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劉太醫(五)夜宴之三

第十五章 劉太醫(五)夜宴之三

()劉太醫見劉季一開始還有些為難之色,但過了一會,又漸漸地有所舒展,恢復了常態,這才放下心來。太醫舉起酒杯,對劉季說,「諸位在座的留個見證,老朽當著諸位的面,先飲下此杯,以示誠意,世侄若是應允,也請飲一杯;若無心於此,老朽只好權當未說。諸位也不必為此事掛心。」說罷,劉太醫一飲而盡,把杯底照了一照。

大家一下子把目光投向了劉季,看著劉季有什麼反應。劉季沒想到劉太醫會用此一招,似乎把全場的人都拉到他那一方,更是難以推辭。

劉季索性也舉起酒杯,對太醫說,「不是晚輩不敢答應,而是承受不起前輩的厚望。我劉季何德何能,能堪此大任?前輩若是不嫌棄,劉季自當罄己之所能,以酬厚望。」說罷,也是一干而盡。太醫和劉季二人,相視一笑,一齊坐了下來。

這時,在座的人,都緩了一口氣,但同時,又都在為劉季擔心,這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為何太醫與劉季以往並無來往,卻當著眾人,請求劉季答應。奇怪!奇怪!特別是夏侯嬰,對劉季再熟不過了,劉季文不能寫書,武不能搴旗,能有什麼能耐,值得太醫在眾人面前如此寄予厚望和賞識。劉季是個講義氣的人,這一點不錯,但要論做起正事,未必能做出一二成績。這個酒席,太怪了。怪人怪語還有些怪氣,就像做夢一樣。幸虧自己的臉上,還有一些隱隱的痛,要不然,一定是自己闖入了異域。

劉季也說豁了出去,管他是什麼事呢,到時再隨機應變,見機行事也不遲。憑我劉季的刁鑽,還有賴不掉的事?還是先把肚子填飽才是正事。

劉季好像完成了一件心事,總算寬下心來。在定下心神時,劉季只覺得,今天的酒,有些特別。劉季是品酒的行家,哪家酒清,哪家酒濁,哪家的酒摻了多少水,一喝便知,沒誰能瞞得住劉季。剛才是氣氛太緊張了,自己在太醫的面前,總是有些放不開,一直還沒有注意到酒的品相。

「曹老伯,晚輩斗膽一問,今天這酒,味道不同尋常,不像是本地的。」

「好眼力!此酒果真不是本地所釀。老漢的祖上,立過大功,楚王特賜美酒兩壇,一直埋在屋后,至今已有一些時日了,想是味道不錯,謬承誇獎,諸君當多飲幾杯。」

兩人正在客套之際,有人在外敲門。

曹太公很久沒有聽到敲門聲了,特別是在晚上,大家都是各進各的家,各鎖各的門,除非是有什麼急事,或夜貓野獾子,不留神,撞到了門上。曹太公正在納悶,還沒來得及問,只見任敖離開酒桌,把門打開。

任敖一見此人,一時之間,頓時覺得進退兩難。誰啊?就是因任敖不會騎馬,闖了大禍,嚇得有一個孩童的頭部撞到了樹上的那位父親。任敖覺得很是內疚,不會是尋上門來,要求賠償吧?劉季不是已經給過二兩銀子嗎?怎麼又來了,還嫌不夠嗎?我的銀子全花光了,這可怎麼辦?今天真倒霉,臨到晚了,還不得消停。

只見來人,似乎並沒有注意任敖的表情,而是直接進了屋,手裡還提著一罈子酒。曹太公這才注意到,來者就一位住上首的一位鄰居。急忙起身一欠,說道,「不知貴鄰到此,可有指教?趕到不如碰到,快快上來,共飲一杯薄酒。」

鄰人走到酒桌前,將酒罈放下,向曹太公和大家先施了一禮,問候了一聲,接著對劉太醫也道謝了一番,感謝太醫醫術高明,把孩子的傷,處理好了。一陣客氣過後,鄰人又向夏侯嬰深鞠了一躬,感謝夏侯嬰在危急之時,救了自己的孩子。最後,鄰人對大家說,「聽說曹老爺今日會客,特地送來自家釀造的濁酒,讓大家嘗嘗,以助酒興。」

曹太公說,「豈有這樣的道理,令郎受傷,老漢過意不去,怎能這樣叨擾惠贈呢?實在是使不得。」

鄰人說,「我這次來,是有個請求,但不知夏侯老爺,肯不肯同意?」

夏侯嬰一聽,是來找我的。怎麼今天的人都這麼怪,劉太醫不用說,劉季不用說,任敖也有點不對勁,現在都到晚上了,怎麼又有人來找我,是不是怪事又找上我來了?但這位來者,有何說法,還未明示,權且再說。既然人家前來問候,還是得先回個禮,免得有礙情理。夏侯嬰問道道:「到底是什麼事,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我的孩子……」鄰人的話說了一半,吞吞吐吐地,又止住了。

夏侯嬰心想,不會賴上我吧,我可是見義勇為,大家都能做見證的,難道做好事也能惹出麻煩,日後誰還會做呢?要賴,你也得去賴任敖啊,我也是受害者,連我的馬,也跟著受傷了,還真的不好向縣衙交代呢?也罷,我倒要看看你想怎樣?大不了一齊進官府,自然會有公論。何況,蕭何和曹參,都是我的把兄弟,還怕你耍刁嗎?連縣太爺,我也曾救過躲過一劫。我倒要看看,你想找我什麼麻煩?

「就是……我孩子,因為你的馬,他就……」

哼,果然如此,我就不說話,看你怎麼說?夏侯嬰在心裡這麼想著。

來者看到夏侯嬰的臉上有些怨氣,一時又說不好。自己面對的可是衙門的官老爺,惹不起,一不留神,可是要挨板子的。可是不說,孩子一直在哭鬧,怎麼哄也哄不好,不把此事說定,晚上又得被娘子罰跪地了。算了,豁出去了,為了孩子,為了娘子,就是得罪了官老爺,也是值了。終於,鄰人鼓足勇氣,對夏侯嬰說,「我的孩子,是想摸一下你的馬,想給它喂些草料,不知夏侯老爺同意嗎?」雖是說出來了,但臉上的汗,也淌出來了。

原來如此,除了夏侯嬰,在座的人都笑了。

夏侯嬰這才放鬆下來,只是一時想笑,卻又笑不出來。「這個,這個,這個嘛,行啊!不過現在太晚了,我還要回衙門。要不,以後再說。」夏侯嬰的語氣也和剛才的鄰人有些相似,惹得在座的人,又是一陣笑。

「那我的孩子,等不及了,我以為老爺今天不回去了,我就答應了他,說明天早上,一準讓他去喂草。這可怎麼辦啊?」鄰人聽見夏侯嬰應允了,但跟沒有應允也差不多,心裡有些犯難,這可怎麼辦,回去不好交代啊。

正在來者左右為難之時,還是曹太公說話了,「現在天色已晚,夏侯賢侄,若是不嫌棄寒舍鄙陋,不妨和各位英雄,在寒舍歇上一宿,明早再走不遲。一則今晚諸位可以盡興,老漢也可聊盡賓主之誼;二則,這位鄰舍的令郎,也可以如其所願,豈不兩全其美?不知夏侯賢侄意下如何?」

「好吧,只怕要麻煩老伯了。」

「這個無妨,寒舍雖是鄙陋,但床鋪還是有的,不如諸位酒闌之後,正好抵足一敘。」

鄰人這才放心,總算完成了娘子交代的任務。曹太公和大家讓鄰人上桌,鄰人見盛情難卻,就在酒桌前,連飲了三杯,就不再喝了,說孩子還在家等著消息,要不然就不睡覺。眾人見如此,也就不再強留了。鄰人臨走前,又向大家道謝了一番,然後才出門,向娘子彙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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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劉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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