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格式化

「喀嚓！」

清脆的快門聲響如耳旁敲響大鑼，震得厲子優耳膜欲裂，腦袋劇痛，她不由得閉上了眼。

他們站了兩排準備拍照，厲子優是屬於前頭坐著的，旁邊是笑得端莊得體的長輩們。

那一陣劇痛只是持續幾秒，緩下來時，重新睜開眼的她，眼前世界呈現黑白一片，四周人物靜止在某一瞬。

四周被開啟了勿擾模式，更可能是被暫停的默劇，黑白裝飾之間還有影子的灰。

厲子優突然想揉揉眼睛來確認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她嘗試抬起手，手卻彷彿切斷了運動神經元，與她的大腦毫無連結。除了呼吸和眼睜睜看著，她什麼都不能做，動彈不得。

這個靜止，是通過禁錮的強行靜止。

強制性，違反常理的禁錮。

就在她驚恐起來時。

「恭喜本書全文完結！紅包雨降臨啦！解除世界人物鎖定！」

從四面八方傳來喜氣洋洋的聲音高聲宣布。

先不說它說了什麼，哪來的聲音就足夠嚇人了！

厲子優腦袋一片轟鳴，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同時天上開始砸下紅包，厲子優抬眸看見朝自己腦袋砸下來的紅色物體，她下意識伸手去擋…

結果她兩手抓住了大把紅包，像個跟兄弟姊妹爭討紅包的孩子。

她被禁錮住的身體居然可以伸手去拿了！

厲子優：「？？？」

「鎖定解除！現在開始移除人物光環！」

那聲音才不管厲子優什麼反應，它似乎也沒發現靜止的世界里居然還有能動作的人。聲音把信息自顧自地公告在無人回應的廣闊世界。

說來也奇妙，那聲音剛落，厲子優便在紅包雨的縫隙中看見四周的人，頭上浮現了大大小小的光環。

那是、那是什麼！厲子優錯愕地看著，目睹了光環浮現到黯淡碎裂的過程。

難道…難道那是傳說中的主角人物光環？

難道…她也有嗎？

身旁無數光環淡去中，厲子優伸手從口袋掏出手機，用鏡面背殼照向了頭頂，頓時整個人僵住。

——她腦門兒上有個正在慢慢消失的淺綠光環。

厲子優：「……」

我做錯了什麼頭頂頂著居然還是綠的！

短短几分鐘內，厲子優覺得自己已經世界觀崩毀。

但彷彿崩毀的還不太夠。

她又聽見那個不知道在高興什麼的聲音。

「移除完畢！現在重新執行氣運回歸！」

又是話音落下，剛才腦袋出現光環的人，現在身上衝出一股股氣體。

厲子優面無表情地看著。

誰能告訴她，這些人身上亂七八雜各種顏色的氣體是什麼？

看這五顏六色的玩意兒，一會兒該不會把她熏死吧？

還有……

她又低頭。

看見自己身上竄出來的各種黑氣。

感覺又臟又臭。

「………」

夠了，不是崩毀，是碎裂，是碎裂！拼不回去的那種了，她想。

因為這次是不明氣體，但還是很科學的符合氣體擴散原理，包括濃度與擴散速率成正比，於是各色氣體飄在一起，大鍋炒成了詭異的屎色。

厲子優默默地想，可能是她的黑氣當了老鼠屎？

沒準沒了她那團黑氣還能炒個彩色出來。

只是屎色還翻滾著沒個結果，又是那個全世界廣播！

「回歸完畢！執行恢復原始氣運分配！」那聲音元氣滿滿又高聲歡喜地命令。

然後…然後厲子優就眼睜睜看著混成各色的恐怖氣體全部朝她撲來！

「卧槽這啥！」厲子優驚恐拔腿狂奔，一大團氣體瘋狂地在後面瘋狂追趕起來，怎麽甩都甩不掉。

跑得氣喘吁吁，厲子優扶著牆壁惱恨自己多年來不勤加運動，回頭再觀察下敵方動靜……

嗯？後面啥都沒有？

厲子優挑起眉頭，準備自行宣布己方勝利。

「嘭！」

龐大氣體穿牆而過，壓垮了女人，她身影被淹沒在各色氣體之中，意識也逐漸消融於黑暗。

「小世界開啟格式化中……」

那聲音輕得像是要哄睡她。

她最後閃過的一念是…

這不科學！

她也沒能聽到那一直都是歡天喜地彷彿慶祝新年的聲音，轉而用極沉的聲音宣布……

「歡迎回歸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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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曆4053年的秋天，冷風堪比融雪時。

室內開啟了空調，把刺骨寒意往外推，懷抱著一室溫暖徐徐送風。

厲子優重新睜眼時，還躺在純白柔軟的大床上。

四周是一股……嗯，沒什麼特殊味兒。

頭腦昏脹的少女強撐著坐了起來，她側頭從身旁的窗戶往外看去。眼底映出的世界里，庭院里碧草如茵、繁花如星。

厲子優尚未反應過來自己一個成人怎麼就變成這樣，就聽見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問道：「悠悠醒了沒？」

她倏而從床上跳了起來，不可置信地。

外頭有溫柔的女聲向老人輕聲說道：「爸，您放心。小優一向身體很好，等她一會兒也就出來了。」

老人冷笑兩聲，「悠悠怎麼樣，我這當爺爺的還能比你們不清楚？」

女人頓時退卻，納納閉上她紅艷明亮的嘴。

門鎖感應成功，自動開啟。兩人進門便看到愣愣盯著門板不住失神的少女。

「小優，媽媽來看妳了。」女人立刻揚起笑容，邁出步子，兩步走上前來床邊。

厲子優首先看的卻不是她，她看著面無表情的老人，垂眸用眼皮子壓住淚意，啞聲叫他：「爺爺。」

床邊對她殷切盼望的楊欣面上有了幾分失望，可隨即整理妥帖，不敢在老人面前表露。

她扯出笑容，「小優就是貼心，第一個看到的居然是爺爺。」

這話聽著陰陽怪氣的，可除了跟在老人身後的管家因此看了楊欣一眼，兩個正主兒都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置之仿若未聞。

「悠悠好些沒有？」面色嚴肅的老爺子一開口，聲如洪鐘，鐘鳴響徹一室。

這是個健壯的老人。

厲子優心底柔軟著，她點點頭，「好很多，只是有點暈……我能請張醫師幫我看看腦部嗎？他或許在？」

「當然。」老爺子示意一旁的警衛員去辦。警衛員行禮完，動身離開，老爺子才慢慢走到了床邊。

楊欣後知後覺地看著他倆，問道：「小優要是好了，能不能也叫辰辰來看看她？」

厲家爺孫倆同款冷漠地看向她。

誰也不曾開口，任由一室靜謐連同楊欣的僵硬在空中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