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留命

第137章 留命

李睦在謝瑞音院里過夜的事情,開始還只是在王府內傳開,後來在謝府陳老夫人有意安排下,更是傳得沸沸揚揚的。

如今德王重獲聖上眷顧,跟前的王妃哪個得寵些,王妃娘家的人也跟著風光,也跟著沾好處。

自那次以後,李睦隔三差五,也會主動去謝瑞音屋裡過夜,也會到其他姨娘屋裡過夜。

謝府的陳老夫人時常派人給謝瑞音送補品,外人都知曉,這是謝府的人希望謝瑞音早日懷胎生子。

王歡歡的日子照舊著過著,跟李睦的關係也是不溫不火地處著,過了一場熱鬧年,生活又逐漸地隨著年關過去,而恢復了平靜。

饒嘯那邊終於給她遞來了消息。

豫州水患,聖上將派出太子前去治理水患,不日就要啟程。

這水患處理好了,是一大功。太子為了這一次讓聖上刮目相看的機會,重金搜羅天下能人異士,一時間也不可能顧得上太子妃的事情了。

看饒嘯的意思,要把時間定在太子即將啟程的前一天。

戶部侍郎獨子娶三公主,婚宴辦得熱鬧,皇族的人也都出席席面。

避開了一眾貴婦。

在花園的一角,王歡歡把柳瑞等來了,把手裡的一隻內里縷空的金鐲子遞給了柳瑞,鐲子裡面藏了假死葯,柳瑞接過以後,聽到王歡歡低低的交代,就嘗試著扭動了一下金鐲子,很快又把金鐲子巧妙的一處開關合上。

「謝謝了。」

柳瑞一臉含笑,轉頭就要走。

王歡歡聽說很多關於太子近來對太子妃的好,也明顯從柳瑞比從前豐潤的臉龐上以及身上穿著打扮,看出來柳瑞日子過得愈發的好了。

只是私底下,聽說柳瑞避開了人,問王歡歡手底下的人買避孕藥。

王歡歡道:「不後悔?」

柳瑞搖頭,款款離開了。

這裡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離開時候久了,總是有人會察覺到他們二人的不對勁。

太子跟德王是眾所周知的死對頭,太子妃跟德王妃走到一處,很容易引起猜忌,百利無一害。

王歡歡看著柳瑞消失在眼前,心裡還是替柳瑞一陣擔憂。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未曾見識過外界的險惡,就義無反顧地跟著饒嘯私奔,拋下一切……

而且這還是在她地位穩固之後,義無反顧的割捨下的,這很難做到。

後來餘生有幸再遇上,柳瑞跟她講,也就是因為在地位穩固以後,她才能更放心地割捨下一切,因為這樣一來,太子將來還會多多少少眷顧她的娘家人。

只是太子身邊始終有一個受寵的柳如玉,後來柳瑞也無法印證,太子對柳家人好,究竟是沖著她們二人之中的何人的面子。

王歡歡手底下的人也暫時調出了幾人,供饒嘯差遣。

王歡歡身在德王府,饒嘯吩咐了什麼,底下的人做了什麼,消息都是源源不斷地通過林幺子傳入王歡歡耳中。

等到行動那一日,王歡歡覺得擔憂,坐立不安,最後去了謝瑞音的院子里。

如同往常一般,謝瑞音屋裡傳出悅耳的梵音。

有佛香的氣味瀰漫在寒冷的氣流中,拂面吹來,給人一陣心裡踏實感。

「王妃來了?」樓婆子瞧見了王歡歡,面上立刻浮現笑容,迎了過來,招呼道。

王歡歡笑了笑。

那日李睦在謝瑞音屋裡過夜后,王歡歡覺得心裡生了疙瘩似的,無法以平常心來這個地方,索性就不來了。後來年後的事情更是多了起來,王歡歡更不來這地方了。

只不過她不來,李睦卻是時常過來謝瑞音這邊屋裡過夜的。

有些事情,計較得多就沒意思了,不計較了也覺得沒意思,索性糊糊塗塗的,該計較就計較,不該計較就不計較。

「這些日子忙。」王歡歡解釋道。

樓婆子長舒一口氣,「王妃你不過來,謝王妃誦經的時候也多過尋常時候了,有時候徹夜不睡覺,都在誦經。我瞧著她啊,是不是給魔怔了?王妃你給勸勸吧。」

王歡歡聽了點點頭。

跟著樓婆子進到屋裡,坐在待客的羅漢榻上等著,屋裡暖和得多,王歡歡閉著眼睛聆聽著悅耳梵音,漸漸地心神之中的不安也像是被抽絲走了,安定了下來。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屋內的誦經聲靜了下來。

有腳步聲從設立佛龕的內室里走了出來,有一股清淺好聞的佛香味道,王歡歡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一張白凈秀麗臉龐的謝瑞音,得寵了,地位攀升了,竟比從前都還要瘦了一圈。

二人四目相對,竟是一時間的彼此無言。

她們的關係總有些古怪的。

是情敵,也算是合得來的友人,但二人在一起,卻從來不提彼此的心事,沉默的時候多過閑聊的時候,彼此也樂得那種清閑無話的氛圍。

「好長時間不曾來了,是在怨我吧?」

謝瑞音開了口,直白的質問道。

一雙凝視著王歡歡的眼眸,也似是含著受傷的情愫。

王歡歡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謝瑞音釀製的葡萄汁,唇角含笑,悠悠道:「怨從何來呢?這李睦也是你的夫君。」

謝瑞音抿著唇,猶豫了數秒,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口。

王歡歡道:「今日想來上柱香,求菩薩保佑。你願不願意讓我進去上柱香?」

謝瑞音點點頭。

王歡歡走了進去,走到佛前,有樓婆子替她取了一炷香點燃,王歡歡替柳瑞她們燒得,祈求這一次的事情順利平安。她手底下借出去的兄弟都能平安無事,柳瑞跟饒嘯也能如願以償。

上了香,心裡也不知不覺間踏實了下來。

王歡歡道:「瑞姐兒,我聽樓婆子說你徹夜誦經,是為了什麼呢?」

謝瑞音搖頭,「只是樓媽媽擔心我,哪有誦經一夜?」

樓婆子一聽,急了道:「天都亮了,還說不是一夜?」

謝瑞音抿著唇角笑,瞧了眼也在笑的王歡歡,「你瞧瞧,我這樓媽媽什麼都好。好了,以後我不徹夜誦經了,樓媽媽也別跟我急眼了。你沒瞧見嗎,王妃都在取笑你我二人了。」

樓媽媽這才跟著笑了起來。

連著好些日子,謝瑞音臉上都不見笑容,今日總算是王妃過來一趟,把瑞姐兒的心結給打開了。

送走了王歡歡。

樓婆子私底下問道:「瑞姐兒跟王妃處好關係,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謝瑞音不明白樓婆子這番話的意思,眨巴著眼睛,困惑地注視著樓婆子。

樓婆子嘆了一聲,只好把話問得更直白了些,「深宅內院爭鬥不休也是正常事,瑞姐兒從前不得王爺青睞,奉承著大王妃也是應該的。現在王爺對瑞姐兒,也跟大王妃不相上下了,瑞姐兒何苦委屈了自己?」

謝瑞音這回倒是聽得明白了。

「樓媽媽,緣分這東西,摸不透看不著,我瞧著大王妃合眼緣,總覺著她是不會害我的,我自然也捨不得去害她的。」謝瑞音道,「若是因為王爺的事情,讓我跟大王妃之間斷了交情,我是覺得十分可惜。在深宅內院里,女人比不得男子可以發揮所長,總是要在內院里無休止的等待著。我與大王妃與那些不受寵的姨娘,又有何不同?」

樓婆子道:「你這念頭,不行啊。我們謝府老夫人是多麼精明的人,瑞姐兒要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時常回府裡頭跟老夫人請教一二。」

謝瑞音嘆氣,「樓媽媽,人這一輩子,路還長著呢。要一直斗下去,幾時才能休止?」

樓婆子自知在這種事上,她從來就不是謝瑞音的對手。

王歡歡回到了院子,等了一會,果然聽到太子妃死訊。

晚膳的時候,李睦也來她屋裡,跟她一塊吃著簡單的饅頭白粥鹹菜青菜。

這次行動,王歡歡沒有跟李睦打招呼,李睦也無法確定是不是王歡歡動得手。

把屋裡伺候的人遣了下去。

李睦問道:「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王歡歡夾了一筷子青菜,聞言,挑眉看了一眼李睦,覺著李睦的神情有些隱忍的憤怒。

「太子妃的事情,不是我親自動得手。」王歡歡說道,只是跟她有關係而已。

李睦道:「為什麼不跟我商量,再做行動?」

王歡歡瞧見李睦立刻沉下來的一張臉,覺得十分好笑,又隱忍著下來,面上不顯。王歡歡凝視著李睦問道:「跟你商量了,你打算做?」

「她還有利用價值。」李睦道。

「利用價值?」王歡歡心情瞬間變得很不好了,「讓她親手去收拾太子?你也好意思嗎?用她一個女流之輩來當棋子,真虧你說得出口。」

想到昔日在猛虎寨,就是這該死的李睦,說他沒有未婚妻,王歡歡才一意孤行,後來發生了一幕又一幕的令她心生悔意的事情來。

只是如她的性格,做過的事,後悔也是無用的,索性就撇開了不去理會。只是今日,李睦這般的態度,徹底激怒了王歡歡,要不是留著兩分面子給李睦,王歡歡當場就離開這王府了。

從前在猛虎寨,她脾氣就不是好隱忍的,如今在這王府卻是一忍再忍。

「王歡歡!」李睦也被惹怒了,止不住加重了語氣,喊她名字。

李睦敢想要說什麼,王歡歡這邊卻是因為懷孕了,突然一陣乾嘔,嘔出了一些酸水。王歡歡卻是十分難受的表情,李睦看在眼底,面上的怒容也逐漸的收斂了起來。

「別爭論了,是本王的錯。」李睦走上前,輕輕拍撫著王歡歡的後背,低聲說道。

等侍候的丫鬟們進來伺候著,李睦也不放心離開,而是在一旁很愧疚地注視著王歡歡。

王歡歡卻覺得李睦杵著惹人煩,讓李睦出去找地兒睡,就直接將屋門不客氣地關上了。

在眾人面前失了顏面的李睦也沒有計較,吩咐了眾下人仔細照顧王歡歡,就移步去了謝瑞音的院子。

太子府上一片靜。

次日就要離開,前往豫州。

李鈺站在柳瑞的屍身邊上,靜靜地凝視著柳瑞,蒼白的膚色,安靜得如同睡著了一般。事發突然,柳瑞就突然身亡。時間倉促下,棺木都來不及置辦。

靈堂也只是倉促的設置好。

和風哭紅了眼睛,跪在地上,燒著紙錢。

外頭的風刮來,李鈺只覺得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昨日還跟他笑著說話,今日就不在了。就連長安城最出名的那個神老,太子都給請來了,都說太子妃暗疾發作,身亡,不是什麼毒藥等緣故,就只是壽終了。

太子想延後前往豫州的事宜,以饒嘯為首的門客,都一直認為此刻正得聖上器重,豫州水患嚴重,百姓流離失所,太子這邊是一日都耽擱不得,免得聖上心頭不快當場換了德王前往豫州。

「一路走好吧。」李鈺俯身,吻了吻柳瑞的唇,「來生,我們再聚首。」

李鈺喃喃了一句,直起身,朝靈堂外走去。

和風一直看著李鈺走遠了,才鬆了一口氣。瞅了瞅四下里無人,立刻走到靈堂邊上,將水缸移開了,裡面立刻竄出兩道身影,麻溜的扛著一道屍體。

原本躺著的柳瑞,也立刻隨著這兩道身影,迅速朝著前些日子挖出來的地道躲了進去,離開太子府。

躺著的屍體,面上已經給神老動過了易容術,覆蓋著一張從柳瑞臉上生成的人皮面具,只要沒有仔細翻看,都不能看出任何異樣來。

和風膽戰心驚地守了一夜。

好在次日上好的棺木送來,將屍體裝入棺木中,太子一早就離開了太子府,安葬太子妃的事宜,只全權交給了饒嘯處置。待饒嘯處置好以後,再去豫州找他。

「她離世了,你還會待在太子府,輔佐太子嗎?」柳如玉私下堵住了饒嘯,哀傷地問道。

「我不知道。」饒嘯懨懨道。

柳如玉笑了笑,「你們瞞得了天下人,卻瞞不了我……罷了,成全你二人吧。」

饒嘯怔怔地看著柳如玉。

柳如玉道:「我知曉你的性格,只求你不要對太子下手。留了他一命,也是留了我的命,顧全你們二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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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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