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竹 第六章 我來也
銀色光華流星一般瞬間劃過數百里,所過之處如同白晝,片刻后便只留下一條筆直白痕在夜空!
一柄泛著銀光的古樸長劍懸停在張木流身前,劍身篆刻着古韻十足的三個字——巨鹿井!
張木流自嘲一笑,往鳳城方向看去,原來是小巫見大巫!自以為不曾小覷天下人的青年,終究還是被這位贈瓜老人狠狠打了臉。
暫時有了持劍之心的青年,一把握住這把巨鹿井后,氣勢陡然升高,幾年不曾鬆動的元嬰瓶頸猛然便破開!
張木流站起身對望着那明明已經躋身分神境界的二尾子:
「便讓你看看,有劍該如何!」
從那道銀光起於鳳城時,魚夢夢就已經心生退意,有些內幕張木流是無法得知的。百年前整合東勝神州是誰人發起、又是些什麼人約束著一大批擔任護國真人的修士?這些事情張木流不知道,可擔任護國真人的魚夢夢又怎麼可能不清楚?本以為大修都去了那個地方后,自己再憑藉從那座苟延殘喘的山中奪來的火盆躋身分神,天下除了留守的一位大乘修士便無人可奈我何,現在看來的確有些託大!
只是等到張木流持劍時,也沒聽到借劍人再有什麼言語,魚夢夢才有些舒了口氣。緩和了一些后,他提起一口氣大聲道:
「讓我與這小子獨斗如何?我高他一境,他手持巨鹿井,也算公平吧?」
雲海沉默片刻后再次響起先前老人的聲音:
「隨意。」
魚夢夢哈哈大笑,看着持劍橫在身前的張木流,三個身影猛然向張木流衝去,原先所在之地皆是泛起白霧。
兩板斧率先近前,躍起身旋轉着劈向青年,箭矢緊隨其後。本尊魚夢夢以拳將麒麟轟下雲海后也已向張木流出拳不停。三人各守一方圍攻張木流。
已經是元嬰境界的持劍青年如同當年練劍時,持劍擋雨,劍花不斷!
眼見無法對張木流造成什麼實質傷害,三人便各自退後。魚夢夢咬着牙說:
「就會擋嗎?麻瘋子只教你當縮頭烏龜了?」
張木流答道就學了三招!
魚夢夢放肆大笑起來,對張木流道:
「哪三招!」
張木流收回巨鹿井,右手持劍立於胸前,劍尖朝天!左手並指由劍柄向上抹去。巨鹿井的銀光外便多了一層藍光!
「第一招最難,第二招一般,第三招隨意!」
說罷便出劍!
持劍最難!擋劍一般!出劍隨意!
張木流一身真火退卻,唯獨巨鹿井劍身余留些許。
初次持劍,那便出劍罷!
青年單手持劍,瞬間挑破板斧攪爛銀甲,中年大漢正中一劍后便消散,白衣魚夢夢一口鮮血灑向雲海!另外一個紫衣持長弓的女子也已經不知所蹤!
狼狽不堪的護國真人凄然一笑,到底是麻瘋子的徒弟啊!
「不死不休?」
張木流冷著臉回道:
「火盆從何來的?」
魚夢夢只得傳音與張木流道出由誰手中得來此盆。片刻后,見青年沒什麼動靜,便詢問道:
「不打了?那我走了。」魚夢夢又是以女子聲音開口。
張木流厭惡道:「火盆還來!」
張木流抬手將火盆手入袖中,巨鹿井已然一道銀光消逝,重回來處。張木流嘆了一口氣,不是覺得可惜,只是自己依舊拿不起。
青年背朝作勢離去的魚夢夢,緩緩開口:
「麻先生與我說過,將來若是碰到一個躲在長安城的二尾子,要我替他與那人說一句話。」
魚夢夢:「哦?」
他讓我告訴你:「我之事,與他人何干!」
破空而去的魚夢夢放聲大笑,笑的十分凄涼。
周圍沒了那位護國真人的身影后,張木流再也沒有能站立於雲海的氣力,直直向下墜去。
城樓上皇帝問親王:「你開的口?」
親王斜着眼看向皇帝:「你以為我與你一般?當了皇帝便只想着自己?」
皇帝趙凱忽然暴跳如雷,像個孩子似的指著趙軒鼻子破口大罵,唾沫星四濺!
「你他娘的有臉提這事兒?要不是你這個當哥哥的跑了,我他媽還能當這個破皇帝嗎?快二十年了!這是我他娘的離宮城最遠的一次!」
趙軒訕訕道:「注意形象注意形象,再說我娘也是你娘啊!」
皇帝氣結!
此刻灞水上空一個身影由雲層墜落,趙軒沒有任何言語便飛去半空,還未到近前,便看到一個背着闊劍的少年躍起。張木流砸在趙長生身上,趙長生砸在地上。遠處的親王與更遠處的皇帝皆笑了,笑的十分開懷。
趙長生撐著著站起來背着張木流,對着斷腸橋另一邊的兩位女子大聲道:
「沒事兒!他就是太累了。」
胡洒洒甩開趙思思的手,一步一步到趙長生邊上,手裏拿着絲帕擦著青年臉上的血水,無聲落淚!
……
這天軒王府的后苑內有許多人,聞訊趕來的廖先仁與萬千,王府一家四口,昨天便來了的太子趙戮,還有坐在台階上三天沒離開也不敢進去房間的胡洒洒。
江蕊走過去坐在胡洒洒一旁,摟着小姑娘的肩頭強撐著說:
「沒事兒!流兒道行本就高深,這次是消耗太大,睡幾天就醒了。」
胡洒洒擠出一個笑容,可心裏實在是笑不出來。
房門吱呀一聲從裏面打開,好像回歸了少年的張木流,臉色煞白。趙軒衝上去本想拍青年肩頭,舉起手后卻尷尬一笑。江蕊好一陣詢問,確定張木流的確並無大礙后才罷休。院子裏的人紛紛與張木流交談,唯獨胡洒洒站在一旁看着青年沒有上前。
她其實想說一句,怎麼老是打架?又不好好保護自己。可她又發現,此地最無資格說這話的,便是自己!
張木流與這些人一一交談后看向那個越站越遠的小姑娘,走上前去蹲下對着小丫頭笑了笑,說道:
「你就不關心關心我?」
胡洒洒哇的一聲就摟住了張木流的脖子,頭抵在青年肩膀上不停哽咽,許久后才輕輕說:
「對不起!」
張木流伸手揉了揉小丫頭的頭,輕聲道與你何干啊?站起身來一隻手放在胡洒洒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替小姑娘擦了眼淚,輕輕說道:
「我到洪都見完我娘親就去找你,你可得跟你家護院交代好我是什麼模樣,最好一眼就能認出我來!」
胡洒洒點着頭說會的會的。
……
青年拉着青驢在渭水河畔與人道別後便上了一條大船,直去洛陽。
胡洒洒一行棄了馬車,往正南方去。小姑娘騎在一匹大紅馬上,手裏攥著一把葡萄籽兒。他說這是他小時候睡覺一直壓在枕頭底下的。
趙思思分出一縷魂魄裝作女鬼又在四處嚇人。趙長生也買了一匹大馬,往燕國去了!
太子趙戮跪在皇帝腳下磕了三個響頭,再不用住在東宮的趙戮一樣去策馬江湖。趙凱獨自坐在御書房批閱奏摺,聽着門外風聲,笑了一通后喃喃低語:
「我不能去看遍千山萬水,又怎麼能逼着我兒子枯坐王位啊!」
一處幽深宮殿,魚夢夢高坐在上。早已傷勢痊癒的魚沾霖只穿了一件薄如蟬翼的衣服,在堂下起舞。
青驢被牽至船艙去了,張木流與一幫遊人無二站在船頭甲板,看着即將匯做河水的波濤。
終於破開元嬰瓶頸,也終於起了持劍之心的青年,此刻心中只想對眼前河山大吼一聲:
「我來也!」
長安離洛陽本就不遠,又都是大城,所以來往商人頗多。從前只能走陸路,水路不通。咱們這位新皇上任后極力整治河水,這才有了一些渡船載客,相比從前來說,船大了許多,可若是與江水或海上的船隻比較,就顯得有些不入眼了。
到底是親王買的船票,單獨一間船艙只供張木流一人休息。青年躺在床上忽然就想起這趟長安城的事兒,着實有些巧。
魚夢夢是收了陳束城給的火盆,放在方圓幾百里最高的太白山,吞了一枚火精的蟒蛇便是最好的掩護,要不是張木流的陰狠手段,那個道士斷然不會輕易道出。火蟒將其帶回南山後,那人恐怕也活不成。再是打着助護國真人晉陞的幌子,南山也容不下那些人。魚夢夢也定然免不了被南山找上門尋說法!
鳳城的那位劉老爺子多半是從前漫長歲月由小竹山走出,最少也是與小竹山關係不淺。看到那柄巨鹿井時,張木流便已經瞭然。天下沒有這麼巧的事情,小竹山南邊兒的一口井,大旱之年才許拉開井蓋,那口井便喚作巨鹿井。
當年麻先生進小竹山便是由泗水井不遠處的山崖爬上來的!
小竹山的村居皆是坐落於長滿細竹的北山,坐北朝南倚在山上。由下往上呈一個三角,最高處是昔年的私塾,由其為中線一條青石台階直達山腳。又有一階一階橫著的青石路將民宅分開。所以便成了越往上住戶越少!青石台階最底部一口井叫大長井,說法不明。東面是泗水井,張木流一家在私塾之下,東邊正中。因為四四方方,自古就叫泗水井。西邊一口叫做大口井,意如其名,井口巨大!唯獨一口巨鹿井不在北山,在正南方。
巨鹿井是據說是小竹山先人在大旱時挖的,只挖了不到一丈便出水,再深挖時挖出來一顆巨大頭顱,眼眶能爬進去一個成年漢子,本來叫巨顱,覺得不吉利便叫了巨盧。後來很多年中,時常有人看見一隻九色鹿在其邊上飲水,便又叫做了巨鹿井。
現在看來,小竹山四口井分別是四把劍!
九丈山只是北地一處小國的門派,若只是那個土包子道人,恐怕威脅不了胡氏,所以將來到洪都后定還有的鬧,所幸如今終於元嬰了。
其實此次晉級與那場打鬥關係並不大,反倒是胡洒洒最有功勞。若沒有小姑娘在張木流身邊做鏡子,青年遲遲不敢面對那些不堪的自己,哪怕再有幾場死斗,也無甚意思。所以張木流把自己隨身攜帶至今的葡萄籽給了小姑娘,只希望以後沒了門外守着她的青年時,小姑娘依舊能做極美極美的夢!
……
張木流中途便下了渡船,從那處葬了一位大人物的山腳登陸。
一路至此,已經算是洛陽地界了,再往前些,就過河陰縣,直往洛陽去。這一路倒是頗多本地學子在此,或與三五知己青山擺酒,倚河而醉。或與紅顏顯學問,青山碧水一頭一尾,千古明君埋骨之地,多的是欲捕詩興的學子,可也唯獨那句「昆陽雷雨戰猶酣,赤符魂歸瑣玉函。」讓人不由得對腳下之人肅然起敬。
張木流挑了一條蜿蜒小路,牽着毛驢,把背着的箱籠掛在毛驢背上,挽起袖子邊朝山頂去。此行已耽誤頗多時間,就不打算再游別處,洛陽一行后,順雒水再到河水,一路到逐鹿,直下金陵,將喬玉山的書信帶到后便逆江水而上,到彭澤祭奠那位老人後再趕到洪都即可。
將至山頂,遠遠便看見一位老漢,拿着鋤頭將一大片枯死的樹苗刨起,不遠處停著一架牛車,其中儘是新苗。張木流把牽着毛驢走到近前,先朝老漢拱手一禮,后開口問道:
「老人家,所植可是柿子樹?」
那老漢也老遠就看見這讀書人,不像是本地人,結果還真不是本地人,操著一口官話。只扭頭一眼,便再彎下腰刨土取木。
「哦?讀書人都是做聖人文章的,在此地飲酒作樂,予山水施肥,於漢皇固股,竟也識得我這小小山民種不活的柿子樹?」
聽着這老人用舊中原官話,也是本地方言,講出略有怨氣,亦十分譏諷的言語,張木流倒是心中大樂。於是將剛剛落下的袖子再捲起來,任毛驢去啃食野草,自己往那片「枯樹林」去,以手輕輕刨土,幫着老漢把枯苗除去,然後笑着對老漢說:
「老人家,你這一句可把這山上的學子都罵完了,晚輩自當以此為戒。」
老漢其實見這書生遠遠便對他這老漢拱手作禮,又見其一副遠遊打扮,其實沒有多少不喜,眼下見其徒手撅土,便感官大好,於是站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作了一禮。
「小老兒唐突,小先生莫怪!」
張木流兩步並作一步到那老漢跟前,雙手輕輕搭住那雙乾枯老手。
「老人家折煞晚輩了,切莫如此!長者言,豈有怪罪之理。晚輩不過自以為是個讀書人而已。」
老頭直起身子,嘴角也多了幾分笑意,然後不解道:「何謂自以為是書生?」
「老人家問的好,晚輩自以為是個讀書人,其實是與不是,並不能由自己決定。就好比,若是我以為自己力可擎天,便去擎天了,那隻會鬧笑話。晚輩讀過些書,卻不敢以讀書人自居,只敢說半個書生。」
張木流笑答老漢,那老漢一聽,索性把手裏的鋤頭遞給年輕人,自己便直接坐在一旁,打懷裏掏出了一根煙槍自顧自抽了起來。張木流也未曾在意,接過鋤頭便動手。刨出來的土堆在一邊,枯樹拔出之後便有有一個坑,待栽種新枝時再填土。
老漢抽完一袋煙時,張木流已將大半枯樹拔出。老漢站起身來對着張木流道:
「人貴有自知之明!小夥子很不錯。」
「小子姓張名木流,老伯直接喚我名字便可。」
「老頭子我姓莫,名字叫做占元,你要是不嫌棄,喊一聲叔兒吧?」莫占元詢問似的看向張木流。張木流回頭拱了拱手,說道:
「莫叔兒,那我就占你的便宜了!」
「為何是佔便宜?」莫占元不解。
「我家中爺爺和莫叔大概是一個歲數。」張木流笑着說。
莫老漢聞言,頓時開懷大笑,連說:「中!中!」
兩人忙碌大半天,終於將新樹全部栽好。此時天已擦黑,莫占元非要拉着張木流去家中做客,也不管張木流說什麼,把張木流的毛驢栓在自己牛車上,就往山下走了去,張木流一陣苦笑,只得在後面緊緊跟上。
中原地界兒上的盛夏,不比江南的綠意遜色多少,再加上此地本來就是一處景地,素有「八大景」之稱。山間夜裏,張木流猛然抬頭看,天上掛着半圓不圓的月亮,心裏便有些落寞,又是伸手摸了摸腰間,愣了一愣,這才想起來自己的酒囊送給趙長生了。自顧自笑了笑,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莫老漢走在前方牽着牛,張木流幫忙扶著車。老漢跟張木流聊起來了自家,說是有一個小孫女,叫莫淼淼,今年將將七歲,很是聰明伶俐,是老頭子他的貼心小棉襖,老婆子走了之後,自己與孫女相依為命。還說自己粗通岐黃,年輕時也常常跑這河陰周邊行醫。後來自己要照看小孫女,加上又年事漸高,便只在家中開方,只醫無葯。張木流便也跟他講了一下自己,打北邊仇池舊地來的,此次是去江南看一位親戚。
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走了小半個時辰便到了一處小宅院。一圈兒籬笆圍着幾間小房子,旁邊有一條小溪。倒是讓人十分舒服地方。
一個小女孩坐在籬笆門前,老遠看見莫老漢便向前跑去,莫老漢把孫女兒抱在懷裏,向小孫女介紹著張木流。
張木流手伸進懷裏,其實是從袖中取出來一隻十分精美,由竹子做成的小罐兒,遞給小姑娘后,小姑娘很有禮貌的說謝謝叔叔!
張木流也只能強顏歡笑。
哪怕不留鬍子了,也還是被叫叔叔,唉!不過也好,這下就不會有人說自己老有少心了吧。
老人單獨帶着孩子,也是不太容易。張木流幫着莫老漢做飯,青年炒了一碟自己拿手的洋芋絲,莫占元下了面,便湊合吃了起來。
「把你小子硬拽到家裏來,也沒什麼大魚大肉,是不是有些失望?」
張木流搖著頭說道:
「哪裏的話!莫叔不知道,我其實不愛吃肉。幾口還行,多了就會犯嘔。小時候有一段時間也就我爺爺帶着我,他那麼大歲數了,其實加起來也沒做過幾次飯。整天就是豬油臊子一碗挂面,打那時候起,我就是肉稍微一吃多就噁心。」
莫占元要張木流伸手,給青年把了脈之後皺着眉頭說道:
「你這脈象十分紊亂,虛浮而滑,但是看你面色也不像有大病。」
張木流見這老爺子一副認真樣子,便不再與其玩笑,讓莫占元重新號脈,老人家摸完脈后皺着眉頭說,怪哉怪哉!又沒事兒了你看!
女童莫淼淼喝的中午剩下的魚湯,雙手捧著大碗遞給張木流,張木流低頭聞了聞。說好香啊,淼淼自己吃吧,我倒是想喝幾口,可是已經吃飽了,說着還摸了摸肚子。
女童說我也覺得香呢!可是爺爺去山那邊抓魚很不容易的,我每次都不捨得喝完,但是喝不完又會壞掉,叔叔你說怎麼辦啊?
莫占元笑的十分開心,把女童抱在懷裏笑道:
「淼淼喜歡就好啊,爺爺明天就給你抓一條大魚!」
……
老人家總是覺少,次日大清早便在院子裏攏了一堆火煮茶喝。天色微微放亮,老人聽到一旁小溪里有什麼動靜,走過去后才發現,流水較為平緩的一處被碎石子堆砌起來一個圈兒,水裏的沙子被掏放在一旁。那潭水裏幾尾大鯉魚正活蹦亂跳的游著。
老漢急忙跑回去推開一處屋子門,卻發現屋內整整齊齊,唯獨地上多了只竹桶,上面蓋着一個新做的蓋子,蓋子上打了幾個眼兒,竹桶像是一整節竹子做的,全然不會滲水出來。
莫老漢笑着念叨,真是個好孩子!
已經在洛陽城外的張木流,想着那位老爺子可以用竹桶把魚裝回家養著,孫女想吃時便在小溪里撈上來便可以,小溪里的蝦米小魚足夠養個幾尾了,想着想着就笑的很開心。
青驢傷勢其實並無大礙,只是這頭算是尚在幼年的麒麟被那二尾子一拳打傷了心,總覺得自己太丟人了,一路上都不開口說話。
街上依舊熱鬧非凡,各種買買家兒吆喝聲不斷。此刻一位穿着像是官府制式服飾的青年人走到張木流進前,拱手施了一禮后才問道:
「可是張公子?」
張木流打量了一番眼前青年,也問道:
「霄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