事,特別是提起景清伯伯,更是讚不絕口。心心念念著您什麼時候有時間再去看他,還要和您一起拼酒呢。」

鑫蕊笑容甜美乖巧,一副人畜無害的天真模樣。

旁觀潮織揉揉肚子,心中一陣惡寒。

「我與汝父多年至交,當年一別已十餘載未見,只待此間事了,定會再去大明宮叨擾一番,你母親釀的青梅酒滋味極好。」

景清撫須一笑,面目和藹可親,見鑫蕊對自己身邊的少年頗為好奇,便將林夕簡單介紹了一下。

「這是我新收的徒弟,名叫林夕,字鎮軒,你們相互熟悉一下。」

「林夕,見過德瑞公主。」林夕上前一步,躬身行禮,不卑不亢。

「你好啊林夕,我叫柴鑫蕊,看你年齡與我幼弟彷彿,不要太過生分,你叫我柴姐姐就好。」柴鑫蕊眼睛彎起,對眼前俊俏的眉少年莫名好感。

林夕側頭看了一眼景清,見他點頭,便硬著頭皮喚了一聲柴姐姐。

柴鑫蕊笑容燦爛,在身上摸索一番,苦惱的望向身後,那隨行老僕會意,趕緊從懷中抽出一把古樸的匕首遞了過來。

「這次上山來的匆忙,倉促間也拿不出太好的,一點心意,林弟不要推辭,只是莫要背地裡笑話姐姐小氣就好。」

林夕錯愕地看著被鑫蕊塞入手裡的匕首,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還是景清發話,方才小心收入懷中。

「謝謝!柴姐姐。」

「好乖哦!」鑫蕊伸手扯了扯林夕的臉頰,見他耳垂紅透,更是笑的花枝亂顫。

「景清伯伯,如何了?」

景清不言語,將視線投到對面。

「故人已去,恩怨了了。」嵐山無奈嘆息。

「哦?既然人死,屍首何在?」

鑫蕊轉身盯著嵐山眼睛,臉上笑容漸漸斂起。

「人死為尊,諸位還是休要驚擾逝者安息。」嵐山緩緩搖頭,神情哀傷。

「嵐山先生也是當年書院入世六人眾之一吧?」鑫蕊嘴角微微勾起,笑容玩味。

「不錯,楠笙,景清與我,當年都曾在鬼谷先生門下受教。」嵐山提到楠笙時,別有用意的看了景清一眼。

「聽父皇提起,嵐先生為了推翻舊朝也曾殫精竭慮,不遺餘力,可有其事?」

「是。」

「嵐山先生,雲渡風波,您可在場?」

「在的。」嵐山被提起當年雲渡往事,不由心緒煩雜,面露痛苦。

「既然如此,嵐山先生為何還要包庇一個同門操戈,臨陣反水的前朝餘孽?」

柴鑫蕊所問直指人心,語調開始漸漸冰冷凌厲起來。

「楠笙師兄是一個好人,當年,他也是被逼無奈,才會做出如此選擇。」嵐山面對鑫蕊的咄咄逼問,苦澀難言。

「哦?有何隱情?」

「我……恕我不能奉告。」

當年之事牽涉許多齷齪,況且鬼谷先生已經仙逝,為尊者誨,更不能提及先師,嵐山一時語塞,竟有些無力應對。

「如此,鑫蕊不免大膽揣測一下,嵐山先生與楠笙可是同黨?當年之事也是精心謀划?」

「我與楠笙本是同門至交,關係莫逆,若非當年我無力勸阻,也不會引出那雲渡慘事,我自認有責。但若說我與楠笙相互勾結,早有預謀,純屬污衊。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嵐某自認行事磊落,無愧天地蒼生。」

事關楠笙為人品行,嵐山再難迴避,不免隱隱生出一絲怒氣,語氣也變得強硬堅決。

「好,我信嵐山先生是一位君子,但保不齊是那修羅餘孽別有用心,讒言蠱惑先生,才會釀此慘禍,也說不準呢?」

鑫蕊將青花紙傘合攏,放在手心輕輕敲打,面上依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景清等人紛紛側目,心中褒貶不一,臉上的表情也是精彩紛呈。

「胡說!楠笙為人如何,當年內情又如何,相信在場的景清真人心中自有定論,容不得你來妄自揣測。」嵐山看向景清,見他沉默不語,憤然袖袍一震,難掩怒氣。

「況且嵐某才疏學淺,當不得公主一句先生,直呼嵐某嵐山即可。」

「哦?依著嵐先生的意思,那就是沒得聊咯?」鑫蕊眉頭一挑,嘴角挑起一彎冷笑。

「那就多有得罪了,楠笙,本宮勢在必得!」

隨著鑫蕊雙掌輕拍,身邊候著的老僕見機行事,手掐劍訣,袖中墨色飛劍激射而出,扶搖直上雲霄,轟然炸開一道黑色煙火。

不多時,地面震動,馬蹄轟隆,山下數千騎兵排山倒海而來,掀起塵土漫漫。

場間頓時劍拔弩張,景清,青雲子上前一步,將鑫蕊,林夕掩在身後。

季覆雨籠著袖子,側頭望向嵐山。

「不好意思,我是來找雲岐的,我不認識楠笙,也不想摻和這趟渾水,我只想知道,小七現在身在何處?」

「小七,小七人在那邊。」提及雲岐,嵐山情緒瞬間低靡,語氣也低沉起來。

季覆雨順著嵐山視線望去,看見菩提樹下倚放著的白色蟬繭,頓時怒發須張,身形一晃,嵐山衣領已被他拎在手中,手背青筋暴起顯然憤怒到了極致。

「她怎麼了?」季覆雨咬牙切齒,怒目圓瞪。

「雲岐她沒事,只是修習了二十三年蟬,陷入深睡。」嵐山微微搖頭,開口解釋。

季覆雨狐疑的緩緩放開嵐山,瞬息來到雲岐身旁,只見他猶豫許久,才將右手覆在白色繭蛹上,良久,才見他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濁氣,滿面愧色的朝嵐山抱拳賠禮。

「嵐先生,某家剛才一時情急,誤會了先生,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無妨,關心則亂,嵐某理解。」

「小七,體內怎麼回事?天霸功法相衝的問題好像有所變化?」季覆雨揪著鬍子,對雲岐體內變化頗為費解。

嵐山靠前幾步,輕聲解釋道:「無相禪師曾將自身半數氣機注入雲岐體內,現在小七相衝的兩種功法已有融合趨勢,因為修習了二十三年蟬,可能要昏睡很長時間。」

「無相禪師身在何處?大師慈悲為懷,捨己救人,某家應該當面致謝才是。」

「無相禪師已經圓寂了。」嵐山看向黑色棺材,眉眼低垂,暗自神傷。

「這……」

「季宗主,嵐某有一事相托。」嵐山整理了一下情緒,朝著季覆雨鄭重一禮。

季覆雨慌忙將嵐山扶起,口中忙不停應著。「這如何使得,嵐先生,您儘管吩咐。」

「請季宗主稍後帶上雲岐和無相禪師先行離開。」

「不好!」季覆雨斷然拒絕。

「若季宗主不便,」嵐山猶豫了一下,臉上露出一抹苦澀,接著說道:「也可先帶雲岐離去。」

「嵐先生當我老季是什麼人?」季覆雨一拍嵐山肩頭,哈哈大笑。

「雲岐的朋友,就是我老季的朋友,今日朋友有難,某家怎可坐視不理。」

「嘿,剛才怎麼不這麼說?這臉說變就變,咋跟個娘們似的。」潮織嘴角一撇,對季覆雨前後不一深表不屑,不禁在一旁小聲嘀咕。

「砰!」潮織身體猛然一晃,慘遭黑拳,那張本就半邊青腫的臉,現在對稱起來,看著模樣凄慘,又別有一番滑稽可笑。

「大哥,嘛呢?打之前能不能招呼一聲?嚇我一跳。」潮織捂著新傷,有些傷心。

「老弟啊!馬上打架了,你是那伙的?趕緊站好隊,以免稍後誤傷。」季覆雨嘿嘿一笑,朝著潮織眨眨眼睛。

「我其實是來找雲岐要輪迴彼岸花的。」潮織左右看了一眼,在鑫蕊和季覆雨殷切的目光注視下,頓感壓力山大,腦闊有些痛,想睡覺。

「彼岸花已經被用掉了!」嵐山好心提醒。

「啥?彼岸花被用掉了?」潮織眨眨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見嵐山再次點頭確認,潮織頓時心如死灰,累感不愛了。自己歷經千辛萬苦,結果到頭來徒勞一場,不由得心生惱火。

「我選擇那邊!」潮織一咬牙,起身朝景清他們走去。

鑫蕊見潮織往這邊過來,眼睛一亮,忙高聲喊道:

「潮織!你還是捨不得我的,好樣的!夠爺們!本宮要招你做駙馬!」

潮織腳下一個趔趄,欲哭無淚,只好苦著一張腫臉,轉頭朝季覆雨問道:

「我現在選擇中立還來得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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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瞳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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