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攤牌了
初冬時分,河水冰冷刺骨。
不大工夫,陳正道嘴唇變紫,已再難堅持。
陳飛揚這才扛起狼牙棒,大搖大擺地離開。
類風濕除根不易,冬泳就是為數不多的有效療法。
這個活動,要長久堅持才有效。
大魔王離開,家丁們七手八腳,把陳正道和仲臣拉上岸。
陳國公上得岸來,腿腳發軟,卻仍不忘給兒子脫罪:
「這人吶,人上了年紀就容易腰酸、背痛、腿抽筋。」
「冬泳之後,誒,腰不酸,背不痛,走路也有勁了。」
……
陳府大門口,國公夫人在丫鬟們簇擁下翹首張望,卻只見陳飛揚獨自一人趕回。
看到狼牙棒上並無血跡,她那顆懸著的心才算放下。
「揚兒,你父親呢?」
「嘿嘿,老東西正爽著呢。」
陳飛揚扛著狼牙棒,趾高氣揚,如同鬥勝的大公雞。
他對秀兒等丫鬟一揮手。
「你們都跟我來。」
帶領眾丫鬟進入廚房,他手指四處亂點。
「把這些牛肉、羊肉搬去我房間,還有這些大蝦,鮑魚……」
「啊?小侯爺你這是……」
秀兒一頭霧水,不知道他這是要鬧哪樣。
小侯爺看上去神智清醒,也不像犯癔症的樣子啊。
看一眼頂花帶刺的狼牙棒,她立即指派丫鬟們開始搬東西。
「還有青菜,這些,那些……」
「還有這口新鍋……」
這是要把廚房全搬到睡房去啊,難道是看上廚房這個地方?
秀兒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發問。
「小侯爺,你……這是要睡廚房?」
睡廚房?這腦迴路真夠清奇。
陳飛揚不動聲色,逗趣自己的貼身小丫鬟。
「我打算搬空廚房,讓你睡這兒。」
看一眼滿屋的油漬,秀兒的心情頓時跌落谷底。
……
陳國公等人回府時,陳飛揚已經把自己和秀兒關進卧房。
有丫鬟給仲臣傳話,讓他與三元、四喜二名家奴在房門外伺候。
這一番鬧騰,已是日上竿頭。
陳國公和夫人親自前來,喊小祖宗去前廳吃早餐,卻都吃到閉門羹。
去前廳吃飯?開玩笑呢。
萬一仲臣在飯菜中下蠱,他豈不是又要被控制。
房間內,看著滿屋食材,秀兒愁雲滿面。
到現在,她哪裡還看不出陳飛揚這是要在房間開灶。
「小侯爺,秀兒……不會做飯。」
「牛肉、羊肉切片總會吧?」
「呃,切片……可以。」
陳府有專職廚子,當然用不到丫鬟做飯。
甚至,陳飛揚對秀兒口中的「可以」也存有幾分懷疑。
果然——
秀兒掂著刀柄,摁住一塊牛肉,如同拉鋸一般,來來回回卻不見切開牛肉。
按照這速度,切出第一盤牛肉或許能趕上晚餐。
陳飛揚只能捲起袖子,親手切牛肉。
「你去洗青菜,大蝦……」
「小侯爺,奴婢慚愧。」
雖說做飯並非份內之事,秀兒的俊臉依舊漲得通紅。
令她好奇的是,小侯爺這次昏迷醒來轉了性一般,竟然要親自干粗活。
當然,她完全不相信陳飛揚能切好牛肉片。
作為下人,秀兒好歹進廚房看過廚子切菜;陳飛揚今天進廚房,是二十年來第一次。
第一次拿菜刀就能切好菜,小侯爺當自己是天才神廚呢?
然而,陳飛揚接下的動作讓她張嘴結舌,直接看傻眼。
只見陳飛揚手握菜刀,把牛肉調整一個方向,一刀切下便翻起一薄片牛肉。
嗞、嗞、嗞……
牛肉片歡快地翻個身,整齊地碼成一摞。
小侯爺真的轉性啦!
尤其是那認真的模樣,再加上勝過仙人的容顏,看得秀兒不禁為之一痴。
如果不是罵名太盛,而且癔症發作時會打死人,給他作妾也相當不錯呢。
臉蛋一熱,秀兒忙收斂心神,抓緊擇洗青菜、海鮮。
不大工夫,一盤盤食材擺盤妥當。
秀兒抓著碗筷,看著一鍋沸騰的白水發愣:
水是沸的,不能喝;肉、菜是生得,怎麼吃?
「這叫吃火鍋。」
相信小丫頭沒見識過,陳飛揚特意向她解釋。
秀兒用筷子敲一敲燒得滾燙的鍋沿,感覺小侯爺一定又是要發癔症。
火在鍋下,鍋在火上,哪一樣是能吃的?
陳飛揚沖她招招手,命令其坐下。
「你坐下,陪我一起吃。」
「奴婢不敢僭越!」
秀兒急忙後退二步,惶恐地垂手而立。
大周朝極其講究禮儀,奴僕與主人同桌就餐,要被判大不敬之罪。
下意識中,秀兒以為陳飛揚嫌她靠鍋太近,或者敲鍋的動作太過放肆。
「不聽本侯話,秀兒,你是要造反嗎?」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起身,坐過來!」
說話間,秀兒已經習慣性雙膝跪地。
直到陳飛揚揮舞起狼牙棒,她才戰戰兢兢的從地上爬起身,拉過一把椅子,惴惴不安地坐上一角。
「以後,別管什麼規矩禮儀,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
「是,奴婢……謹記。」
秀兒一臉愁容地點點頭,眼神不時瞟向房門。
如果此時有人闖進來,見到她敢跟侯爵同桌就餐,杖斃她都不算事。
「吃火鍋,也叫涮火鍋。把薄片牛羊肉放在滾水中左擺三次、右擺三次,便熟透可食。」
「嗯,嗯……」
秀兒看一眼錚亮的鐵鍋,心中的擔憂才算散去:
原來,不是吃火和鍋。
看一眼肥瘦相間的牛肉片,再看看滾沸的清水,她對這種新奇的吃法充滿期待。
「我可以手捏牛肉在水中涮,你信不信?」
「小侯爺說笑了,打死秀兒也不信。」
人手都是肉長的,怎麼可能浸入沸水而沒事。
瞅一眼陳飛揚俊俏的臉蛋,秀兒心中惴惴不安。
小侯爺越來越不正常,是不是要犯癔症啊?
「不相信,你還把筷子都抓在手裡?」
「啊?啊……」
秀兒這才發現,由於緊張緣故,她將一把筷子全部攥在手中。
……
很快,誘人的肉香夾雜著秀兒的驚嘆聲,從門縫傳出。
仲臣,三元,四喜三位僕人守在門外口水直咽。
「小侯爺,為了有力氣伺候您,我們哥仨可否去輪流吃飯?」
仲臣臉上堆起諂媚笑意,隔著房門小聲問道。
被強行晾在門外,還是他頭遭遇到。
甚至,剛才他竟會被踹進河中。
小侯爺的表現,越來越令他心驚膽跳,事情似乎正在超脫他的掌控。
所以,他必須儘快儘快摸清陳飛揚的底細。
「不行!」
陳飛揚語氣冰冷,沒給他半分面子。
這個惡仆已經起了疑心,從現在起,不能讓他脫離視線半步,以免他向幕後主子傳出消息。
仲臣還待反駁,房中又傳出話:
「三元,沒有我准許,誰敢離開,就地斬殺!」
似乎擔心三元不敢動手,陳飛揚又補充一句。
「該動手不動手,我滅你全家!」
房門外,三元一個激靈,大聲應道:「奴才遵命!」
三人之中,三元身高體壯,而且功夫了得,平日擔任陳飛揚的保鏢,對付另外二人手拿把攥。
四喜與三元對視一眼,都若有若無地瞟向仲臣。
二人並沒有離開的想法,所以小侯爺自然是針對仲臣。
這麼多年來,小侯爺極聽仲臣的話,比對老爺夫人還恭敬。
怎麼會突然傳下這樣的命令?
仲臣雙拳緊握,臉色陰得幾乎能擰出水。
陳飛揚這麼明顯的針對他,他又怎麼可能感覺不到。
這是要明槍明刀地跟他攤牌。
呵呵,論牌面,他可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