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劉太醫 （三）夜宴之一

()等大家圍著桌子，客氣了一番，為了主次順序，彼此寒暄客套了一會，最後推定劉太醫和曹太公坐在主位上，其餘的也就好分派了。

以前，每次遇到酒席，劉季一點都不會謙讓，總是捷足先登，一屁股坐在上座，盡挑揀那些自己愛吃的菜，端到自己的面前。反正，你們客氣你們的，正好我先入為主，佔盡酒桌的天時地利，還管你們這些禮儀幹啥，有好菜，先嘗上兩口，圖個新鮮；有好酒，先酌上兩杯，先干為敬，提前過個酒癮。要不，面對這麼多的好酒好菜，干瞪著眼兒，口水直流，也對不起自己的肚子。遲早都是要吃的，何必這樣你推我讓，等菜涼了，味兒就不好了。劉季也巴不得別人多謙讓兩回。自己好有充分的時間，尋找愛吃的菜，等別人都客氣好了，自己的酒菜也嘗得差不多了。等別人觥籌交錯的時候，劉季就開始說些玩笑，講幾個段子。這樣，也不必擔心有什麼好菜被別人吃掉了。按照習慣，高興的時候，劉季總要拿幾個人開涮，要是不把別人說得抬不起頭，坐立不安，就像是白來了一趟。

不過這回，劉季卻沒有這麼張揚，一反常態地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只是偶爾說上兩句，客氣一下。連夏侯嬰也覺得不太適應，這不是劉季的風範啊！

曹太公率先說，「寒舍多年無人光顧，今天卻門庭若市，高朋滿座，實在令草寒舍增輝不少。今天，諸位都是場面上的人，不必拘於禮儀，盡可開懷暢飲。」曹太公好像話還沒說完，向酒桌四周打量了一番，「咦？還有兩位呢？快來快來，一齊坐上來。」

哦，原來是任敖手下的兩個小跟班，不在屋內。劉季這才注意到，曹家的宅子里，物件都擺整齊了，顯得亮堂了許多。

任敖說，「這兩個隨身，我讓他們去買點補品，幫助曹姑娘儘快恢復身子。」

「那怎能如此令貴人費心，老漢替小女擔待不起。小女有恙在身，麻煩了諸位，怎好領此盛情？實在是過意不去。真難得這兩位，有一位還腿腳不靈便，來了以後，就忙個不停，幫老身整理寒舍，真是勤快。這位貴人，有這樣的小童，真是一件幸事！」

任敖有些不好意思，謙卑地說，「哪裡哪裡，讓他們多乾乾，也能多懂一些事理。」

「那好，既然諸位來了，都是客人，我們就在等一會，一起喝酒。」

任敖說，「還是不等了吧，讓大家干坐著，也沒意思。不如我們先敬老人家一杯。」

「那怎麼行，人家辛苦了好些時候了，哪有不等的道理？這也太缺情理了。」

沒過一會，兩位任敖的小跟班，氣喘吁吁地提著大件小件回來了。曹太公謙遜了一番，讓他們趕緊入座。他們對曹太公和其他在座的人，「小子怎能上桌，辱沒了尊長。」死活不願上桌。最後，還是曹太公、劉太醫出面，讓任敖發話，兩位才敢坐下。

劉太醫的眼睛，始終盯著有腿傷的那位，等他入座了，劉太醫這才發話，「這位壯士不介意的話，老朽冒昧獻個丑，看一看貴體傷勢如何？也算是為主人家聊盡賓主之誼，以答謝主人盛情。」

「那太好了，有勞神醫。定是水過無痕，立桿見效。這也讓老漢心慰一些，也算是對這位英雄的俠義之舉。」曹太公客氣了一句。

在座的，有好些人，都覺得不自然，特別是任敖，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無奈，站起身，又客氣了一句。心裡覺得不是滋味，只好和大家一起，將目光轉向了劉太醫。

只見劉太醫用手，將這位後生的受傷部位，捋開褲腳，看了一下，「還好，傷得不重，不過，要是延誤了時日，就要落下病根了。你先忍一下，我來捏一下。」只聽得嗷的一聲，後生一聲大叫，臉上的汗水，一下子出來了。

「沒事了，好好歇息幾日，盡量不要都走動，不要下涼水。我再開幾服藥，滋補一下。你要是覺得苦的話，不吃或少吃也無大礙，但切不可多動。」劉太醫又為他敷了一層膏藥。

這位後生覺得劇痛之後，腿腳靈便多了，連聲說感謝。

曹太公說，「我先說一句，要感謝各位，救了我的小女，免受傷害。特別是任敖賢侄，還為此破費，實在是受之有愧。」說罷，曹太公舉起酒杯，站了起來，向任敖說道，「小女身體多有不便，不能前來答謝各位。這頭一杯酒，老漢要替小女，先敬這位任敖英雄！」話一說完，就一口而盡。

這時的任敖，急忙站起身，連聲說道，「小生怎敢擔當！老人家，您趕快坐下吧，這酒，我一定喝！」任敖也是一口而盡，半天才敢坐下。

任敖的臉，真的是沒地方藏了，恨不得一下子鑽進桌肚裡，不再露面。這丑也太大了。明明是自己害了曹姑娘，曹太公還講自己視為第一恩人，豈不羞愧至極？說實話，自己掏的銀子，就是獨眼龍給的。我就是為了這點銀子，才派人，將曹姑娘往死里整，要是曹姑娘現在醒了，我的臉，該往哪裡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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