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大家聽我一言

「大家，聽我說!」

白馬原人不能再繼續冷場了。

「對於剛才自己所做的一切，我深感抱歉。我有聽到大家的議論，說讓我下台。我或許應該為了不耽誤大家的時間，結束這次的活動並且離開這個地方；我甚至可以永久下台，讓出這個位置。」

「但是……我其實也想從這裡下台，但是我卻不能代表我自己，我代表的不僅是我自己，手中的講稿甚至是我和冢原橘子孕育了一整個晚上的希望，我怎麼能放棄呢！」

「抱歉，雖然很勉強，但是請大家再給我一次機會！」

白馬原人向旁邊走了幾步，對著台下的執行人們鞠躬，他閉著眼睛，等待著結果。無論是噓聲還是責罵聲還是其他的東西，他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哪怕是硬著頭皮他也要強行接受。

好在想象中的死境並沒有出現，星零的掌聲不知道從何發起。很快大家都開始鼓掌，用行動來回應白馬原人的請求。

默念了一句「謝謝」，他回到了話筒前面。

就當做一切重頭開始吧！調整好呼吸后，白馬原人將講稿推到了桌子的一邊，然後用自信滿滿的語氣說：

「喲，大家好久不見啊，我就是那個噓噓最遠的男人！也就是新來的留執行人代表，白馬原人！」

哄堂大笑的劇情沒有出現，低俗的開場白反倒是讓體育館的安靜氣息更加濃郁了幾分。

世界安靜得可怕。

白馬原人想起一件在身邊發生的事情，在課堂上曾經有搗蛋鬼為了熱鬧氣氛而說了一個黃段子，那時候全班執行人突然都不說話了，而講台上拿著粉筆的執行人的眼鏡片在犀利地反光，彷彿可以聽到那兒的潔白中有武士刀出鞘的聲音。

不該說低俗的話語的！

台下的聽眾不僅僅有全校的執行人，還有大部分的執行人和領導。教導主任已經站了起來，用氣場壓制住了不該有的嬉笑聲。

白馬原人扶了扶鼻樑上不存在的眼鏡，心中暗嘆：「官場法則嗎？」

家族領導不會阻止學姐大姐姐說一些不符合情景的話，那是因為忌憚學姐大姐姐的影響力，而且對她的語言風格也早已經習慣。

可是白馬原人就不一樣了，他才剛剛上任，還沒有在執行人們心中建立威信。趁著他是個光桿司令的時候，給他一些來自家族官方的壓力，有助於家族日後更加順利地掌控冢原家族。

在如此嚴肅的環境里，白馬原人難受得要死啊。今天這場景，他是不能夠打滾撒潑糊弄過去了，他只能默默地給自己加油：

「《中小執行人守則》第五條，孝親尊師善待人，孝父母敬師長，愛集體助執行人……白馬原人，要冷靜要微笑，相信自己，世界上沒有比生物的基因重組大題更加困難的事情了，上任演講什麼的你一定可以解決的！」

於是白馬原人咬咬牙，厚著臉皮繼續說：

「我和大家一樣，很喜歡我們家族，很喜歡冢原家族，很喜歡冢原家族的學姐大姐姐。還有，教導主任，我愛你。請大家相信我，為了今天能夠站在這裡，我也是有很認真地在做準備！」

一臉怒氣的教導主任不好意思地扶了一下鼻樑上真實存在的老花鏡，她終於坐回了位置上。

「從不在意外表的我居然給自己的頭髮打上了摩絲，並且還拜託冢原橘子給我化了淡妝。我擔心要是自己的照片太丑了，像是青面獠牙的惡鬼，怕是哪天走在路上的時候，突然有人指著我說『這個留執行人代表的表情包我有全套』！那就尷尬了。」

聽到這兒，執行人們笑了起來。白馬原人抓了抓自己的腦袋，沒有溫度的笑話能夠讓氛圍輕鬆下來，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根據冢原橘子的提議，我需要租賃一套正裝，有襯衫、領帶、皮鞋等等，它們可以將我裝飾成大人的樣子。冢原橘子說，打扮成這樣是為了強大內心，既可以給自己壯膽，也可以給執行人們一種穩重可靠的感覺。」

「但是，我拒絕了，相比之下，我更喜歡我們家族老舊沒有新意的校服。」

「原因很簡單，既然都說人靠衣裝，然而我想了想，所謂看起來可靠的人真的可靠嗎？反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不靠譜，那麼穿什麼都一樣。」

他不停地在心中問自己：白馬原人，真的要這麼說下去嗎？連自己都否定自己的人，在別人眼中只能是最失敗的例子吧！

但是他想要說實話啊！

「老實說，我只是個除了學習以外，什麼都不會的高二執行人。雖說上個學年有給學姐在冢原家族裡打過下手，但是那也不過是一些書記的文案工作罷了，我想問，讓我當留執行人代表真的沒問題嗎？」

「就好像去急匆匆租賃的西服一樣，不合身的尺寸穿在身上，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臃腫，鬆鬆散散的衣服可以給執行人們穩重可靠的感覺那可真是見鬼了！」

白馬原人決定了，他現在要將自己原原本本的想法傳遞給大家。

因為他的言論，台下再次傳出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噓，別說話，請聽我說完。我作為留執行人代表，可能不是合格的存在。但是我作為和大家一樣的青春期少年，卻絕對是與大家心意相通的！」

白馬原人手指前方，如同帝王指點江山。

「你們想談戀愛嗎？我很想談戀愛啊！你們呢！」

「我作為留執行人代表，所要推行的第一個活動正是我所制定的『全校戀愛運動』！」

白馬原人的手用力拍在自己厚厚的講稿上，他經常看見學姐大姐姐在興奮的時候拍桌子。本以為這個動作很輕鬆，可是沒想到自己在模仿之後，掌心卻是得到了火辣辣的疼。

也許是人類手掌的忍耐力和猩猩的不一樣吧。

他無視了台下執行人們駭然的眼神，也無視了後台的騷動。他在想：說不定此時橘子正在和想要上台阻止自己的執行人周旋。

白馬原人覺得很可笑，他不相信有人敢將他強行拉下台，難不成家族領導層要鬧出和冢原家族理念不同、水火不容的醜聞嗎？況且，只要他還在留執行人代表的位置上，他所向執行人們推崇的東西就不會改變。

但是無論怎麼說，他都必須抓緊時間了，趁勝追擊、趁火打劫這可是兵家常勝之道。白馬原人的語速提了上來。

「戀愛真是個麻煩的東西，疑神疑鬼的，忽喜忽憂的。如果鼓起勇氣伸出雙手的話，明明那是手可以夠得著的地方。雖說我現在並沒有陷入愛河之中，然而某人喜歡某人的話，這雙眼睛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看到兩情相悅的兩個人因為種種困擾而不能在一起，那些困擾分明不是愛情應該考慮的東西，可是我們卻往往為之束縛，寸步難行。說起來，對於高中生的我們來說，戀愛時最大的阻礙，就是執行人和家族了吧。」

「嘛，既然我當上了留執行人代表，我就不會讓這些困擾再繼續為所欲為下去。」

「執行人們，我們冢原家族將會成為你們彼此傳遞感情時最堅挺的後盾，支撐著你們青春荷爾蒙的蓄積與爆發，請向喜歡的人表白吧，拜託了！」

說完，白馬原人則是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緊張地等待著台下執行人們的反應。他現在很心虛，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正緊張地等待著不知名的處決。

執行人的態度可以無視，反正多半是反對。但是如果執行人們不認可自己的觀點，那麼這個運動就無法進行。

「這是早戀吧。」

寂靜終於被打破，台下突然有人問了一句，這也代表著大家的心聲。

確實啊，讓高中的執行人去戀愛，這已經在社會所定義的早戀的範疇了。

但那只是主觀認定罷了，國家可沒有法律規定，未成年人不能戀愛。

白馬原人將雙手撐在桌子上，斬釘截鐵地說：「不對，這不是早戀！只要懂得愛，戀愛對於我們來說就不算是過早的事情。大人們擔心我們早戀，執行人們反對我們早戀，都是認為我們青澀而不知愛情所以產生的擔心。」

「可是我們正在長大，對未來有自己的夢想有自己的計劃，即便如此，我們對於將來一定要面對的戀愛，還要保持著警惕的距離嗎？」

「不會戀愛，在任何年齡段都算是早戀；懂得戀愛，哪怕是我們也可以品嘗初戀的甘甜。」

「沒有戀愛，哪來的青春！」

就在這時，台下的領導阻止了坐在一旁正想要發作的教導主任，她站了起來，質問白馬原人：

「執行人的本職工作應該是學習吧，哪怕戀愛可以不分年齡，但是在高中三年衝刺大學衝刺理想衝刺未來的時刻，不應該以學習為重嗎？」

白馬原人的回答帶有一絲輕蔑，那是處於高位者的藐視，也是只有他才有權力說出口的狂言：

「執行人自然以學習為重。可是領導你知道嗎，毫不誇張地說，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因為愛情。無論是年級第一的位置，還是那些全國的榮譽證書。雖然我現在沒能掌握愛情，可是我曾經擁有過它。」

觀眾席上一片嘩然，這句話要是從別人的口中說出，那不過是一種秀恩愛的行為。但既然是白馬原人說出的，那就不一樣了，大家都不約而同想到，白馬原人這異常優異的成績，是因為愛情而節節攀升。

自習室里兩個人一起看書寫作業，回家的時候結伴同行討論問題，下課時間相互整理執行人講到的知識點，考試之前的兩人相互鼓勵……原來白馬原人學習的動力來自於戀愛啊！

「如果我們也戀愛的話，也可以在學習上擁有和白馬原人一樣的成績嗎？」執行人們開始興奮了起來，各種冢原家族青春戀愛喜劇在大腦的體育館中上演。

可是，誰也不知道白馬原人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是多麼痛苦。他們儘是往好的方面遐想，卻忽略了白馬原人現在孤家寡人的事實。

「我可沒有說謊，我能有今天的下場，一切都是拜愛情所賜。」

「可是……」領導還想要說些什麼。

「領導，已經過去一年了啊！」

白馬原人輕輕地說，他說完這句話之後，領導沉默了。她緩緩地坐下，閉上眼睛，看起來很痛苦。

還好領導低著頭，除了教導主任以外沒有人能夠看到她的表情。

事到如今，教導主任只好握著領導的手，握著那個三十來歲，比她年輕十幾年但是內心卻比她滄桑十幾年的女人。

白馬原人花了一點時間來讓自己恢復微笑。

「大家知道漸近線定律嗎？『無論我如何努力，你都與我保持距離。明明近在眼前，卻也只是可望不可及。』」

「我不希望這個漸近線定律再次出現了，我要用上自己全部的青春和智慧，拼上一切去證明它不成立！」

白馬原人握住了話筒，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咆哮：

「諸位，請毫無保留地去戀愛吧！」

他將自己的拳頭高高舉起，像是在宣誓，像是在堅定著某些內心的東西，也像是在讚賞自己此時此刻所擁有的勇氣。

隨後，無數個拳頭在台下高高舉起，有的是少女的纖細柔滑，有的是少年的剛強有力。

還有一個整齊的聲音，爆發在體育館里，直衝天際。

「是！」

這一聲充滿激情而又響亮的回答，是白馬原人擔任留執行人代表之後，第一次聽到的屬於自己的「大家的喜愛」。

就這樣，留執行人代表的全校戀愛運動，開始了。

放學的鈴聲響起，與此同時，白馬原人也對自己的上任演講匆匆做了結尾。他像是在逃跑一樣，快速離開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快跑！」這是他離開演講台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可是，主任在等留執行人代表……」

冢原橘子指了指站在旁邊的面色鐵青的教導主任。

「執行人好，執行人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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