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古人間 幹活拿工分,太白開特訓
變化真的是一瞬間的事情,讓人猝不及防。
三日後,一大早,像往常一樣來食堂吃飯的人發現檢測陣法撤走了。
取而代之的是六個簡陋的土枱子,枱子約摸一間房大,一字排開,看樣子是匆匆修成。
不知鎮上又搞什麼么蛾子,自從那日顏植髮了火。
木狐的獵隊拿着花名冊挨家挨戶的種保密符,只一下午就種了將近千餘人。這幾天都快種完了。
人在屋檐下已經不足以形容瓜鎮男女老少的心情。畢竟大刀幫雖來收錢,可那平時里,顏植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樣子。
講起話來也是溫文爾雅,好聽,中聽。現在時代變了,老實人怒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
命在別人手裏,排扁了捏圓了你都沒轍。
食堂沒開,鎮民只能等待。
人約摸聚的差不多了。六個土枱子,終於有人登台了。
眾人一看,老熟人了。
鐵匠,木匠,屠夫,木狐,糖,藥師。只有一個陌生人,也有人認出來了,那是禾,一個種莊稼的老農。
顏植站在中間的土台上,聲音傳遍全場「鄉親們,昨日老夫痛定思痛。大鍋飯,吃不得。你們的糧食,還是你們的。這些天的大鍋飯,吃的喝的,算鎮內財庫出。」
台下一片歡呼。這鎮長改性子了啊。
顏植抬手壓了壓聲音「可是,大家要修行,就得要糧食。要修行就要老師帶領。那老師也不是白給的。」
「做工,拿積分,積分換功法,換武道器道符道的課程。」
「去木匠,鐵匠,獵隊,製藥,都可以得到積分。」
「課程除了武道器道符道以外,還有辯識藥材,種田」
「說起種田,禾老最近研究了修行者種田的門路,可以除蟲,除草,灌溉,鬆土開荒。」
「到時候人手領取積分陣盤,沒有修行正氣決的,統統要修行。
這個陣盤,要用正氣決驅動,加之每個人靈魂波動作為識別。」
「誰有特殊技能的,也能申請開班授課,收取積分。
積分用處大了,鎮上的法訣,鎮庫的財富,糧食,武器,丹藥,都得要積分。」
「糧食是不夠,鎮子決定攻打桃鎮。按照貢獻給分兒。」
「今天,是最後一頓大鍋飯,大家敞開了吃。吃完領陣盤」說完,顏植拿出一個巴掌大的令牌,激活后,空白的地方顯示出姓名,積分。
「目前積分的發放,只有幾個人有權利,但是最後都要統一匯總給我審批。
積分可以私下交易。拿着陣盤,自然會操作了。」
台下又是一片歡呼。
顏植感慨一聲,對着教書老夫子說道:「活了這麼多年,還不如個孩子通透。
驅人以義何如驅人以利啊。可我就是那麼不爽快」
老夫子回道「道義無罪。」
「唉,我老了,有遺憾是正常。道義有沒有罪,我不知道。我就感覺憋屈。」
老夫子沒有回話。
顏植自顧自的說道「這將來與大刀幫何異?」
老夫子轉過頭看了看愈發蒼老的顏植「大日之下,雖然沒有什麼新鮮事兒,可總要給年輕人一些機會。」
「儒是錯的嗎?錯的是人!」顏植說完,看着台下的人們。
他們往食堂去,去敞開了吃。他們走着,笑着,激烈的討論著,興奮的討論著,搶錢,搶糧,搶女人。
顏植突然有些意興闌珊,好陌生的瓜鎮,好陌生的鄉鄰。
沒有人知道,瓜鎮的行政中心已經變成了丞家的小院子。
丞卻沒有搬到書院,依舊在自家院子裏修行。
陪練的對手不是人,是一把劍。
淡青色的劍,青蓮劍。
「徒兒啊,為師將靈氣輸出量壓制在與你一個水平。」
太白躺在竹椅上,翹著腿,喝着酒,眯着眼,望着天。
丞在院子裏苦苦招架青蓮劍。
劍的力道不大,就是角度刁鑽,靈動異常。
換句話說就是攻速特別快,攪動的靈氣特別少,不足以快速推動兩儀步。
丞右手持劍格擋,分神左手施法,想將身影加速起來。
一心兩用,被太白抓了個疏漏,一劍割破衣服。
這代表中了一劍。中了一劍,太白就要提些力量。
用他的解釋,那就是,你中了一劍,力道,速度,氣息都會下降。既然你下降不了,那我就上升。
……
本就在苦苦招架,一劍過後,復又一劍。
兩劍過後,三四劍。
上半身衣衫襤褸。
好大一盤「生魚片」。
一件好好的衣服,讓丞本來拮据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丞扯下一身布條,「師父,這太浪費了。你乾脆割我身上。」
「帶血的?」
「還能不帶血?」
「能啊,不過帶血好,帶血妙啊!」
太白突然激動了起來,他一個閃身從竹椅里消失。提起葫蘆,晃了晃,將酒液倒入院中的水桶里。
興奮的說道「徒兒,你說的對,帶血的才是最好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丞一臉懵。
「這葯,我稀釋了,算得上療傷聖葯。生肌止血,效果最棒。」
「師父,你受傷了?天天喝這個」
「放屁,老夫葫蘆里不是葯。為師身為飛升境,吃的粗茶淡飯……」
「砰!」太白用劍敲了一下一臉嫌棄的丞。
粗茶淡飯?那大魚大肉狗吃了?
「攝入的靈氣太少,只能喝酒。這酒可是大補啊。而且我倒的可不是酒,是葯,好葯!」
「來吧,實戰開始!」
青蓮劍以恆速繼續壓制,丞一時間不敢分神,繼續苦苦招架。
三五十招后,青蓮劍驟然加速,一劍入腹!透體!再一反轉,拔出,將丞的腹中攪的稀爛。
痛,痛徹心扉!肉體痛,心更痛。
丞吐著血,一臉的難以置信,一字一頓的「師,父,你!」
「敵人就不能藏一手?爆發一下?」太白淡定的從桶里抽出兩道水,一道給丞外敷,一道內服。
清涼的感覺減弱了火辣的疼痛,可筋骨肉的修復還是疼的丞眼淚鼻涕一大把。
「對你這個二階小修士,這靈酒效果特別棒,一個小時就復原了。」
「哎呀,還生氣了?老夫剛才可是你的敵人,懂什麼是敵人嗎?」
「敵人就是一把劍,我難道還能砍斷它?」
「睜着眼睛看不到,閉着眼還看不到?」
青蓮劍慢悠悠的繞着丞飛,他虛弱的閉上眼,以心眼感知。
虛無的世界裏都是光點,那光點太白身上延伸到劍上,彷彿一根繩子。
「我故意暴露了幾個靈氣節點,你刺中它,就等於刺中了人。」
「可他們在隨機變幻位置啊」
「敵人也不是傻子」
「……」
在木桶的靈藥下去一半的時候。
丞終於扛不住了,他把劍往地上一扔,又哭了起來。
「哭啥」
「疼……疼啊,一劍封喉,氣從鼻子裏進去,喉嚨里出來。
這胳膊……砍到骨頭……剛才就這麼掛着……
這,這,這,沒一塊好肉了,嗚嗚嗚,血噴的滋滋的……」丞斷斷續續的指著身體,哭着,說着,委屈極了。
「練劍嘛,對練嘛,那我也得認真不是?」
「你不是說不要我拯救世界,我不練了,嗚嗚嗚(┯_┯)」
「看看,看看,又誤會了,世界不需要你拯救。它好著呢。幸好你的幾個小夥伴不在這裏,不然能樂一輩子。」
丞繼續哼哼嗤嗤的哭。
「你不是說大刀幫幫主交給你,你這水平可打不過啊,吹出去的牛皮,總得讓它飛得起來吧。」
「你悄摸摸的一指頭點死他不就行了,嗚嗚嗚」
太白起身,走過去蹲在丞身邊。摸着他的頭,丞別了一下,太白把手又放在他肩上。
「唉,為師暫時不能動手。月刀峰有個後輩一直盯着我呢。」
丞止了哭聲,「平時說自己天下第一……」
「他叫月初,一百多歲了。在人間呢,修為到某個地步都會稱神道聖的,他號稱醫刀雙聖,可不是唬人呀。」
「他幹嘛盯着你」
「閑唄。唉,清劍月刀封山修復大陣去了。
儒聖顏林又是跟我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把我留在外面,某些人不放心。我這悄悄散佈正氣決,月初睜隻眼閉隻眼就過了。可要是自己下場動手了……」
說完,太白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後,他就知了。」
「他咋知?」
「天知地知了啊,哦也對,你不知道」
「……」丞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太白解釋道「天與地是個大陣。
所有飛升境修士的氣息都被記錄了,平時搞搞事情沒事,要是動手殺了人。
那魂魄被天地吸收時,自會反饋給有許可權的人知道。殺個人,放在別人身上沒什麼。我下場了,那就瞞不住了。」
「那你不廢了……」
「老夫一己之力讓那月初不干涉,已經是大大的勝利了。陰謀詭計隨便來,若是有破虛境出手殺你,那我動手也就順理成章了。」
「天地還會吸收魂魄?」丞好像抓住了重點!
「跟你有什麼關係?」
太白重重的拍了拍丞,「好好練劍吧,練不死就往死里練,總好過有一天真的死了。」
重重的口吻,好像預示着什麼。
丞重新撿起劍,閉上了眼睛……