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狄家絕學，畫影追兇
狄小夜被下放到交警部門后，被安排在南江大道的一個崗亭做輔警。
她每天騎着摩托車在各個交通線查違章，查酒駕，因為膚白貌美大長腿，引起了很多人側目，南江大道出現美女交警的消息很快在司機群里傳開了。
很多人為了一睹風采，不惜繞遠路來看，甚至有人為了跟狄小夜搭上話，竟然故意違反交通法規。
雖然不嚴重，但還是影響了交通秩序，交警部門都搞不懂為什麼要將這樣一個大美女發配過來？
有的交警聽說過狄小夜的神探大名，悄悄的跟領導將狄小夜的事迹說了一遍，估摸著不久，等她調整好情緒也就繼續回去上班了。
而狄小夜則每天執勤結束，都會準時出現在警察局報道。
她表示自己只是想了解一下狐仙案的進展，那邊的同事卻非常為難，不是刑偵科的人對案情是無權過問的，泄露案情有悖於國家法律。
幾次之後，狄小夜面子已經掛不住了，但她太想抓到兇手，還是一如既往得堅持，直到再次去的時候，碰到了局長章紅兵。
章紅兵一看到狄小夜，就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小夜，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如果不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那就回去把《交通警察執法工作規範》多背幾遍！」
狄小夜死死咬住嘴唇不說話，章紅兵卻毫不留情：「其中一條，交警部門與其它部門分工協作，給予技術性的支持，但不得越權干涉，尤其是刑事案件不得透露任何信息給他人，違者必究。狄小夜，你身為警員，知法犯法，三番四次騷擾刑偵科，我看你連交警都當不好，還是回去好好休息幾天吧。」
身邊的同事想為狄小夜求情，但章局那個樣子簡直像生氣到了極點，誰出個聲，就被冷冷得凍了回去。
狄小夜扶了扶耳後的碎發，長吸了一口氣，將警帽脫下置於桌子上，深深鞠了一躬：「對於這段時間的騷擾，本人致以最深切的歉意，給刑偵科的兄弟添煩惱了。」
最後，她扯出一個蒼白的笑，看着章紅兵：「章局，半個月吧。我確實需要時間來調整自己，謝謝您一直以來的照顧，謝謝！」
狄小夜再次深鞠了一躬，在眾人惋惜的目光中，離開了辦公室。
回到家后，狄母看她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知道她可能又碰釘子了，也沒多問什麼。直到狄小夜上樓的時候，忽然轉過身道：「媽，我想吃雞蛋羹了。」
狄母面色一喜，這段時間她專門搬來照顧狄小夜，這是狄小夜第一次主動開口說自己想吃什麼。
「好，媽給你做！」
狄小夜點了點頭，徑直上了樓。回到閨房，狄小夜躺在床上，木木得望着天花板，她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不僅被踢出了刑偵部門，現在連輔警也干不好。
晚飯的時候，狄母盛了一大碗雞蛋羹給狄小夜。
「還是媽做得好吃。」狄小夜舀了一勺子，吹了吹：「秦巍那個笨蛋，說我吃飯老是不規律，就每天下了班過來給我做一大鍋，說有營養，而且不影響我看資料。」
「那個笨蛋！大笨蛋，他知不知道自己做得好難吃啊，每次都放那麼多糖，好甜吶。」狄小夜聲音開始哽咽，眼淚一滴一滴往下砸：「秦巍就是個笨蛋，他什麼時候都想着我，可是我呢？我為了破案，我爽約，什麼時候都是讓他遷就我。我以為我有一輩子跟他廝守，所以什麼東西都排在他前面，可是我現在想喝一口他做的雞蛋羹都沒有機會了……」
狄小夜像是要把連日來壓下去的痛苦通通哭出來，狄母把狄小夜抱得緊緊的，不發一言得陪着她，陪她熬過來。
哭着哭着，狄小夜哭得睡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了秦巍，這是出事後，她第一次夢見未婚夫。夢裏的秦巍被一隻眼珠血紅，毛色雪白的狐狸壓在地上撕扯，身體被咬出一道道的傷口。
秦巍想要掙扎，卻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他的手心依舊緊緊攥著那張求婚的卡片，奄奄一息得念叨著：小夜我好疼，你救救我，你快來救救我。
狄小夜哭着撲過去，她抓住秦巍的手：「我在，親愛的，你再忍一忍，我馬上來……」
結果下一秒，台下傳來踢踏踢踏的皮鞋聲，一個黑森森的怪人矗立在了秦巍的面前，狐狸一見到怪人，立馬如同見到主人一般乖巧的跳到了對方的肩膀上。
怪人像是在處決死刑犯，伸出強有力的手，將秦巍用繩索吊出掉在了半空，任憑他的鮮血一滴滴的濺落在地板上。
黑暗中，怪人和狐狸一起發出毛骨悚然的怪笑。
「什麼不敗神探，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男人死了，你永遠都抓不到我，你永遠都抓不到我……」
「不！」狄小夜尖叫着坐起來，發現一切不過是場夢，身邊哪還有秦巍的影子。
狄小夜的手攥緊胸口的衣服，她坐起來，發現媽媽在旁邊的沙發蜷縮著，她躡手躡腳走過去，把毯子蓋到媽媽身上，掖了掖邊角。
之後，她站在落地窗前，心裏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塊。
這時她意外的發現，窗外的月光下有一道瘦長的身影，那身影穿着緊湊幹練的古代官服，腳上踏着靴子，因為是背對着這邊的，狄小夜看不清那個人的臉。
黑衣男不僅打扮古怪，行為也一樣古怪，他對小區花園裏的一草一木都格外留神，就連對着樹上的一隻貓頭鷹身上的羽毛都觀察半天。而且還時不時捻起一些塵土，置於指間揉搓。
狄小夜看得不甚明白，出於警察的職業習慣，她想下樓去盤問一番，但當她揉了揉眼睛后，那個黑衣男又不見了。
難道出現幻覺了？
狄小夜煩躁得揉了揉頭髮，然後連吃了兩顆安眠片，準備強行讓自己睡着。
其實她還是想做夢的，儘管秦巍的死狀極其凄慘，但能再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狄小夜再次陷入了夢鄉，但這次出現在夢中的卻不再是秦巍，而是一個陌生的古代場景。
那是一條下着霏霏細雨的小巷子，地上鋪着青磚，屋檐上砌著灰瓦，古色古香的雕塑建築，就連夢裏的人也都是古代的衣着服飾打扮。
巷子的入口站着幾個古代捕快，他們腰上懸著佩刀，將整個巷子都封鎖了起來！
而在巷子盡頭的一塊空地上，則停放着一具女人的屍體，女人的長裙已經被撕開，酥胸半露，濃妝艷抹的臉上至死都流露出一絲極度的恐懼。
鮮血從她的喉部流出，跟地上的雨水混雜在一起，紅得異常醒目。
更令狄小夜驚訝的是，此刻屍體邊上正蹲著一個穿着黑色官服的男人，跟之前站在自己家樓下的那個傢伙一模一樣。
這官服男微微蓄著鬍鬚，面色剛毅，眼睛彷彿湖水一般深不可測，細細的檢查著屍體。
身邊撐著油紙傘的捕快道：「回稟大人，屍體是清晨一個賣炭的老翁發現的。」
官服男嗯了一聲，手下的動作卻不停歇，他檢查得很細緻，翻開眼皮，查看牙齒，觸摸傷口，搜尋死者身上遺物等等。
任何一個地方的細節都不放過，但動作卻尤為利索，不過短短三十秒整個驗屍流程就過了一遍。
之後官服男打量著從死者長裙上拽下的香囊，飛快的開口，對身邊的捕快道：「速記！死者女，姓名不詳，及笄，職業為長樂坊歌女，死因：背後割喉，一刀斃命！兇器是一把切肉刀，死亡時間為卯時一刻，相似的案子在長安城已經發生兩起了，針對目標均為歌女娼妓。」
他擰了擰眉毛，讓捕快將整個長安城的地圖拿給他，而後拿起一隻毛筆，在幾個地名上迅速勾了幾個圈，分別是德麗巷、順西巷、東陽巷，三起案件的發生地。
突然間，官服男的眼中精光一閃，在地圖的幾個圓圈上畫出諸多路線，然後一一打叉，最後把手指點在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兇手喜愛在陰雨天作案，因此被長安百姓稱為：雨夜屠夫！為滿足作案時間，逃脫時間，以及避開衛兵巡邏時間，兇手不可能走這這這三條路線，且很大的幾率常住於此，排除之後就剩下這個地方。你們火速去查，這裏有沒有一處酒樓飯店？其中一個廚子總是卯時前出門買菜，他身高六尺，身形魁梧，慣用左手出刀，之前當過護院或者盜匪，有過跟青樓女子不愉快的情史。」
官服男的話，迅速引起一個捕快的回應：「回大人，附近有一個望雨樓，我記得裏面有個廚子臉上有刀疤，聽說以前犯過事，大赦天下的時候被放出，而且他慣用的正是左手。」
看到這裏，狄小夜不禁流露出讚賞的神情。切肉刀力道大但鈍，要想一刀斃命，肯定會有功夫底子，根據傷口從左到右的深淺力度則可以判定左右手；而廚子清早出門採購，就算身上沾了血跡與血腥味，也不會引起人懷疑；兇手連環作案不求財不求色，專殺歌女娼妓，必定曾經被這類女子傷過，心病往往在陰雨天發作，所以這是一起積怨殺人。
但這個官服男是怎麼精準找到兇手所在地的呢？
正當狄小夜思考之際，官服男像是察覺到了狄小夜的存在，他鷹隼一般的眼神赫然掃了過來，盯着狄小夜一字一句的說道：「記住，這就是我狄家絕學：畫影追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